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明明如月悠悠心 > 4.拿人手短

4.拿人手短


  最近生意淡了些,同事胡月请了几天假回家了,我收拾好包厢靠墙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通讯录翻来翻去就两个人名,叶孝卫,吴菲,挺没劲,这手机自从叶孝卫送了我后,几乎没怎么用上,除了偶尔也就他俩打给我,我想什么时候多增加几个人名上去,无奈每天东忙西忙,朋友也没交几个,正想着,忽而一个人跳进脑海里,我飞快地跑去更衣室,翻出了那张名片,上面写着季源琛。

  我将手机号录入到通讯录里,又想大过年的,总得拜个年问候下吧,于是编辑了一条不显唐突的短讯:“值此新春佳节,方小白祝愿您和您的家人新春快乐、阖家幸福。”

  然后开开心心地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滴嘟”声传来,我立刻掏出手机,兴奋着打开讯息,见上面写着:“小白,新年快乐。 --季源琛”。短短几个字,让我欣喜不已。

  我想这样的朋友多好啊,平日不常见,偶尔问候问候,而且他还是个有钱、有社会地位的优质朋友,关键时候兴许还能靠得住。

  我估摸着可以将我的几个朋友或者以后将要交的朋友,分个区域或等级,等以后攒的多了,分区对待处理,这样人生就宽裕、丰富了不是?

  比如叶孝卫、吴菲、瑜晓惠就是亲密朋友,季源琛就是优质朋友,然后再就是普通朋友:比如胡月及其他。

  我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当时就在想,书读多了能有什么用?入了社会,多交些有能力的朋友,靠关系、靠人情往来,兴许也能混出个人模儿狗样儿嘛。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拉后浪一把,也不至于拍死在沙滩上啊!前段时间还有新闻说,有个清华大学毕业的书呆子,回老家卖猪肉去了……

  见了些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想来,这社会上,夸赞人出色的说辞,只有“混的不错”的说法,可没“学的不错”的说法。

  下班的时候,我等在门口半天,才见晓惠从大门走出,我看她走路样子有点轻飘,几级台阶而已,她差点摔倒,我上去一看,脸上红润带着酒气。

  “瑜晓惠!你喝酒啦?”我看她那微醺样,诧异地问。

  “就跟一个客人喝了点,说这个酒后劲大,我觉得还好嘛。”她醺醺然笑着说。

  “你跟客人喝酒?胆儿肥啊你!那是小姐干的事,是你一个服务员干的吗?”我骂她,倒不是为喝了点酒这个事,只是怕她单纯被人占了便宜。

  “小白,那个客人以前来过,没找小姐,就是特地来找我,跟我交个朋友,我就跟他喝了点,然后胡乱聊了些,没怎么样。”她说完,就先一步往前走,哼着歌还挺高兴的样子。

  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那上下一样粗的胖呼呼样子,可爱挺可爱,但是跟性感二字肯定搭不上边,心想跟她喝酒的客人应该也不会为了占她便宜,毕竟店里有姿色的陪酒小姐多得去了,估计的确只是交个朋友聊着玩而已,也就没当回事了。

  再说了,自打在这打工后,难得晓惠一改以前那自卑内向性子,看她现在心情开朗,话也多了,我也替她高兴,于是放下心来,加快了脚步追上她,笑着故作八卦地问:“那那个客人给你感觉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什么啊?”

  我们一同上了公交车,她笑笑说:“那个客人挺年轻的,长得还行吧。”

  “年轻?”

  消费挺高,所以来这的几乎都是土大豪,因此年轻人比较少,如果是年轻人,那可真是年轻有为了。

  “是的,三十出头。”

  “哦,那也算年轻吧,只是比我们还是大了不少。”我笑着说。

  “小白,你猜他和我聊了什么?”因为是深夜,车上就我们两人,她声音不大,悄悄话的程度。

  她说的诡异,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聊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跟我说他有处女情结,所以之前交了好几个女朋友都分了没结婚!”

