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激将

　　侯堂生是个自来熟的人，又自认为是百事通，也说起滁县的各式美食，边吃边聊。

　　小满总是小心地用手挠挠火烧的耳朵，有些发痒。开始朱组长以为，她是因为那首诗的缘故，害羞；再见她时不时克制地捏捏耳朵，松开手，明显是耳洞发炎。

　　她应该是刚穿耳洞没多久，耳垂红肿，上面还插着银针。朱组长趁众人聊天不注意，问老板娘要了一小杯烧酒。众人以为是作蘸料，都奇怪地等着看。

　　他却将烧酒递给小满，说：“用烧酒沾着擦一下，就不痒了。”

　　大家虽然都没注意，小满却被他看出了实情，脸更红耳朵更烧啦，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这众目睽睽的，她只能躲到一边去。背着人，用手帕沾了酒，侧过身回避，将酒擦在耳垂上，虽痛一时，但很快真就不痒了。幸好这只是小事，金夕和文秀都没过去帮她。

　　朱世永见她复又回座，轻声对她说：“每日擦两三次，两天就该无碍了。和别的小碰伤处理方法是一样的。”

　　虽然场面热闹，他俩坐得近，这两句对话全然无人看见。但明显让人感觉这两人间的气氛不一般，眼神也更亲密一些。

　　像朱组长这样，看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当他重视一个姑娘，那姑娘立马也变得很不平常，美貌值和身价儿也升高，炙手可热起来，这无形之中提升了小满的地位。

　　侯堂生这时再看小满，觉得她非那般庸脂俗粉可比，清纯素净，五官精致，高挑俊秀。她的打扮不是让你第一眼就惊艳，行止斯斯文文，但是越看越觉美得有内涵，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美好。

　　侯堂生后悔没有注意到小满的耳垂发炎，倒被朱组长抢先殷勤照顾，既然见着小满用沾酒擦耳朵，就明白了，却不甘心将表现的机会让给别人，他关心地对小满说：“外面那些穿耳洞的胡乱操作，大多不干不净，穿耳洞的针也没有消毒，肯定要发炎的。早知小满小姐要穿耳洞，应该让我帮你，一定比现在好，我在医院里常帮人穿的。”

　　小满被人当众揭穿，十分尴尬，表情讪讪的，哑然不能接话。

　　李致还帮他附合说：“是的。我可以证明，他在医院不会其它治疗，只学会了穿耳洞，专业精通，无人能及。”侯堂生见同学在拆台，作势推他，李致笑着躲开，进一步添香加油说：“只要是漂亮女孩，免费穿耳洞，还当作重伤帮人送回家去。”

　　他们俩推推搡搡惯了，侯堂生知道此时辩解只会越描越黑，便不理他，继续关切地对小满说：“刚穿的耳洞要用金的耳环坠一坠，这样洞才不会长实。”

　　这其实都是姑娘家学说的话题，没想到侯堂生这个百事通，连这个也知道，金夕接过话题，为小满解除难堪，对秀秀说：“我爹今年要给我们俩每人定做一对黄金的新耳环，结果一看小满，她竟然连耳洞都没有，我们都还全然不知道。”青梅竹马的李家兄妹都知道，小满是十岁后才回到金家的。“她还死活不肯穿，怕痛，我娘硬给带街上找人给穿洞了。还说‘姑娘家怎么能没有耳洞，人家还以为是小子呢，你这又不是学堂里演戏，要演花木兰呀？’我娘还记得那年我们女子学堂里，曾经排过花木兰从军行。”

　　秀秀推了推小满的手，也跟着金夕痴笑起来：“你要没耳洞，你爹定做的耳环可要往哪里戴呢？”又说起自己小时穿耳洞的经历，打颤一样抖一抖肩说：“真的很痛呢，尤其是用两颗绿豆在耳垂上磨，把耳垂压薄时最痛，用针穿时倒还好些。”

　　金家与李家兄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说话也太随便，然后又讨论起梅花状的耳坠如何好看。

　　秀秀拉过金夕的手，看她腕上的金手镯，问：“这是去年你爹为你们定做的？沉沉的，一定花了不少钱，真好看，小满也有吧？怎么没见她戴呢？”金夕取下翻过来，里面还有奇异处呢，指给她看里面刻的名字“金夕颜”，李致也凑过来瞧，被秀秀推开了。

　　侯堂生傻傻地问：“小满小姐的刻什么？”

　　金正代为回答：“金满月呗！我爹说当作给她们各自的嫁妆，后面刻着各人的名字。你们两个赶紧嫁了吧，不然明年不知又要什么，又让家里破费。”

　　大家都笑了，金夕作势用手捶他，说：“花我爹娘的钱，又不是花你的钱”。

　　金正嘴上不饶人，说：“咱爹娘的钱不就是我的钱，闺女都是外人，只有我这样的儿子才是自己人。她们俩拖着不肯嫁人，就是在骗更多嫁妆。”

　　金夕装作很恼怒，又要用手捶他。“哪里全是你的，还有小弟金喜呢！”

　　金正恍然大悟状：“还是李致好，没有分家产的兄弟，一个人独吞。”

　　侯堂生也插嘴：“我和李致一样，家里也只我这一个独子。”

　　李致也帮着金夕捶金正一下，说：“你这小子，还没娶媳妇就敢欺负你妹妹，就是欠揍。对你妹妹好一点儿，她嫁人了也会对娘家哥哥好的。”

　　金正补上一句：“就怕她还嫁不掉，免不了还添更多的嫁妆，求人家娶了算了。”一眼瞥向李致，然后几人一团打闹。

　　秀秀闪到一边，生怕他们碰着自己。

　　她那双拢着玉镯的手才美呢，细白水嫩，肤滑如玉，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养尊处优地留着长指甲。她喜欢戴玉饰，一只手腕戴着两只玉镯，下襟的衣带上系了一对青玉小环，行动处环佩叮当，耳朵上塞着细小的玉坠，轻灵柔媚，加上她柳眉杏眼，颇有古代美女的仪态。

　　“金不过是俗物，玉是无价的”，嗤之以鼻，她觉着自己不用显摆，只要她想要的，她爹李镇长都会满足她，这一点是金家姐妹无法比拟，她也深以为傲，她从不缺什么，脸上不免带出心高气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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