第四节 相爱却反目

　　这种错觉只在一瞬间，金夕打了一个冷颤，回到现实，面对自己无法逃避的眼前的困境，眼里写满恳求：“李致哥，以前都是我做错了，我那时年纪小，你也知道我当时的处境，被自己的妹妹处处强压着一头，婚事一再受挫，一时我想不开，才做下错事，你别和我计较，好吗？再说你也对我做了坏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李致哥！”

　　她眼神里含着晶莹的水气，圆润饱满的脸颊退了少女的清新，却更显得妩媚动人，李致耐心百倍地看着她的眼睛，原来她是在求饶，满心期待地等她说下去。以金夕一向虚伪的性格，她就算心里还一直牵念李致，也不会表现出来。

　　金夕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将紧握的手张开，反向握住李致的几根指尖，就像握住他的心尖，他的心都酥了，颤了。

　　“李致哥，离开你我当时也害怕过，我也舍不得，我自知对不起你，这几年不敢回龙山镇，你知道我的心里——怎么办呢？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回不了头，只能将错就错。李致哥，你就原谅我，放了我好吗？”

　　“任何时候，你都只想到你自己，你难道没想过我的感受？”李致一声叹息，从酥颤中回神。

　　金夕没料到他会说出如此伤感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他，“李致哥，想当初，我对你也是一心一意，非你——”

　　“现在也来得及，你要是还对我一心一意，就跟我走。朱二少爷对你并不好，养金屋，每天忽视你，真不知道你当初非要上他的花轿，你到底图什么？你跟着我一样享受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金夕摇了一摇头，她根本没认真想过这一条回头路，她从没想过要和李致走下去，她一心期望李致念在旧情不要为难她，“你已经娶妻生子，又何必为了我抛妻弃子呢？”

　　李致扑哧一声笑了，“我当然不必抛妻弃子，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你曾对我三心二意，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还要一心一意对你吧？金夕，你经历这么多，不会还这么天真吧？怎么还一点都不了解男人呢？”

　　金夕羞得无地自容，再也无法继续假装温柔，将眼里的湿气全收了，气得跺脚说：“那你现在叫我回去，难道，只是——做你见不得人面的相好的吗？”

　　“你果然最直接看到结果，每次都能说到重点，——相好的，哈哈，没错。只要你从今往后对我一心一意，我保证，在我身边总有你的位置。”

　　“李致，你休想！”

　　“哼，我就知道你是虚情假意，一心只想到自己的好处，枉费我还对你还念着旧情，对你一往情深。如果你真心悔改，我曾想过还要你做我的妻子，你已是二手货色，残败之身，我却不嫌弃如同旧物一样的你，你竟然还不珍惜，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李致，你要怎样？大不了我就拼着鱼死网破，反正你让我没脸活下去，我是不会回你身边，索性死也要死在朱家。”

　　“鱼死，网却不一定破，再说，我不要你死，你死了这场好戏还演给谁看呢？我要你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我如何飞黄腾达，看着朱家败落，最好是朱二少爷能寻回你妹妹满月，到时他会怎么处置你呢？你们的情意还剩多少呢？足够维持夫妻情分吗？”

　　“你住口。我有两个儿子，我留在朱家自然有凭借。既然走出这一步，我就没想过要回头去吃回头草，自古以来女人要从一而终的道理我还懂。李致你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这时再回头，我成什么人啦？岂不真成了万人耻笑的坏女人吗？”金夕打定主意，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今年索性将话挑明了，作个了断。

　　“你都跟我上了床，为我打掉孩子，难道还嫌不够坏吗？那我就让你更坏一点，看你怎么身败名裂，怎么再从一而终？”李致走过去，一把提起金夕，揽进怀里想要索吻，给她点利害。

　　“李致，光天化日——你敢——我要一死了之，决不再受你玷辱，我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你这样对我，将我当作何种人呢？岂不和这秦淮河上的**一样？”

　　李致一固定着她的头向后倾，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冷眼俯视她：“时至今日，你难道还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金家小姐吗？你已非完璧，又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在我眼里，你和她们是一样荡妇淫娃。”

　　李致竟然说出这等粗话辱骂她，金夕对男人彻底失望，已经背道生疏。竟然连李致也不能拿捏住，难怪她在朱二少爷那里也不曾得意，她对自己失望，对无情的李致也是恨意满满。

　　金夕一边躲闪，一边用手推开李致的脸，不顾大声吸引外面的人，嚷嚷道：“李致，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今天，我就要实话告诉你，我早已经不爱你，既然当年离开你就是因为不爱你，那时我变了心，爱上朱组长，所以才处心积虑嫁来南京，不只为了朱家的荣华富贵。我是要一心一意地与世永哥白头到老。”

　　她不该激怒他，她竟然一时昏了头脑，将虚于委蛇的手腕全忘记，并且忘记男人的不容践踏的尊严，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李致却千方百计想要一个叫做“金夕颜”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当面羞辱他，金夕竟然会蠢笨至此，这个女人愚笨至极，李致的眼里彻底寒凉，决不会原谅她。

　　如果她继续示弱，哪怕跪地求饶，或许他还能放过她。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藏着对两个男人的不忠与欺骗，却还固守她的贞操观念，她竟然还在他面前竖起廉耻的防线，恨意在脑中占领高地。

　　“哈哈，你以为会白头到老？你死了我也要你的尸身，我要将你埋葬回龙山镇，让你永远不离开，那时你就再也不能虚情假意来欺骗我，连墓碑我都为你留好了。那年在竹林里我们雕刻在竹子上的名字，已经深深长进竹子中，我砍下来，保存着，用来做你的墓碑最合适不过。”

　　听到这么可怕的话，金夕从李致的怀抱拼死争脱出来，瘫软在地上，哭得格外悲伤。

　　她才知道李致疯到什么程度，他早就不是她认识的李致，那个高瘦的青年已经被她一手毁掉，剩下一个阴冷怪气，充满怨气与报复心的李致，要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他的亲吻不再是爱，全是毒药。

　　“或者让那根毛竹做朱二少爷的墓碑，既然你那么爱他，就由你来选择。”

　　李致与金夕两人红眼以对，金夕的眼睛是哭红了，她害怕得两股战栗，而李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天他们彻底决裂，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却反目成仇。

　　李致没有再提出要她做相好的，没再约她出来，却一直监视她的生活，金夕只能假装去忘记李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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