  “啊?处女情结?你们聊得这么隐私?你确定那男的没问题?”我听着也开始来劲,放低了声音说。

  她腼腆地低头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聊着聊着就聊到隐私了。”

  我仍有些担心,于是又问了句:“那那男的真没有问题?不会专吃兔子的吧?”

  她面红霞耳地笑了笑说:“不会,我们都只是聊天,他连碰都没碰我,怎么可能?”

  我这才放心了些,用胳膊肘戳戳她,邪邪地打趣说:“那你有没有透露你的隐私给人家啊,比如你是处女啊什么的?”

  她被我耍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就来挠我,我特怕痒,在车上控制不住哈哈大笑,司机回头看我们,我们才收敛点头跟司机道歉,安静下来后她还小声地嘲笑我说:“你不也处女啊!方大处女!!”

  我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叫她:“瑜处长!”

  “方处长!”

  “瑜处长!”

  ……

  上学期我们考试没过,还旷了不少节课,没有收到过处分,也没人追究,还当破学校制度宽松,没想到这学期刚开学,辅导员就喊了我去办公室。

  我倒也潇洒地去了,心想大不了给他说一顿,他说我就听,反正大家都成年人,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到了辅导员办公室,辅导员微微一笑,说:“方小白,来啦,坐。”

  这是我预料之外的,原来大学老师跟高中老师到底是不一样,尊重学生多了,不像高中,干了星点儿的坏事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偶尔还摔作业、摔试卷的。

  我看了看那长沙发,找了个中间的位置,轻轻坐了下来,然后等着他问话。

  我看他一会儿去摆弄摆弄他墙上的挂画,一会儿去书架好像找什么书似的,一会儿又去书桌前写了个什么东西,就是把我晾在那,半天没开始正事。

  手机这会儿响了,闹钟的声音,提醒我该去上班了。

  “呃…… 王老师~ 您是不是想问我上学期考试的事?我知道我没考好,这学期我多用点功。”我终于先开了口。

  他没抬头,笔头刷刷地,仍旧在那写着东西。

  我想本来要是一开始他就劈头盖脸地说我一顿,我倒还有个心里准备,我皮厚不怕事,现在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干晾我半小时,好像我的盾没用上就被卸了,空气严肃安静,倒是不自觉地有了点紧张感。

  我调了调整坐姿,尽量让自己坐得正经点。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上班快要迟到了。

  他这才站起身来,拿来一个档案袋,然后坐到我旁边,一边打开那个档案袋,一边问:“方小白,你这个档案里面我看了写了你父母亲的姓名,但是没有联系方式,你回头要把联系方式补上。”

  “王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是农村的,家里还没有通电话呢,我爸妈没有手机。”

  他叹了口气,说:“既然家里条件不好,你就更应该好好读书,方小白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原来他打的是苦口婆心拳。

  打这套拳的老师们据我观察都是两个字:啰嗦!等他啰嗦完了,他也就平衡了,对付这类老师就一个办法:听他说完。千万不能跟他你一句我一句,他问了问题你也不能回答,也千万不能问他问题,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他长篇大论的先导,你问了或者你答了他就一定会没完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急得手心冒汗,要迟到了,迟到一次扣200块啊,要做哑巴,只有做哑巴才能早点结束。

  我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他深吸了口气,果然没话说了,离开座位,拿来一张白纸和一支笔,说:“上学期我也不知道你后面干什么去了,你好好坐着反思下,然后写封检讨报告吧。”

  我急了,这样下去不是迟到那么回事了,几乎是要矿工啊,旷工一天不只会开除,这个月的工资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我冷静地想了想,然后发了条信息给叶孝卫,让他帮忙跟娜姐说一下,看来到了该动用朋友关系的时候了。

  不一会手机“滴嘟”响了,叶孝卫回了“OK,有没有事?”

  我刚要回复,辅导员又走了过来,看了我手机一眼,问:“方小白,你挺忙啊,跟谁传简讯呢?”

