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对上林雅一脸无谓的表情，姜鹤一简直恨得咬牙。
他索性放开了说道：“还有你利用民众的猎奇心搞饥饿营销，借靠网红的影响力制造锦鲤面谣言，引诱更多的人踏入你的陷阱，你连执法部门都不放过，引导民众热议你的开店资质，迫使执法人员上门查证，然后借助权威部门的澄清，让驻足观望的人义无反顾的跳进陷阱，成功让天价面上升到全民热议的高度，引起了经济学界的关注。”
“有了权威部门的澄清，再加上学术界的探讨热议，你的面已经不仅仅是资本炒作的产物，摇身一变成了资本运营的成功范本，被各个高校探讨研究，你还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
姜鹤一说到这里，眸色渐渐染上恨意，胸腔开始不停起伏，看向林雅的眼神犹如淬了毒。
他一字一顿道：“万恶的黑心资本家。”
面对控诉，林雅依旧笑盈盈的，温声道：“嗯，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挺罪恶的，还有别的吗？”
“别的？”姜鹤一瞠目，“你还嫌不够？”
“倒也不是不够，就看你挺气愤的，要不你再多讨伐点，消消气？”
“你！”姜鹤一牙都要咬碎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林雅笑了笑，“你说的这些呢，我都不否认，因为我就是个狡猾奸诈的资本家，任何能创造价值的东西，我都会好好利用，就如你们搞学术研究的，任何现象都是你的研究对象。”
“哼，少拿学术做幌子粉饰自己。”
“ok，我不想和你吵，你除了控诉，应该还有别的诉求吧，比如今天外面的骚乱？”
“外面的骚乱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炒作，会引来那么多人，徒留安全隐患？”
“嗯嗯，确实有隐患，该怎么解决呢？”林雅佯装深思。
“最好关门大吉。”
林雅被他的刚直逗笑，好脾气的往前倾身，柔声道：“那可不行，我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呢，关了门，你养我啊？”
“你这人！无耻！”姜鹤一愤怒侧身，双手攥得死死的。
“我觉得还是经营模式出了错。”林雅自顾说着。
姜鹤一在心底冷嗤，虚与委蛇！
“饥饿营销还是不行，容易扰乱社会秩序。”
“哼，总归不是无药可救。”姜鹤一忍不住轻嘲道。
林雅继续笑道：“万恶资本家的头衔确实不太好听，要不还是做点善事，挽回一下形象，顺便也帮警察同志减轻工作负担。”
姜鹤一回头睨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期待着下文。
见他回头，林雅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姜教授消消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知道自己错了，立马就改，我觉悟其实蛮高的呢。”
听她不像说笑，姜鹤一勉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探道：“真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知道啊，您一说完我就意识到了，简直大错特错。”林雅赶紧顺杆爬。
姜鹤一心底暗道孺子可教。
林雅远眺着场外，继续道：“针对用餐人群拥挤嘈杂，容易发生骚乱这点，我打算再开放一千碗的预订，缓解大家因为吃不到而焦虑，甚至动怒的不安情绪。”
她收回视线看向场内：“对于霸占场内迟迟不走的顾客，我准备搞一个限时用餐新规，半小时内免费，超出一分钟到半小时收费十万，一小时以上每小时二十万，上不封顶，这项收费就叫它场地占用费吧。”
林雅又看向姜鹤一，补充道：“至于场外人员秩序混乱这点，你觉得搞收费怎么样，比如场外出租十万一个小时？这样一来就能迅速遣散闲杂人员，维护排队顾客的权益，就不用再劳烦警察维持秩序了。”
林雅为自己的新规沾沾自喜时，姜鹤一握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如果怒火有实质，林雅已经被烧焦了。
她佯装看不到他的愤怒，笑道：“怎么样，我的认知是不是很到位，多亏您的提醒，让我醍醐灌顶。”
“你、你这个、你······”姜鹤一觉得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喘不上气，眼前的景物在微微晃动。
林雅蓦的站起身，满意道：“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宣布。”
目送着她雀跃离去的背影，姜鹤一终于尝到了喉咙里的一丝血腥味。
林雅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互助队的人更是一脸期盼的张望着她身后，林雅微微一笑，说道：“别看了，姜教授训斥我许久，有些累了，在里面休息呢。”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长舒一口气。
“姜教授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不当行为，不该因为一己私欲给社会和人民带来如此多的矛盾和骚乱，所以，我决定痛改前非，改变现有的经营模式。”
