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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牢狱


  “捉我?”曹文焕一惊,冷眼向陈洪范旁边的那个黄脸汉子一望,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挂着冷笑的“张献忠”,神思恍忽间,猛然明白了什么,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曹副将,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居然定下毒计,想要谋害我,真是不简单啊。”陈洪范旁边的黄脸汉子忽然冷笑了起来,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曹文焕抬起头,目光森冷的望向对方,冷冷道:“你才是真正的张献忠?”

  “不错,那才是我义父,我叫王兴国。”与曹文焕交手的“张献忠”哈哈一笑,伸手在下巴上一抹,胡须纷纷掉落,露出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原来贼营里的张献忠是‘三鹞子’王兴国假扮的,陈洪范旁边这个,才是真正的张献忠,我居然上当了。”曹文焕五指紧握,指甲深深地攒进掌心,“功败垂成,这就是功败垂成,我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疏漏了,可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疏漏了呢?”

  现在伏杀张献忠的计划明显就是失败了,可是失败就失败了,错误只能以后再补,眼前的难关要怎么才能度过呢?张献忠毕竟是朝廷恩准招抚的对象,自己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和许可,私自定计截杀,别说熊文燦饶不了他,就是朝廷也不会放过他。

  在目前的这个历史时刻,任何事情都充满了不确定性。被军饷和粮草折磨坏了的崇祯皇帝,在熊文燦的鼓动下,巴不得张献忠这些流寇早早投降,他也免除了心腹大患。可是现在自己担负了一个破坏招抚大计的罪名,间接就是忤逆皇上的旨意,闹不好,在这四百年前的大明朝,他这个现代人就要被砍掉脑袋了。

  “曹文焕,你束手就擒吧。”陈洪范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令牌,大声喝道。

  几名兵卒跳下马背,就要把曹文焕绑了。

  曹文焕部下的士卒一阵骚动,陈洪范毕竟是外调的援剿总兵,不算是熊文燦直属大营的将官,他虽然拿着熊文燦的令牌,但是大家不知道真假,还是听从主将的吩咐。

  面对这种情况,曹文焕的心里也是五味俱陈,他心里知道陈洪范肯定是接受熊文燦的命令,前来捉拿自己的,如果现在抗命,恐怕搞不好,就会被陈洪范和张献忠反咬一口,给自己加上一个造反的罪名,反而落了人家的口实。

  可是如果任由陈洪范的部下绑了,现在张献忠恨己入骨,上次在襄阳,因为张献忠送给熊文燦碧玉尺的事情,他把陈洪范也给得罪了,这两人在历史上的关系可不寻常,万一半路把自己杀了,他死的可就太冤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慢着。”

  人群分开,林铭球气喘吁吁的走上了土丘。刚才后面发生骚乱,有士卒赶快把情况报告给了钦差,林铭球听说曹文焕和张献忠打了起来,吓了一头冷汗,慌忙赶了过来,正好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陈洪范看到林铭球,急忙翻身下马,把事情的经过简略的向林铭球一说。听他的意思,原来是熊文燦知道了曹文焕与左良玉等人定计要伏杀张献忠,气得破口大骂,急忙派遣陈洪范拿着自己的令牌,前来阻止这件事。

  “大人,有一些事情,在这里不好明言,等把曹副将带回去之后,大人亲自去问熊军门好了。”

  林铭球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曹文焕,对这种事有些将信将疑。曹文焕心生一计,急忙扔下长刀,跑到林铭球跟前,单膝跪地道:“大人救我。”

  林铭球摇晃着脑袋,胡子在微风中轻轻颤抖,探着身子问道:“曹副将,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人,一切等回到襄阳之后再说,末将可以随陈总兵等人回去,但是末将一定要跟随大人,如果末将半路被人害了,末将死也不瞑目啊。”

  说着,曹文焕又开始借题发挥,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却在暗暗盘算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回去之后,如何应对熊文燦。

  林铭球和曹文焕是大同府的旧识,自然星星相惜,何况,他本人就不信任张献忠,对于除去张献忠这个人,心里是暗暗支持的,闻言,立刻道:“无妨,曹副将和本抚按一起回去,路上自然有本抚按照应,事情真相,只有回到襄阳之后,再做定夺。”

