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小凤的婚事

　　柳枝抽了新芽，油菜花开满村口，那暖人的花香，引来蜜蜂在路上嗡嗡吵闹。

　　小满从私塾出来，顺道去龙凤裁缝店看望小凤，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不晓得她会不会有新鲜事儿。

　　这些日子小凤的情绪波动很大，一时如春风沐雨柔情万种，如飘在云端，一时又同过山风冲下谷底，皱眉叹气，眼角似有泪痕。

　　难道这就是男女之情？书上说：“爱情，是活一天就死去，这样的代价也值的一种感情。”小满不敢去打扰她，知道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她又不会对旁人露半点口风，只好灰灰地离开。

　　可是今天小满实在好奇，忍不住想问她的进展如何，在私塾听人说万庄村有人家要办喜事，邀袁斌与他师傅上门去打家具，袁斌不在镇上，或许小凤会闲着能与她说心里话。

　　龙凤店的气氛确实不好，小满进去时，小店里挤着的三个人似乎在争吵，气氛不一般，见她进来就嘎然而止。小满立刻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张裁缝说要去某家量衣服，所以带着量尺出门了，小凤的哥哥小龙说要去给某人家送衣服，夹着一个包裹也出门了，剩下小凤一人坐在角落里拿针纫边，默默地流出眼泪。

　　小满也不好问，只是在旁边找个凳子坐下来，看着她哭。

　　小凤不出声地停着手，脸背向朝里流了一会儿眼泪。可能是没有母亲的女儿的难处，连能说家务事的人也没有，就忍不住跟孩子气的小满说：“我家里打算给我订亲了。”

　　她的意思是另外订了人，不是袁斌。小满一听就明白。

　　“我哥哥和万庄的郑家闺女好上了，经常给她家做衣服缝被子，已经有两年了，可是郑家嫌我家穷，列出的财礼我们给不出，婚事一直拖着，再拖下去就要黄了，郑家最近说要另外找婆家。”

　　“我哥哥去求他们，郑家提了一个两全的法子，让我嫁给他家表亲家儿子，他表亲黄家出全部财礼，用黄家出的财礼钱给我们家娶郑家的闺女使用，说这也不叫换亲，只是三家一娶一嫁，他表亲家挺富裕，肯出财礼还不要陪嫁。”

　　“我哥哥小龙和父亲都答应了，赶着用攒这几年的钱，把后院的房子重新修了，再换上新家具就要娶亲。”

　　小满傻傻地插嘴问：“袁斌哥没上门来提亲吗？”

　　小凤接着往下说：“我当时听了郑家的提法，当时就没了主意。那时袁斌哥在外面做活，我等了三天才见到他人，就跟他说了家里的打算，让他赶紧想法子。”

　　“第二天，他就提着东西到我家向我爹提亲，说要娶我。我爹不同意，还将提来的东西摔在地上，说他老子袁麻子那个酒鬼，家穷的叮噹响，床上都没床好褥子，这种人家怎么结亲？还说袁斌也出不了财礼钱，让他不要上门来了。”

　　“袁斌原先就和我说好了，说财礼钱郑家要多少，都由他想办法筹备，他攒不出的就问他师傅借钱，也要凑齐，把我娶过门。结果哥哥还骂他说：‘我家不会把妹妹嫁到袁麻子家，让她跟你妈一样，被打和受一辈子穷，’我哥哥的话对他打击很大。”

　　“我晚上偷着出去找他，他也很痛苦，说自己争气，木匠手艺也不错，会努力挣钱，不让我过苦日子。我们只能抱着头痛哭，他家里也没人能帮上，我却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刚刚你来之前，我爹和我哥哥就逼我，推说当时郑家提法时，我也没有反对，当时他们也不知道袁斌会上门求亲，所以他们已经答应下来了，这事板上钉钉就这么定了。最近就要议论婚期，问我的意见，你说我能有什么意见？”