  “王老师,是我朋友。”我认真回答。

  他一听又在我旁边重新坐了下来:“方小白啊,有些道理王老师希望你能明白。”

  我内心闷哼一声,该死,我导了话题了,忘记了就该做哑巴。

  他继续说:“友情呢,不管是什么样的友情,不在于一时,而在于长久,你现在还很年轻,应当提升丰富自己,当然了,我们学校不反对学生们互相交流、互相督促,互相进步,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嘛,但是任何事都要把握一个度,交朋友也是一样,尤其是交异形的朋友,更应该理性往来,不应冲动行事,甚至夜不归宿……”

  听了半天,我算明白了,估计他是以为我常常夜不归宿,是因为男人!!

  我本想解释,后来一想,大学生谈恋爱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要是让他知道我在一家不正经的地方打零工,估计还不得说我卖身!那才要命呢!于是我坚持着做哑巴,任由他在那发挥想象、苦口婆心的胡说八道。

  他说:“这样吧,检讨书你回去写,但是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你要留给我一个,如果下次再有类似夜不归宿的情况,我是要搞清楚你到底去了哪里的,这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

  “哦。”我只得默认,如临大赦,然后也极其无奈地在那张纸上留了叶孝卫的名字和手机号,幸好这样又卖了他才脱了身。

  望着那纸上的名字,我在考虑,是不是该把他转为优质朋友了,实在是靠得住、受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火急火燎地赶到的时候,正遇上领班端着盘子送酒水到客人包厢,胡月又请了假,我又迟到这么长时间,这不,领班都亲自伺候客人了,那么大个人,平日就架子端得又大,现在让他端盘子,他能不生气么?

  “都这么晚了!你他妈还来干什么!不如在家洗洗睡了!”他怒吼说

  每每此时,我都懊恼自己生得不够女人魅力,总被领班当小弟骂,几乎是踩在地上的,好不留面子。

  “对不起,老大~ 我临时有事,迟到了。”我低着头道歉说,心想着这架子大的人就爱吃屁,叫他老大,他多少听着舒服点了吧。

  “不要以为你让娜姐说一声,就什么事都可以不追究了,这个月,我告诉你扣200块!还不快滚去换衣服!”

  虽然200块扣了实在心疼,但是好在一个晚上的小费就能拿回来,我于是快步去换了工作服,对着镜子“啊 啊 啊”了几下活动了笑肌。

  然后微笑,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本来是想着做满二三个月就辞了不做的,但是这隔三差五就能拿个百把块的小费,着实的诱惑人,这么说放弃就放弃实在觉得挺可惜,心想能拖一天算一天,赚一天的钱也是赚。

  只是这天,瑜晓惠请了假没来,她当天也没在学校上课,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无法联系上她。

  下班时,出了大门,正往公交车站走,一辆黑色奔驰车停在了我旁边,车窗放下时,季源琛在里面伸着头和我招呼地说:“下班了?”

  “季大哥?”我惊喜地叫了声

  他看起来亲切又和顺,还稳重端正,且这车,优质朋友啊。

  “你平日都这么晚下班?”他依旧带着微微笑

  “是啊,勤工俭学,没办法,你也这么晚啊?”我笑着说,话说得足够内敛,也不算生分,像是提早进入了社交的生活。

  “我有些应酬所以晚了,最近没空去你们店吃面,改天空了去。”

  我心想他还真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别人去那是找小姐、找乐子的,就他只为了同我聊几句,顺道吃碗面。

  “好,随时欢迎。”,我笑着说,而后,后面等着的车子按了喇叭,我笑着朝他摆了摆手,“那季大哥再见。”走开了些替他让了路。

  “对了,等下……”他叫了声,我顿住了脚,回头看过去,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在车里翻找了下,这才从翻盖盒里掏出了一个红色压岁信封包,笑着递给我说:“新年快乐。”

  我没反应过来,愣着接在了手里。

  他又说:“本来想过了年回来就给你的,但是年中积压了不少工作上的事,所以耽搁了,不介意吧。”

  “哦,没事,只是这个…….”

  我没能明白这红包是个什么意思,记得以前,每年我奶奶也会给我一个红包,然后我是一定要拿的,因为喜气,我妈说长辈的压岁红包不拿倒是很奇怪的。只是这个,难道是压岁钱?