  林铭球不仅是湖广巡按,而且还是钦命的招抚大使,陈洪范自然不敢说什么,他和旁边的张献忠对视一眼,随即躬身道:“老大人,您的话,本将自然是听从的,只是曹文焕半路上若是逃走,本将实在是担当不起……”

  话没说完,林铭球哼了一声道:“曹文焕是皇上亲口许下的副总兵,曹家人有功于国,大忠大义,他如果逃走了,自然有本抚按担待,整件事情未明之前,谁也不能从本抚按手中把他带走,一切事情,本抚按自会向熊大人解释。”

  说完,此公一挥官袖,头也不回的走了。曹文焕望了陈洪范一眼,又在真正的张献忠脸上看了半晌,只见张献忠一脸晦气,不过这个张献忠可比王兴国假扮的张献忠有气质得多,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凶狠奸猾的模样。

  “唉,我早就应该想到,崇祯十年正月,张献忠在南阳被左良玉带领的官军袭杀,左良玉曾经一刀划过他的面孔,让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永远的伤疤,假扮的张献忠并没有那道伤痕,他只是从外貌形象上造成了我的错觉。”

  曹文焕一边走,一边心头大恨。

  半路上,林铭球掀开轿子的纱帘,向骑着战马的曹文焕打听情况。曹文焕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隐瞒,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对林铭球说了。

  林铭球气得胡子轻颤,指着曹文焕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跺脚,道:“你呀,你呀,这么大的事情,你和左良玉两个人就私自定下了,为什么不和老夫商量商量,简直是意气用事,意气用事啊。”林铭球说完,气得把轿帘狠狠地拉下,不再理睬他了。

  曹文焕苦笑,眼望前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意图改变明朝历史的大举动,居然功亏一篑,更重要的是,他曹文焕的命运,在这个明末的历史长河中,就充满了变数。

  朝中,张至发为首的内阁,对待曹文焕可是充满了敌意,这些温体仁的余党,对于他弹劾温体仁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此时出现了这件事,必然会借题发挥,想方设法以忤旨的罪名置他于死地。而崇祯皇帝虽然器重他,但是皇帝本人对待招抚一事,是本着赞成态度的,曹文焕居然要破坏此事,肯定会惹起皇帝的愤怒。

  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只会从大局着眼,不可能因为宠信什么人,就会一味的袒护包庇他。任何一个文武臣工,都只是帝王的棋子,用到的时候,他就会百般恩宠你,但是一旦触怒了他,或者失去了价值,那么他就会像一只皮球似的,一脚把你踢开。

  所以,在皇上面前,你只有百般的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让皇帝欣赏你,你才能运用皇帝赋予的权力,施展一腔抱负。可是,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最好的办法,就是急流涌退,避祸远遁,安渡余生。

  现在,曹文焕处在了一个历史的转折点上,一着之误,满盘皆输,张献忠没有死,但是祸事已经惹到了他的身上,那么他将何去何从?

  队伍回到襄阳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熊文燦带领大批官员,出城迎接林铭球。曹文焕翻身下马,看到许多官员都故意不去瞧他,偶尔有张望的人,也都露出惋惜的目光,只有分巡道王瑞栴始终凝视着他,一言不发。此公也是坚决主张除掉张献忠的人物之一,对待曹文焕的所作所为,也就保持着一定的好感。

  “拿下!”

  一队士卒涌了上来,把曹文焕按倒在地。

  林铭球见此情景,急忙道:“熊大人……”

  想不到熊文燦一挥手,满脸肥肉颤巍巍的像是要塌拉下来似的笑道:“老大人,本部堂知道你要说什么,等回到衙署,本部堂自会和你详说,现在请老大人先上轿子。”

  坐营官一挥手,士卒就押着曹文焕上了旁边的一辆囚车。这古代的囚车只在电视剧上见过,曹文焕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个殊荣,坐在里面,还真是不太舒服。

  最可恨的是熊文燦,他居然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直接让人押走了他。可见,现在的熊总理,和初到安庆时候的熊总理是大大的不一样了。初到安庆之时,他是新官上任,全靠拉拢诸位将领,建立威信。

  可是经过这半年多的剿寇作战,官军捷报频传,熊文燦不仅在军队中站稳了脚跟,而且在朝廷中也有了威望,所以,这个笑面虎摇身一变,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襄阳的府衙大牢成了曹文焕的临时住所,他已经被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囚服。这里潮湿阴暗,到处充满了霉味。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被关押在单独的一间牢房内,这里比较安静。

