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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骑马来的男人


  现在秀水的妈也老了且病,无论秀水如何用心地照顾,她的病还是不断加重,受寒到卧床不起,村里人的小病从来都是自古的方子,山上采的药,一一试过都不见起色。

  芒种刚过,秀水决定要请镇上的大夫,现在外面的世道时新称医生,镇上唯一的医家是李镇长,秀水托人带信请镇长来家里看病。

  山里的人家,出门一般骑驴已经很体面了,镇长来的那天是骑马——高高大大的黑马,与马很相配的镇长,身材修长,不足三十岁,与马脸可比的长脸和高出的颧骨,刚开始蓄起短髯,头发清爽,修着整齐的鬓角。镇长姓李,之前过世的老镇长也姓李,秀水只知道这些。秀水以为大夫都是上年纪的人,理所当然以为会见到一个长者,见到的却是长者的儿子——李运佑。

  秀水听到马声迎出来时,从镇长见到她的第一个眼神,她生平第一次确定自己真得很美,一定是很美。虽然她听说自己长得很美,但是她却并没有感觉是夸赞,不过是为骂她是妖女而找出的证据。但是一个陌生而正派男人的目光,可以读到最真确的,心动面热的真相——她被他看她的目光给震住了。

  然而迎面而来的女子,给年轻的李镇长同样的震撼——远超出他能想象的女子的美貌,一点儿也不似山野村姑,而是像闺房里收藏的千金小姐。弱柳扶风般的轻盈体态,细若笔描的两弯柳叶长眉,修长的脖子露出白皙的皮肤,秀发延伸至粉嫩的耳垂,然后逶迤过细致的下巴,靛青的头发与羞怯的脸庞,让人如沐春风。即将成形的艳丽仿佛收敛,汇入一双迷离的眼眸之中,凝聚在孩童一般纯洁的笑容里,摇荡春水。

  还未说话抬眼望着他,瞬间变化悦目为温柔,如在心尖上播撒春雨,丝毫不容人拒绝。

  她如谪仙神女一般脱俗的容颜,让人想用全心全意对待,给她依靠,让她信赖。上天创造男人,因为她是女人。

  她能把粗布短衫和罗裙穿出魏晋风韵,随意挽起的发辫和垂下的发丝,能彰显汉唐气质,简单的钗裙却收藏绝世容颜,同是粉黛却没有一丝张扬。

  从古代名士的画作中走出来的一样,完全是画中人,令人觉得不真实,又如此真实,心跳又像锣鼓一般吵人。

  镇长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已经将近三十岁,感觉自己看她竟然痴迷到如此境地,有些失态,毕竟是已经接任过世的父亲的镇长之位已经两年,刻意培养的少年老成与成熟冷静,此刻被她轻易化解,他又开始脸红心动。

  从来没用那样的眼光打量一个女子,仅把她当一个女子来看,不用装作大人,欲盖弥彰。

  他不敢一直盯着她,怕一再失态,便打量她家的院子。石墙根基的三间房屋,顶上码着几排青瓦,竹椽,屋檐结着麦秆,两年前就该换新檐了,现在已经显出不可支撑的旧态,下雨天可能会漏雨水下来。他当时想到的是,该为她们家房子换上新的草檐。

  看完秀水娘的病,走出来,夕阳已经映红西天,再回头看送他出门的秀水。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涂了胭脂粉似的,光彩夺目,周围的景色和房屋,都被她映照得熠熠生辉,哦不,是被那红红的夕阳映照的,这就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总觉得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想不起来要换檐上的麦草这一回事了。

  秀水的娘只是慢慢走向死亡,李镇长相隔几天的到来,只是为她减轻一些痛苦而带来一些安慰,他更多是给秀水一丝宽慰,没有哪一种药汁可以救一个人的命。

  李镇长心里也明白,作为大夫他此后可以不必来,他也克制着不要来得太勤,不要表面的太殷切,可是这样的克制几天之后就放弃了,又去探望秀水妈。

  带些药和生活必需品,秀水收下后作为酬谢会殷勤地留他吃一顿饭。坐在低暗的草房里,长时间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秀水忙碌,她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留心用余光瞧着,觉得无时无刻她都美到不可方物。他在桌上铺开纸写药方时,总忍不住分心。

  过几日,李镇长真从镇上带两个工匠,帮这对母女将房子整葺一新,为屋顶换上全新的草檐。后来许多年里,他都后悔那天不该带小舅子吕明东一起来。

  听修房子的一个人说“镇长名叫李运佑”,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全名,如同神旨。

  叫一个男人的名字,表明这个女人与他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她偷偷地叫过这个名字几百次,像做了坏事一样,心砰砰地乱跳。山里女人单纯,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与李镇长同来的一个后生,叫吕明东,是一个年轻人,据他说正在跟着李镇长学医,他自我介绍说是李运佑的小舅子。

  她虽然想避免听到这样的消息,可是这更合情合理——他家里已有妻女。他那么稳重可靠,一看就是有家有业的人,便何况他是龙山镇的镇长!

  在秀水眼里,他是天一样的男人,是上天派来的男人,对她来说是一种信仰。

  她不认识字,但是李镇长写药方时,提笔的样子很神圣,她总用一种敬仰爱慕的神情望着他,眼眸里点着明亮的灯。

  她生活在山脚下,村里搬空了,只剩下两三户人家,她守着一个快要死的亲娘,她没有太多想法,能过一日算一日,对未来没有打算。

  就这样半年里,镇长总要过五、六日才会过来探视一次,带点草药,有时也带来一些可以止痛的黑色丸药,或者是像鸡蛋大小的黄灰色果壳,当地人称“大烟壳”,教她揉碎干脆的果壳,熬药时每次放一只的量进草药里,帮助母亲睡眠,使老人家不那么痛苦。

  每次无论是借口,是顺道,还是特意来探病,年青的李镇长总来看望这对母女。因为秀水娘的病,并不是靠医药能治好,只是拖延一些时日。如果过了十日,他还没来,母女俩人就开始期盼,他像是她们在这世间唯一牵挂的亲人,只有他在乎她们。

  秀水会站在夕阳里失望,直得到月上东山,他每想到这个场景,忍不住第二天就赶过去看一看。

  每次李镇长来时,他只是安慰自己说:“看这寡母孤女太可怜啦,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亲友能帮忙,我尽点儿心对她们照顾一些,对所有乡亲我也会做同样的事。”——这是他的责任。

  他是家中的独子,母亲早逝父亲作为鳏夫守着他过了一辈子,他习惯承担责任,因为没有人可以推诿,父亲意外过世后,他不但独自承担医馆和养家,还接替父亲李国琛担任了龙山镇的镇长。他为人极像老镇长是一个宽善公正,乐善好施,是老李镇长言传身教一手带大的独子,他因这样的品性获得乡民对他是信任与仰慕,在他父亲意外过世后承继了镇长之地位,不止依赖李家医药济世救人,而是敬重李运佑的行事为人,虽然年纪尚轻却树立了威信。秀水母女也正是看重他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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