  正思考着,他笑着说了句:“改天见。”就开着他的大奔走了。

  我拿着红信封茫然地上了公交车,又想着,既然是压岁钱,那也是好事啊,他那么有钱,给我几百块花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没偷没抢,再说他大我那么多,也算长辈了不是?

  这样想着我挺期待、挺开心地打开了那个红包,拿出了那一叠钱,到了手上掂着那厚度,一个心便突突地乱了,数了数竟比预期多了很多,三千块!

  那天回到宿舍后,我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掏出来那红包左右地看,久久不能入睡,竟有这么走运这么好的事?我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安。这几乎可以说够我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第二天,我正打扫着卫生,突然听到大堂传来争吵的声音,我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扔了手上的工作便去了。

  到了大堂就看到娜姐和领班也在那,那个穿旗袍的小姐妆都哭花了,她两只熊猫眼还挂着两条泪沟,看着模样瘆人又可怜。

  “凭什么当那么多人面说老娘不是处女!好像他很金贵似的!不过就一开车的司机,还天天开着人家的跑车冒充大老板!我不嫌弃他就不错了吧!还嫌弃起老娘来了!他老娘要是处女能生出他来!!”

  这女的骂人也太难听了点,连带着人家老娘都问候了,这是我不喜闻乐见的,我鄙视地摇了摇头正要走,但一瞬间就觉得不对了,这说的该不是瑜晓惠的那个客人朋友吧。什么嫌弃人家不是处女?什么开车的司机?

  晓惠已经两天没来上班,学校里也不见人,现在想想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她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上,只能干着急地等她回来。

  正心中沉沉想着,领班走了过来,半分冷眼半分蔑视地瞟了我一眼,然后从我旁边走过时说了句:“方小白,你来一下。”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一个包厢。

  “你跟瑜晓惠是同学吧?”他架子端的老大,冷冷说

  “是的,老大。”

  “你告诉她让她明天不要来了。”

  我心想该不是那招待小姐觉得晓惠抢了她人,所以告了状了?之前有两个招待小姐误会我抢了季源琛这个客人,也是到领班那怨言了我几句,当时领班还提醒我,让我老实点来着,于是替她解释说:

  “老大,晓惠只是陪那客人聊了几句,没有怎么样......”

  我看他脸上仍带了些冷嘲热讽,一副狐疑似的眼神带着蔑视的笑,他说:“你们这些服务员跟客人怎么乱搞,我不管,能抢走小姐的客人是她比人小姐有本事,你不是也挺有本事的嘛,不过,我让她不要来了是因为她旷工了,不怪她有本事,你想太多了,出去干活吧!”

  他话说完,我本来端着的笑脸瞬间绷不住了,我没出去,站在那怒眼看他,按照我以前的性子,此时应该一拳呼过去了,但是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只是很不服、很生气,很憋,但是没到了冲动的程度,我好像比高中时能忍了。

  他可能是被我怒冲冲的眼神看了有些不自在了,放下了二郎腿,没等我出去,自己倒先一步走了。

  我站那吸了口气,便开始打扫卫生。

  扫了几下,我狠狠扔了扫把在地上,只觉得心情滞闷,做人没了底气,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捆绑了一样,没办法自由地呼吸。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像很多事让我觉得不安,喻晓惠的事是,那个三千元红包也是。

  下班时,遇到两个小姐正对我冷蔑的笑,那笑容里的嘲讽同领班一样,我不太懂,也不想去理会,径直出了大门。

  还没下台阶,正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停在眼前,季源琛从车里走了出来,笑着迎上来说,“下班了?赏脸陪我吃个夜宵?”

