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七月十四日，文秀通知金正，她站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等他。

　　下午，天气很热，阳光很晒，她却觉得温暖。

　　金正来得很快，骑着他的脚踏车。远远就看见文秀打着把漂亮的布伞，站在一树小树下。水蛇腰，削肩膀，水红色的裙子，一直生病，更加白晢的皮肤，眉细如画，我见犹怜。

　　金正骑着脚踏车，带着文秀，文秀撑着伞遮在两个人的头上。他们一起往东寺港奔去。

　　文秀要在中元节前一天，祭拜她的生母。她不能在家里祭拜她，只能去她的坟上，这次去母亲的墓前，要正式介绍自己，是亲生的女儿，上次读碑文时竟然对面不相认。

　　金正很体贴地为她带了香烛与冥钱。

　　夏天，傍晚雷阵雨很大，雷声轰隆，闪电在天上划出一道道裂痕。李家发现文秀小姐不见了，大人们以为她午后在睡午觉。李镇长和李致到处找寻，也不敢声张。医馆里的伙计也被派出去找，可是雨下得太急太大，根本不能走出太远。

　　李镇长想到金家。让李致到金家问问文秀是否去过，再问问金正在不在。

　　文秀没去过，金正也不在。

　　还有人说文秀找过金正。现在他们两人一起失踪在这大雨里。金家变得与李家一样惊慌着急。这种雷阵雨这么大，在户外会招雷劈电打。

　　这场雨下得太大，并且一直下到天黑也没停。

　　李镇长要与李致去药王庙，大夫人拦着不让，这种天气太危险，大雨冲坏了路，还将山上的泥石冲下来挡住路，河水也满过河堤，人是无法进山里去的。大夫人说：“如果两人在一起可能不会危险，应该知道打地方躲雨的。”

　　李运佑正是担心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这又是孤男寡女过一夜，万一有点儿什么，他得求着金家娶文秀了。就算没有什么，这闲语也会让女孩家名节毁了，欧阳家的婚事更别提了。

　　大雨深夜才停，第二天一早天晴了，水慢慢退了。路要晾一上午，才能骑马进山。李镇长早已经等不及了。金家也很着急，金百业要与他一起进山去找儿子。

　　正这时，世永出现在镇上，他带着两个随从骑车而来，前一天他在江浦的码头上看货，将顺道江浦商行分号的事务查看完，就想直接去金家，闲下来时，他特别想念满月，自那夜法坛上发生的事，不知道对她消除影响了没有。于是各种交代后，让管事回南京到朱家回话，他昨天下午就赶到来安县，因为大雨被留在县城。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满月了，他的小新娘在等他，尽管忙碌能让他减轻相思的痛苦，可是他还是压制不住要再提前两天来。原定七月十八日朱家来下请婚帖，而世永会提前两天到龙山镇。可是现在七月十五日，他已经出现在龙山镇上。

　　一早从县里赶到龙山镇，刚到印守堂就遇上李镇长、李致与金老板，要去东寺港找金正与文秀。世永也关心金正，听这气氛也像不对劲，他便也跟他们一道去，带两个随从也可以随时帮忙。

　　路很难走，有的地方马匹也不能通过。他们几人最后步行，涉水才进了水脚湾。在秀水原先居住的老屋前，见到金正与文秀两人，他俩被大雨困在那里一夜。文秀睡了她母亲的旧床。金正睡哪里呢？无论如何，他俩共处一夜。

　　李镇长非常火大，动手打了金正，说他诱拐少女，毁人名节。上次药王庙就不解释了，这次分明是他带着文秀离家这么远，还外宿不归。

　　朱世永在一边拉开，说：“大家要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决定。”

　　文秀见父亲动怒打金正，吓哭了，说：“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金正却不顾父亲，执扭地说：“我愿意承担毁人名誉的责任。我要娶文秀。”

　　李镇长为没能保护女儿而自责愤怒，冲过来说：“这句话就坐实了，你是欺负我女儿，毁她名节。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我要把你打死，让你赎罪。”虽然李致不会对一起长大的朋友动手，但是他是站在父亲一面，维护文秀。

　　朱世永再次拦下，让大家坐下来，先心平气和地了解实情，再商量一个解决。这样回镇里会引来风言风语，不如在此坐下来谈。

　　李镇长一向特别给朱组长面子。最后，两家到老屋里坐下来，世永反而成了中间人。金正和文秀都说两人并没有做出丢脸之事，但是两人真是两情相悦，互相喜欢。金正想要娶文秀。

　　于是大家把目光投向文秀，问她是否也有同感，愿意嫁金正么？她不摇头就代表愿意。

　　李镇长很不情愿地说：“你们别问她，她不愿意。文秀只是个孩子，从来都是听父母的话。”

　　世永看金正态度蛮坚定，就是想要娶文秀，正是郎情妾意，何不成全。

　　世永说：“既然男未婚女未嫁，现在不如就考虑，让他俩成婚。大家一起回镇上就宣布他二人已经定婚，一可以堵人口舌。二也让金正为此事负上男人应负的责任。”

　　李镇长说：“可是，我家文秀与欧阳家是定过亲的，这样一女嫁两家，不是仁义所为。”

　　金百业说：“欧阳家原先就嫌弃文秀，想要退婚的。”

　　朱世永马上接过话头，不想让这岳父又把李镇长家惹恼了。

　　朱世永说：“那李家不如主动退婚，还要趁早，不能等到他们听见关于文秀小姐不利的传言，到时文秀小姐要被退婚，李家颜面上真说不过去。到时金正的罪过就更大了。”为他俩家着想：“不如两家今天悄悄各回各家。不要声张，当然此事是不会瞒人很久的。李家如果今天就能与欧阳家提出退亲，就更好了，不使流言传到县里。而且金家这边赶快迎娶文秀小姐，越快越好，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朱世永看两方父亲都在考虑之中，幸运的是两方的母亲都不在，没有更添乱。如果由大夫人与金大娘来决定的话，此事吵闹更大，一个月也未必能得出结果。

　　朱世永继续说：“他俩这事已经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又是郎情妾意，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他俩是清白的呢？不如尽快让他们完婚，如果他们已经结婚，便可直接堵上别人的嘴。”看两位家长的脸色，也同意这样考虑是最周全的办法，世永便把它当喜事，更进一步地说：“这个月十八日是个好日子，我家里找人算过，是本月里最适合婚嫁之日，对男女双方家庭最利好的黄道吉日，我家是这一天要送请婚帖。如今我看金李两家婚事不如就定这一天。”

　　“虽然仓促，但是七月再也没有比这一天好的日子了。我家人提前一天到县城，会带来礼物。本来打算送的嫁衣是为我婚礼准备，但是我这次就当作贺礼，正合适两家婚礼使用。我家一直经营丝绸生意，此次送来的礼物一定都是最上好的。如今，男女方的婚衣都是现成的，这几天就可以把宴席定下，客人请了。”

　　两位家长一听朱世永把自己家的财礼全部拿出来，为两个孩子的婚礼又考虑的这么周道，已经无话可说，只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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