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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北平探病


  民国十八年,1929年,春。

  北平朱公馆。

  朱世永的二叔朱前显,一直住在北平,很少回南京。朱家在北方有三家百年老字号“杭织坊”绸缎庄,两间货栈,都是二老爷朱前显在经营。

  过年前,压着大批年货用船运去北平的管事回来说,二老爷病了。南京的朱公馆一家人很担心,写信去问病况,可有请医生?吃什么药,可有好转?北平家里文书相公迟迟回信说,二老爷这次病得挺重,立冬到开春都没有好彻底,时常彻夜咳嗽。

  朱家二叔这些年在北方,也没有正式娶妻堂,下无子女承欢,太过孤苦,打算让朱世永去北平探望,劝他务必回南京养病。

  南方的货物一直是贸易行的管事负责沿途运输,南货北运,北货南调,各地人们都爱图个新鲜花样,这种异地特色最是赚钱的,尤其现在铁路开通,运输方便。此次朱世永亲自随管事一起,带一批货,乘火车往北平,顺便查看各地生意。

  北平朱公馆五进的院子,虽然草木茂盛,却人口稀少,一个姨太太在侍奉朱二老爷,不过是受寒咳嗽伤了肺,因为心情抑郁,久病吃药却一直不能痊愈,冬日漫长寒冷,只是躺在床上养病,反而越养越糟糕,不能起身了。

  虽然伙计和仆人众多,却都不是家人,朱二少爷是二老爷的亲侄子,长得与二老爷很像,竟然让人错认为是朱二老爷亲生的儿子。朱世永上次来北平看望二叔已经是八年前,那时他不过十七、八岁,如今已经是稳重的青年。他住进朱公馆,将年轻人的阳气也带进来,果然为朱公馆添进了朝气,他各处重新布置,还为二老爷买了一个轮椅,推着他到院子里散步,晒太阳。又能代替二老爷果断地处理生意,卸下二老爷身上的担子,行事又颇像年轻时的二老爷,朱前显看在眼里十分欢喜,他不禁想起许多往事,由侄子陪在身边,聊起旧时家里的起居小事,一时悲一时喜,从南京带来的西药效果也更好,病是一天一天好了。

  朱世永劝慰二叔,此次能一起回南京,二叔看着朱世永说起他上次来的情形,无限依恋,最后还是惋惜地说:“我活着是不能回故土,到我死后,再把我拉回南京埋在祖坟里吧!我活着回去,也无脸面见祖先。”朱前显不过四十五,正值中年,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留下悲伤淌过的痕迹。

  朱二老爷接着说:“北平的几家店,我还不想关掉,二十年来一直在经营着,这些年我虽无心扩大,但是老店做出感情,伙计就像是自家人,你也要记住,有时做买卖做的是人情,懂得人情世故才能将生意做好。我留在北平,南京的大哥才会放心一些,北方生意也不用你往来跑动,你毕竟年轻,先将根基立稳,再图发展。”

  朱世永住了大半个月,每天早出晚归,朱家的司机开车护送,从南京带来的保镖随护左右,他帮二叔把生意打理妥当,让朱二老爷放心再多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天气转暖,对他的身体大有好处。

  北平的春天来得快,一夜之间,枯枝变绿树,也不知何时偷偷孕育,柳树的叶片好似春风写来的信,清晨投递到人们面前,告诉人们:北风终于转了东风。

  朱世永站在西挎院一棵高大的泡桐树下,他对泡桐树有一种特别的喜爱,没想到北平的朱公馆里竟有这么一大棵,他抬头仰望刚发出绿芽的高大树冠,盘根错节,伸出院墙,遮在隔壁的一个两层小楼上,绿叶还不肥,稀疏的枝桠间可窥见小楼,正在这时,楼上一扇窗户打开,一个年轻女孩白净的脸,眉目清秀,一闪而过。

  朱世永突然想到龙山镇,金家的两棵高大泡桐,栓着秋千架,他错把穿着黄衫的金夕,认作满月的那天,激动的心情还依稀可见。竟然一语成谶,李代桃僵地娶了金夕进门。金家的泡桐树也该长这么粗了吧,可是满月你在哪儿?

  因为树下有一陌生男子,所以楼上绣楼的闺房中的女孩儿,躲开了,他也无趣。

  朱世永甚傻,白日奔婆在北平的街头,也不忘了向两边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年轻女孩的脸,一次又次只留下失望给自己,聚若云霞,散如雾。

  朱公馆附近有一所原名北京第二师范学院,后更名为北平女子师范大学,女学生很多,有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也有剪短成最时新的短发齐肩,她们都貌似是他的满月,却又都不是她,如果他进去寻找,挨个脸去识别,会不会被当作疯子呢?

  南京到北平有两千多里路程,满月如何能到达这千里之外呢?明天就要回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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