  “今天不吃面了?”我愣着问他

  他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说:“今天不吃面,上车,请你吃好吃的。”说完,他一只手揽上我肩膀将我送上车,我些许不自在但又无法拒绝地上了车。

  车里空间宽大,豪华皮质贵重沉稳,与我一身休闲很是不搭。我将脚往里面挪了挪,稍稍往后靠了靠,重新调整了坐姿才轻松舒适了点。

  他看我坐在后面没说话,温和礼貌地说:“这么晚了我也没考虑到你会不会太累,如果你想早点回去休息的话,我们下次吃也可以。”

  我见他本来兴致勃勃,也不想扫他的兴,笑笑说:“没关系的,我还好,不累,我习惯晚睡。”

  我无法拒绝他,就像男人很难拒绝美女,可我不是男人,他也不是美女,我甚至不知道他予我的诱惑是什么,一开始是好奇,后来是那三千块,现在的我,一颗心软乎乎的,不懂拒绝,只莫名迎合。

  路上他问我平日下班都干什么,我告诉他我除了上班和上课,基本没别的事可以干,也没时间干。

  他关心地说我这样太累了,经常熬夜也不好,如果经济上有困难可以与他说。

  他话说得轻轻松松,我听着除了安慰,隐隐又觉得沉重,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悠然又升了起来,这让我又想起那三千块,顿觉浑身不自在,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接他话,只笑了笑沉默了。

  路上他兴致勃勃介绍说我们去的这家餐厅,是他朋友开的,有烧烤有甜点,二十四小时营业,环境也雅致,很不错。

  “听起来好像不错。”我干干笑着附和。

  我们到了那家餐厅时,老板笑盈盈出来和他打了招呼,也对我礼貌问好,而我站在他旁边,愈发觉得不自在,脚底像失了力量似的,整个人无处安放。

  老板安排我们坐在了一处后花园的双人桌,环境的确如他所说那样雅致,因是凌晨的缘故,整个餐厅就我们两人,我们也没说很多话,冷冷清清地吃着,我轻轻挑了一勺甜点,也没吃出什么味来,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一整个,然后冲他笑笑:“好吃!”。

  回到宿舍时,已是差不多天亮,我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心想着得赶紧入睡,能睡一时算一时,不然又得旷一天的课了,谁知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觉得累,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有人呜咽着哭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费力地睁开眼,掏出手机看了看,一阵视线模糊后才看清时,发现已经过了午时了。竟不知自己迷迷糊糊已经睡着了一段时间,而且还错过了上午的所有课程。

  这时才渐渐听清果真是有人抽泣的声音,原来不是在做梦!

  我猛地坐起身来,看到瑜晓惠缩在被窝里正抽泣着,慌忙下了床。

  “晓惠?”我试探性地轻叫了她一声。

  她没有理会,仍在那抽泣着。

  “晓惠,你……怎么了?”我糯糯又问了一句

  她依旧没说话。

  我坐在她旁边,手足无措,过了许久之后,她才从被窝出来,我看着她满脸泪痕和憔悴地下了床,然后去了洗手间……

  我在外面等,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啊——”

  瑜晓惠在卫生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地愣了一阵,然后慌忙去敲卫生间的门。

  “晓惠,你没事吧?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谁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去揍他!”,我在门口心急如焚地喊着。

  门终于开了,晓惠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没事了,只是心里闷堵,想发泄一下,你不用担心。”

  我一颗心稍微松了松,紧接着我看她抹了面霜,又梳了头,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后看了看课程表,拿了书说:“我去上课了,你去不去?”

  “哦,我去,我去,你等我。”我着急忙慌地收拾了几本书,没刷牙、没洗脸,头发也没弄地跟着她出了宿舍。

  她走在我前面,我跟在后面,也不敢去打扰她。

  我们不似往常那样走得很快,这么长时间以来,竟没留意,路两旁的樱花树已开了满满的一树的淡粉色小花,风一吹,稀稀落落地从树上落到我们头上、脚边……

  她上课时听的极其认真,我看她一边听一边记着笔记。

  我打了个哈欠,忍着酸涩的眼睛,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困了便打了个盹儿,然后又奋力睁开眼睛看她仍在那记着笔记。

  接下来几天,我除了晚上去上班,凌晨回来睡到早上便跟在她屁股后面,陪她去吃早饭,然后去上课,这一阵子我倒也没旷过课,只是上课时仍忍不住要瞌睡个几趟,从未有过的疲倦,倦到身心皆被掏空。

