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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写作


  故事收官之时,两人皆松了一口气,杂志社还特别开了一场庆祝会。

  两位作家回到听风居,脸红扑扑,又自行庆祝,因为涨了许多的稿酬,所以叫上王婶娘一起,关起门来进行狂欢派。殷有容突然提起:“我怎么觉着白二哥这个人物设定,这么像一个人,对了,法语科的吴罗煞——吴立霁啊!”

  王婶娘虽不识字,却在街坊那里早有耳闻,每天集在一起听人读报,她知道每一期的故事进展,连王婶娘也早就猜到像是吴先生。

  小河被她们一说,也吃了一惊,她原没有想过,“是么?”写时并没有明确,心里无意识地一番描画,“竟然就是他。”

  殷有容笑道:“标题《躲不过流年》具有深浅两重意思,二哥‘白流年’作为故事的核心,性格上的不合群,绝顶聪明,却冷酷心肠,阴涩难懂,不留情面,还有他对女色的那些表现,加之外面有人。我原以为你是为我报复,写得是我家老齐那一堆破烂事,却越瞧越不像,越写越逼真,如在眼前,活脱脱就是吴立霁。你把这个人性格刻画得特别精彩,言行把握得当,他最有个性,又色彩鲜明,机智地抓出家中内鬼,有时劣性难改,却又坏得坦荡,做真小人,不作伪君子,所以最终既使他很坏,读者也都不讨厌他,喜欢看他与长辈间斗智斗勇,既反对家长的清规教条,又对年轻人冒进的头脑发热进行冷嘲热讽,一直期待他有好的结局。你这样设定了他的性格后,我也特别喜欢描写他,比那些单纯让人厌倦的好人,要精彩一百遍。”

  小河感叹:“原来矛盾的坏人才是小说中,最精彩的部分?”

  殷有容进一步凑近说:“我现在说的不是坏人,是你对吴立霁的了解够深刻,并非全盘编造,我当然知道其中有杜撰的情节在里头,但是细节的描述对人格的把握,是瞒不了人,太逼真,任何戏剧化的情节,似乎合情合理,你一定参照一个最熟悉的模特儿,仿佛他就站在眼前,呼之欲出,所以你能下笔准确,人物刻画生动,我猜的没错吧?你是用小说寄托对他的思念吧。”

  小河被殷有容一说,哑口无言,她自己却不承认。她避而不想他,却将他写进她的小说里,时时刻刻与他在小说里做陪伴,思念一个人,别人写情书,她却将他活生生写进故事里。

  小河打断殷有容:“别瞎说!小说也不过是小说。”

  王婶娘也鬼祟地笑着说:“吴太太想着吴先生,难道不是应该么?只是不应该写出来,广而告之,这下大伙儿全都知道了,只是远在法国的吴先生不知道。”

  “根本不该如此想,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不要对号入座。”小河羞愧地狡辩,仿佛她在两个人的故事里徇私枉法。

  殷有容倒是羡慕小河,借着几分酒意,笑谈她自己的婚姻是:

  “上联:一个男子,两次回眸,三生有幸,只为四句戏言,喝遍五湖花酒,认得六个小妹,仍然七月不见,八月家书,深秋九月金屋,十分惬意!”

  “下联:十年夫妻,九成离别,八面逢迎,气得七窍生烟,换得六亲不认,生来五体不勤,仍然四处奔波,三更不归,终为两个怨侣,一世冤家!”

  “横批:混一年算一年!”

  读者想要她们续写下去,但是她俩都拒绝了,因为大家庭里的故事,永远没有一个完满的结局,留有猜测,留有余味,就是最好的结尾,非要将一杯茶泡上十次,还不如换杯新茶。

  在接下来的寒假里,她俩又合写了一本小说《雁之灵》,连载效果很好,却再也盖不过第一次的风头,那时已达巅峰,不过她俩已经写出名气,各自也有了代表作,各有一部小说集印刷,作为年轻作家在文艺圈里而倍受器重,两位女士常被邀请,参加名家举行的文艺沙龙和诗歌讨论会,社交活动也多起来。

  她们的小说被热衷宣传民族战斗的爱国文人批评,戏称为“鸳鸯蝴蝶派小说”,批评这一类的作家不思抗争,娱乐民众,不配代表新文化和新青年,只会变相维护封建家庭的伦理道德。

  这次的成功对小河的意义非凡,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关注,赢得了尊重,和广泛的认可,有批评之声更说明地位,这对小河的未来意义重大。

  小河的眼里再没有虚空,心灵上再不会缺失,前半生的空洞早已遗忘,她在教书育人与写作中,发现了崭新充实的自己,除了生活的保障,更寻求到感情和理想的出口,像上半个月冉冉升起的明月渐渐圆满——一个完整的自我。

  自从写了《躲不过流年》后,小河发现自己更喜欢写神秘色彩的断案小说,也就是西方的侦探小说,谋篇布局设下悬念,将故事中的人引入歧途,步步为营,线索若隐若现,一直在提醒却一直指向错误的死胡同,真相只一墙之隔,最后揭晓时完全出呼意料,不仅对看书的人,对写书的人也是悬念迭起,非常过瘾。

  她很想写侦探小说,特别是社会上的那些悲剧,她想同步报道一个案件的发生、进展,直至真相大白,即使最后不能查出真相,也要写出故事的悬念迭起,把故事终结的遗憾留给读者,在紧张追踪之后,无法解开谜底的惆怅,将久久不散。

  殷有容的哥哥在北平的警察局里上班,正好是负责刑侦的队长,托了殷有容的人情,有几次小河去参观刑侦案件的现场,看到真实的犯罪与动机分析,这对她文章的转型非常有帮助,能将短篇的故事写得真实可靠,令读者如临现场,共同参与案件的侦破。

  殷有容开玩笑说:“我二哥很少夸奖女人,却对你另眼相看,话里话外透着欣赏。我二哥可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虽说是离了婚,却还是很抢手,他看中了你。小河,你就别等吴立霁那坏东西了,干脆让我撮合你和我二哥,成了我二嫂,咱俩算是朋友上加亲,再好也没有的喜事。”

  虽然是说笑,其实半真半假,小河脸都羞红了。

  殷二哥看她的眼神中,透着特别的好感,小河不便接受,也就故意疏远,大概对方也猜到她的意思,尊重她,并未说破。

  小河开始翻看史料中细小的夹缝,对明清奇案的记载产生了兴趣,她的小说写作开始转向一些结构复杂,机智敏锐,引人入胜的解谜断案,她的观察力也更加灵敏,只恨自己不是出身新闻记者专业,不能亲身体检民间发生奇案的现场,如果能跟踪案件进展,听闻目击者的描述。

  当年北平女师大的新闻科开设,却苦于招不到女学生报考,只能停办,吴立霁帮小河进国文系,真还不如当时进新闻科,将来成一名女记者,小河不怕苦,愿意总与警察局的一帮爷们一起工作,她与市井小民打交道时,也丝毫不含糊,将自己置之度外,没有男女差别地忘我工作。

  眼神里透着敏捷的观察,头脑清醒,又没有一般妇女那种虚夸唠叨,或是不知轻重,再加那漂亮的外表,难怪殷有容的二哥会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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