众人一听，眼底染上浓浓的期待，场外的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了林雅。
林雅把之前和姜鹤一商讨的新规逐一说了出来。
全场安静了几秒后，在互助队愤怒的声讨中重新嘈杂起来。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你是不是疯了，你真以为还有人上当吗？”
“增加一千碗，还要收取场地占用费，场外也要收钱，钻钱眼里去了？”
“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力挺这个新规，这样一来，就能剔除一大部分不给钱就想蹭热度博关注的人了。”大佬鄙夷的看向面前这群义愤填膺的互助队。
“赞成，早该这么干了，免得总有臭虫来嚷嚷。”
“我就不明白了，明码标价的东西，吃得起就吃，吃不起就滚，谁摁头让你吃了吗？有病！”
现场的人再次争执起来，场面再度失控。
“别吵了，都别吵了。”姜鹤一嘶声喊道，眉眼间尽显疲态。
互助队的人看到他，心中的不解全都化作了怒火砸向他。
“姜教授，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怎么一眨眼就变这样了呢？”
“就是，你该不会被她策反了吧，怎么你一进去，性质就变了呢？”
“之前只是卖天价面，如今连这里的地皮，占用的时间都算成钱了，就好像······”
“好像什么？”姜鹤一迎上对方的控诉，眼眸微沉。
“好像你给出了主意似的。”
姜鹤一怆然一笑，她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让他被误会，转移民众的怒火。
“喂，你别乱扣帽子，姜教授不是这样的人。”
“我相信姜教授的为人，一定是林雅故意挑拨离间，你们别上当了。”
“人心隔肚皮，谁都看到资本的力量了，在利益面前有几个经得起诱惑的。”
“行了，在这吵吵有什么意义，网上现在一定又吵翻了，回去想对策吧。”
这人一吆喝，互助队的人群骂骂咧咧的散去。
姜鹤一被几个人搀扶着，最后回头看了面店一眼，心有不甘的走了。
那个女人，依旧站在门口，一脸的意气风发，好像没有什么风浪是她招架不住的。
姜鹤一承认，他28年平顺的人生终于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暗礁，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滴水穿石，总归都是他作为经济学研究者要扫清的障碍。
林雅目送着姜鹤一离去，眼底带着明显的留恋，穿书以来，这大概是唯一让她觉得没白来的存在了。
不说话时斯文清俊，单纯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涩内敛又激进。
说话时刚直严苛，带着学者的严谨刻板，同时又夹杂着一丝清冷与孤傲。
让人既想采撷，又不忍惊扰，惑人心神的厉害。
该怎么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呢？
林雅陷入了沉思。
一千碗预订开启的消息一出，下单页面就被挤爆了，服务器崩坏的新闻再度上了热搜。
除了老生常谈围绕天价面讨伐黑心商人的话题以外，大部分人已经把议论的重点，放在了场外出租这个新开放的商机上。
宣布新规以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林雅收到的私信已经超出了上限，来自各个行业的人都铆足了劲毛遂自荐，林雅随意翻看了几条就烦躁了。
对她而言，收费只是为了耳根清净，有没有姜鹤一的讨伐她都会这么决定。
她当时只是突发奇想，存了逗弄的心思，可看着网上对他越来越多的质疑和声讨，她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像他那样纯粹的人，不该被扯进这个漩涡的。
林雅扶额，黛眉微蹙，视线停留在屏幕上姜鹤一疲倦的俊脸上，有记者追到了学校，质疑他正义的表象下有着一颗和资本狼狈为奸的肮脏心脏。
这个控诉未免严重了些，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抨击？
从面店回来以后，姜鹤一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讨伐让他疲于应付。
正因为民众容易煽动，偏听偏信，才会助长资本炒作手段的猖獗，资本正是利用了大众的心理才得以大行其道，疯狂敛财。
他的一己之力在这个四处充斥着暗涌的网络时代，好似越发举步维艰。
林雅的闹剧只是资本运作里的沧海一粟，而正是这一点点的动作，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想要彻底改变资本对市场的倾轧，还经济市场一个良性竞争环境，就必须由当事人亲自改邪归正做出表率，否则，一切的企盼都是空想。
这个人必须从林雅开始，也必须是林雅。
姜鹤一看着新闻里林雅的照片，眸光熠熠，垂在桌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就让他做黑暗深渊里的一缕幽光，身体力行的实践着经济学的理论，或感化、或引导、或循循善诱，总归要让林雅成为为人类服务，带领人类进步的，积极向善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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