  晓惠渐渐也开始同我说话了,比如会问我中午吃什么,吃完饭会递给我餐巾纸,只是很少见她笑。

  我后来跟她提议说周末去逛逛女人街,她也同意了。

  我一颗心才总算稍微定了些。

  最近在里收到不少冷嘲热讽,大概搞清楚原因就是季源琛前后数次来店里,且指名道姓来找我,还有人看到我上了人家的大奔,我一向脸皮厚,心想人家说就说去吧,反正赚够了钱自己便撤了。

  那些接待小姐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待见我,许是觉得我这样乱糟糟的外表下,竟抢了她们生意,亏得以前她们当我是嘴甜的弟弟,这样想来,人家心理,这落差是挺大的。最终,只得对自己也暗嘲了一番。

  这天快下班,我拖着疲倦的身体,晓惠的事,还有那三千块的事,都让我不安了许些天,现下总算考虑个眉目出来,一阵子没去后面找叶孝卫,因着今日想明白了一些事,便想着到酒吧找他倾诉一番,顺道让他给我弄个什么可以解压的鸡尾酒。

  我进去后面酒吧的时候,刚好里面的保安正关了周围投射的灯光,那吧台前覆着的几个纤腰小翘臀,见灯光关了,才离开那里。我已然习惯,他这块地方,总围着些莺莺燕燕,他却总是那般淡定温雅,偶尔也就与人礼仪一下,也算定力惊人了。

  一瞬间只留着一处昏黄照着吧台,我远远看见叶孝卫正在弯腰收拾着,白皙的冷清模样在昏暗中格外的引人注目。他抬头看到我时,只注视了一刻,然后低头继续擦拭手中的酒杯。

  我笑着走了过去,覆在吧台上离他很近的位置,调侃他说:“美人儿,给大爷来杯解压的酒呗。”

  他低头没看我,仍在忙活着手里的事,只不冷不热说了句:“方小白,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

  他不似往日那样挺高兴看到我,我莫名愣了一下,心想他可能遇上不称心的事了,他这个人一向很容易哄,以前他不开心了,我只要“小卫”、“小卫卫”地叫上两遍他就被逗笑了,于是我踮起脚,用手指朝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我仍喜欢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撩拨他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小卫卫~~”

  谁知这么一撩拨,他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地,也可以说似乎有点漠然厌恶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一直到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了,只得尴尬地轻笑了一声,又说:“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我倒是知道我脸上没有脏东西,只是从未见过他用这样漠然烦闷的眼神看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得随口说了句,当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终于他吸了口气,貌似平静了一下,低头继续收拾,淡声问我:“找我什么事?”

  “啊?什么什么事?”我还未从刚刚的古怪气氛中缓过来,有点一脑袋懵。

  “找我什么事?”他抬起头,看我,认真地又问了一遍

  我尬然笑了笑:“哦,也没什么事,本来想找你聊聊,不过,的确太晚了,明天聊。”转身时我仍冲他笑笑,我发现自从来这上班后,冲动克制得不错,没事总要对人笑笑,好像笑笑就能化解很多的问题与麻烦。

  离开时,只觉心间一阵酸涩,一阵失落,心想自己近期还真有些流年不利,处处碰壁。

  我听到他在身后叹了口气,然后振声叫道:“小白!”

  仿佛被拯救了一般,我回过头时,他说:“玛格丽特解压,要不要尝尝?”,他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只是好像挣扎过的,略显了点苍白。

  “嗯!”我笑着点头,跑回去锤了他一拳,说:“吓死我了!我以为连你也不理我了!”

  他动作轻熟地调好一杯酒,放到我面前,说:“这个虽然有酒精,不过现在下班了,喝了回去好睡觉。”

  幸好他终是选择站在了我这边,我闷了一口,冰凉刺激,还带着咸咸的涩味,与我这几个月的心情真的算相得益彰了,回想自从进了打工后,我仿佛偏离了方向,走了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累的岔路,也难怪自己要紧着去迎合,处处施展不开了。

  他覆在台子上,静静看着我喝闷酒,然后说了句:“小白,我不会不理你,永远都不会。”