　　“袁斌和他师傅去万庄就是给黄家打的家具，是为了要娶我的，这样故意羞辱他，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想……恐怕他已经知道了。”说着，小凤哭得两肩直颤，甚是可怜，停了手里的活，用手帕子捂住脸。

　　许久抬起头，毫无主见地问小满：“小满，我可怎么办呀？我不想让袁斌哥伤心。”

　　以前小凤姐对她来说是姐姐，是知道所有事情，会打扮很能干的姐姐，现在却毫无主张地问她该怎么办，小满没经验，完全说不出所以然。

　　最后小满心烦意乱地走出来，一边被小凤哭得心跟着伤了，一边又为袁斌苦恼，她坐立难安，转回头又闷声不响进了私塾找章先生。

　　章荷生不但是她学业上的老师，更是她人生的导师。章先生了不起，做了女先生，能自己赚我，并且不顾家里反对坚持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男人，虽然男人身体有病，没有生孩子，可是她一样过得很幸福。小满心目中，章先生这样就是成功。

　　所以，小满有苦恼都会倾心向章先生吐露，今天旁敲侧击地问她：“如果有年轻男女，彼此相爱，家里人又不同意他们结婚，该怎么办？”章先生以为是她，羞得小满忙摆手，说“不是。不是。”

　　章荷生说：“现在外面的文化青年，都信奉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大意就是年轻人要有主见，把握自己的人生，减少家长包办婚姻而造成的悲剧，不能因为父母的包办婚姻来扼杀自己的幸福。”她并不想拿自己作例子，也不能跟学生讲私奔的事情，就拿出几本代表新青年的刊物和小说，让小满看，自己领悟。

　　以前小满年纪小，只把她当孩子，算来她过了年也十九了，像她这么大，章荷生已经跑来龙山镇找戴四，并与他成婚了，但是章先生不会说这些话，害怕误导这年轻的孩子，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没有标准统一的答案。

　　小满拿着几本书，垂头丧气地回家了，试图从书中找出小凤的答案，但是别人的故事只是示例，没有雷同的人物与性格，就没有雷同的情节和发展，只能靠每个人的醒悟与行动。

　　自从小凤把苦恼向她吐露，并且这么信任她，她便感觉自己有责任帮助她。她对袁斌哥也极有好感，他爹虽然是个怂包，但是袁斌却极其努力，让人刮目相看，这么好的后生应该获得好的结局。

　　袁斌也曾在私塾里与镇上孩子一起读过两年书，他识得字，这一点比他不识字的师傅强一些。而且他手巧，不但工匠活学得快，还会刻章，连大印他也能刻，这是机缘巧合下从一位木器店的雕刻师傅学来，虽然学得时间短，但是他自己爱动手爱琢磨，几枚小刻字刀也是他自己做的工具。他曾为小满用篆体刻过一枚姓名章，知道她爱写书法，就特意用牛角刻了，主动送到私塾给她。

　　别人需央求他，他才会刻，所以小满一直很感激他，比同乡与同辈更多一些亲切

　　以前，金夕一天突发奇想，要在金家院墙外的两棵长大的泡桐树上，加一架秋千。两家住得不远，于是就央求袁斌哥来帮忙，他手巧又善动脑，用粗麻绳栓上一块厚木板，系在两棵粗壮泡桐树杆上，虽简易却结实安稳，如今用了两年，秋千依然极其牢固，两姐妹由衷佩服袁斌哥的心灵手巧。

　　这一段时间里，龙凤店的婚事一直在僵持中，袁斌与小凤也没有进展，家里对小凤看得可严，晚上根本是出允许出去的。有一次白天小满找借口，带出小凤在私塾里与袁斌见面，两人说不上两句话，小凤的眼睛就红了。

　　这样无进展中，小满也没有主意，跟着干着急。;


　　(https://www.daowx.cc/bqge62130/3220899.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