  曹文焕百无聊赖的住了三个多月,这三个月,让他如坐针砧。从出生那天起,他就没想到自己还有牢狱之灾,最离谱的是,坐牢的地点,居然还是四百年前的大明朝襄阳府。

  不过这身囚服倒是再熟悉不过了,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还好,这是身白色囚衣,如果是身红色的,那就是斩立决的死囚犯了。

  三个月,非常孤独,也非常苦闷,幸好,牢里的差役对他还不错,据说是林铭球偷偷关照过的,所以一日三餐倒还凑合。他这个身体,以前也是穷苦出身,对待潮湿的环境也不怎么在乎,但是时间一长,身上还是长满了疹子,让他苦不堪言。

  林铭球曾经看过他,稍稍安慰了他几句,说是已经给朝廷上了折子,为曹文焕开脱求情,让他稍安勿燥。此后,林大人公务缠身,就再也没有来过。倒是刘国能到襄阳公干的时候,偷偷买通了看守,进来了一次。

  曹文焕乘机向刘国能打听那天的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曹文焕和左良玉定计之后,陈永福路过襄阳,顺便去了左良玉的营帐,左良玉喝酒喝多了,把这件事告诉了陈永福,而陈永福临走的时候,又碰巧遇见了陈洪范,闲聊之中,把事情露了出去。

  陈洪范知道之后,大惊失色,一边派遣亲信,去给张献忠打招呼,让他小心谨慎。一边赶到总理临时下榻的衙门,禀告了熊文燦。熊文燦当时急出了一头冷汗,这件事如果做实了,他的招抚大计破坏了不说,以后还哪有流贼胆敢投降他熊文燦了?

  当即派人转告左良玉,伏击之事马上停止,同时命令总兵陈洪范,带着总理令箭急速赶往谷城,把曹文焕给抓回来。

  听了刘国能的话,曹文焕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暗自叹了口长气,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牢里无日月,三个月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在这三个月里,曹文焕想了很多,回忆自己来到明朝的这一段日子里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坎坷,做大事者,必须有独善其身的心境。不过,从这件事上,曹文焕逐渐琢磨出了一个真理:在明朝,要想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投身武职是行不通的,因为事权处处掌握在那些酸腐的文官手上,他们基本上就是天下大势的操控者,单说伏击张献忠一事,如果没有熊文燦这样的庸才掣肘,没准事情就会变成另外的样子了。

  “改变历史,必须掌握实权,而掌握实权,必须去做熊文燦那样的文官,既然明朝的政治权力构架就是以文御武,那么只凭借小小的武职,只能处处被别人调遣制约,根本没有乾纲独断的权力,可是,怎么才能做文官呢?”

  ……

  砰!

  崇祯十一年七月,襄阳府的牢门被人打开,一位临时办事的太监大步走入了牢房,在短暂的咒骂这牢房中难闻的霉味之后,开始招呼曹文焕接旨。

  崇祯皇帝圣旨中的大概意思就是,免去曹文焕死罪,剥夺全部官职,贬为庶人,暂时遣回大同原籍。

  这道圣旨令曹文焕啼笑皆非,当年曹文诏也是因为和入关的满清兵较量,作战不利,被剥夺了全部官职,发配戍边。

  不过,这次曹文焕能够顺利走出牢房,按照那位太监的说法,是朝中经历了一番龙争虎斗的结果。据说,内廷中有曹化淳等太监保本,外廷有杨嗣昌求情,地方上则有林铭球、左良玉、黄得功等人的诤言,但是内阁张至发和许多言官则欲治曹文焕于死地。

  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随着张至发为首的内阁垮台而结束了,曹文焕得到的结果就是:削官回籍。

  伸了伸懒腰,曹文焕走出了牢房,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太阳,这时候终于感受到了自由的美好。

  走在襄阳城的大街上,蓬头垢面、仿佛乞丐一般的曹文焕,心境已经逐渐改变。人只有在经历生死之后,才能走向成熟,他相信,经历了这番失败的考验,他生存在风波诡谲的明朝末年,一定会更加游刃有余了。

  建功立业,他的目标从来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不过,再次跨入明朝政治的他,一定会更加小心翼翼。

  目光从碧蓝的天空转向了南方,思绪跨过了天险黄河和长江,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明媚富丽的春光美景,那里,将是他在明朝建功立业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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