  我抬眼看向他,他正认真地看着我,漆黑幽深的眼神里明明晃晃透着人影,那人影是我,短发乱糟糟、没有女人的魅力。

  “算你讲义气。”我笑着说,一口闷了剩余的酒,说:“我得早点回去,明天还得留意着晓惠,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得多陪着她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忧心问我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我正愁着这事,总感觉晓惠是在外面吃了大闷亏了,只等她说出来,然后我就带上她,在她面前亲手暴揍那个欺负她的人,给她出了这口恶气。

  “不着急,慢慢来,多点耐心,多等等~”他安慰地劝道

  他说的这番安慰的话,倒是像极了他的性子,那便是耐心了。想当初我一个火急火燎性子的人,因为跟他做了几年的同桌和闺蜜,也被他影响了不少,现在比以前真正是冷静耐心多了。

  我换好了工作服出来时,正遇上那可恶的领班从男更衣室走出。

  依旧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他说:“方小白,其实我们这还有更适合你们的岗位,瑜晓惠如果愿意也可以回来。”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感觉他没好事。

  他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说:“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下,在我们店做接待小姐,只是陪客人聊聊天而已,赚的也比你现在多,而且也不止那个季总一个生意......”

  听着他这话,我知道自己也无需再忍,不过我心情还不错、还挺冷静,主要还是多亏了叶孝卫给我调的那个什么玛格丽特,清凉爽口的,越喝越清醒,感觉喝了浑身是劲就是这劲儿没地方使,心想着这人欠揍是个事实,但是也不能在这里发作,丢了饭碗倒也无所谓了,只不过辛苦了那么久的工资可不能泡汤了,我淡淡地将他的手从我的肩膀挡开,笑了笑说:“领班,这个事我要问详细了才能决定,外面说吧。”

  我们出了大堂后,他在我前面走,我在后面将拳头和手腕热了热,暗想着好久没活动了不知道还管不管用,下了门口台阶后,他往右边拐了过去,寻了安静无人的角落,回过头一双深目将我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番,顺着下巴,笑殷殷地看着我说:“长得一般但也看得过去,腿挺长,身材不错。”

  说完一只手就要向我伸来,那胳膊正好落在我控制里,我一笑,:“这姿势正合我意!”转身背对他给了他一记过肩摔,标准的5分摔跤动作,没给夏老师丢脸!

  看他躺地上的四脚朝天模样,好像一只被吓得忘了怎么翻身的龟,脸上表情比被雷劈了还震惊,我估摸着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正想过去补上一脚,好让他清楚知道他这是叫人揍了。

  这时一只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只见叶孝卫从暗处走近了些。

  他脸色倒是挺淡定,也是,看我揍人最多的就属他和吴菲了。

  “小白,差不多行了。”他拉着我就要走。

  “反正揍都揍了,我可不想便宜了他,得把所有攒的火全泄了才行!”他这样拉着我,我一只脚仍卖力地伸着,试图多多少少再踹上一脚,加上那酒劲,心中正热着。

  “听话!”叶孝卫用力拉了我,将我拖走。

  一路上,估计怕我回去惹事,他拉着我没放,只是一直在闷着笑,最后竟笑出声来。

  他一边笑一边说:“小白,揍得好!” 

  “你一个三好学生,现在说我揍的好?嘲笑我是吧?担心我连你一起揍啊!”我得意洋洋地笑着说,似是压抑了许久,现在的心情是难得的畅快,这还得多亏了那作践的领班,要不是那一顿揍,这压抑了许久的沉闷心情,只得自己生生消化了。

  他看着我,邪邪地闷声一笑:“揍我做什么?我又没有逼良为娼!”

  他取笑我倒来劲了,我一拳就要朝他打去,“逼良为娼你也敢说??我揍死你啊!!”

