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一摸自己枕的,知是土块

　　楚灵王又掉下眼泪道：“事情不行了！”就解下自己衣帽，挂在乾溪边的柳树上。郑丹说：“大王且到郢都近郊，察看一下人心向背。如果众人拥护大王，就可重回郢都。”楚灵王说：“跟随的军士都叛变了，还察看什么人心呢？”郑丹说：“如果这不行，就出逃它国，求兵相救。”楚灵王叹了口气说：“寡人对各国诸侯一向很薄，现在落难，去找他们，岂不是白白自寻侮辱吗？”郑丹见楚灵王这也不听，那也不听，担心自己获罪，就偷偷逃回郢都。

　　楚灵王不见了郑丹，手足无措，便在夷邑徘徊，跟从的人都散了，只剩他孤身一人。腹中饥饿，楚灵王便到乡村里找点饭吃。村中人都知道新楚王法令甚严，各自远远闪开，没有敢接近楚灵王的。

　　楚灵王一连三天没有饭食下咽，饿倒在地，不能行动，只剩两只眼睛睁着，看着路旁，盼望有一个好心人经过这里，给他口饭吃、给他点水喝，哪怕和他说上一句话也可安慰安慰他。

　　忽然有一人前来，楚灵王认得是旧日看守章华台小吏，便叫道：“救救寡人！”旧日小吏见是楚灵王招呼，只得上前叩头。楚灵王说：“寡人饿三天了，你找一碗饭来吧。”旧日小吏说：“百姓都怕新王禁令，在下到哪儿弄吃的？”楚灵王叹了一口气，让他坐到跟前，用头枕着他的腿睡着了。

　　这个旧日小吏悄悄拿土块代替腿让楚灵王枕着，自己偷偷逃走了。楚灵王醒来，叫他不应，摸一摸自己枕的，知是土块，不觉欲哭无泪、欲诉无人。

　　一会儿，又有一个人乘车来到，看见楚灵王，就拜倒在地，急急问道：“大王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楚灵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是何人？”那人说：“小民是申亥、申无宇之子。我的父亲两次得罪你，你都赦免不杀。父亲重病在床，临终嘱咐我说：‘我受大王两次不杀之恩，它日大王要是有难，你一定要舍命相随！’小民牢记在心，不敢忘了。近来传闻郢都已被攻破，立芈比为王，我便四处寻找大王，不想在这里相逢。现在遍地都是芈弃疾党羽，大王不可到别处去。小民家离这不远，大王可暂到小民家中，再作商议。”说着把干粮跪着进给楚灵王。楚灵王狼吞虎咽，喘了口气后，渐渐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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