  他甩手都来不及,赶紧跑开了去。

  我跟在后面猛追着打。

  深夜沉寂的马路上,我俩在路灯下追逐打闹了一路,整个天地都是我们的欢声笑语,叫人暂时忘了所有的烦恼和不痛快。

  后来那个被我揍了的领班,第二天上班跟没事人一样,背着手装严肃,脖子仍扬得高高的,还挺能装,跟往常表现并无二样,不过有时候老远看到我就绕路了。

  我也只有在周末能过回人的日子,比如睡到10点钟,然后拖着晓惠去逛会小街,买点东西,下个小馆吃顿小吃……

  天气挺好,阳光暖暖,我拉着晓惠看了几家服装店,心想女孩子心情不好时就喜欢SHOPPING,这样我就陪着她买买买,然后大包小包我负责帮她拎,谁知她兴趣不大,摇了摇头只说:“换家吧。”

  后来我们经过一家纹身店,她倒来了兴趣,进去翻了翻图案,高兴地说她要纹身。

  我目瞪口呆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人一向老实保守,别说纹身了,连短裙、短裤这些她都是不碰的。

  我倒也不是反对她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只是怕她冲动做了之后后悔又要不开心了,最近总觉得她就像绷着的一根弦,我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没顾好这根弦就断了。于是提着颗心又问了句:

  “你真要纹身?”

  “是,我确定。”她肯定地告诉我。

  “晓惠,你要不要再考虑下?我也不是反对你纹身,就是这个东西纹上去,要再想去掉是很麻烦的。”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表情从开始的高兴变得有点阴沉了下去,于是立马改口说:“不过你要真想纹的话,我陪你一起纹一个,要后悔大家一起后悔,总归有个伴。”我努力撑起脸上爽朗的笑容:“哈哈,怎么样?敢不敢?”

  她立马又转晴了,感动地看着我,笑着点头:“嗯!嗯!敢!你敢我就敢!”

  我在心里后悔到不行,我一个长在山村的人,铁定是不能接受纹身这种东西的,武校老师教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且就算我勉强接受了,我爸妈知道了估计一顿打逃不掉。

  “小白,你太好了!”她感动地说

  我笑着,硬生生地笑,尽量自然地、开心地笑,一边咧嘴笑一边说:“我俩要不纹个姐妹花图案?”

  “好啊。”晓惠说着便开始挑选图案,问我:“这个怎么样?这个很酷!会不会太酷了点……”

  我也没看,就说“行!你看着办吧。”此时我满眼注视的都是那个师傅正在摆弄着那台纹身机器,他开始做针头的消毒工作,有点要“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感觉,那机器上的尖锐针头相当瘆人。

  “这个星星呢?这个也好看。”她说

  “是的…… ”我回答得心不在焉,心中暗叹着:“作孽啊~”。

  最后她选了星星,两颗星星右下缺了一块角然后带一个英文字母,我的那颗带了一个字母Y, 她的那颗星星缺角处带了一个字母F,是我们姓的首字母,瑜晓惠的“瑜”和方小白的“方”,她说要纹在后肩的位置,我也随了她。

  然后我提起上衣上了“砧板”,想着自小没打过针,现在要让人用针在我身上作画,几乎要哭出来。

  我抱着赴死的决心将头埋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忍了奇奇怪怪的湿热、灼痛,所幸还好,半个多小事的时间,那操刀的就作好画了。

  我站起身来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那汗不是痛的,是吓出来的,然后苍白地对晓惠笑着说:“好了,到你了。”

  她也苍白地笑了笑说:“小白,要不我还是算了吧,看着挺吓人的……”

  我石化了,一万匹草泥马从我脑海中奔腾而过……

  我抽动着嘴唇正找着词来骂她,竟是一言难尽、无语凝噎……

  她尴尬地朝我死命地嘿嘿笑,然后扭动着小肥臀,卖萌、耍可爱地求我饶命:“小白,小白,小小白~~”

  我最后也只能指指她,然后酷了酷说:“看你可爱的份儿上,饶了你!”

  后来我们出了纹身店时,我走在前头,她走在后头,半天没听她说话,我回过头看她时,她竟满脸的泪水,呜呜咽咽地蹲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替她顺着背:“哭出来好,哭吧。”

  她大哭。

  我们也不理会过路人异样的目光,她只管哭,只管宣泄,我陪着就是。

  后来回学校我们铺了餐垫,带了零食,坐在足球场的绿地上,清风徐徐,伴着两旁的枝头摇摇曳曳,我们看着柳絮轻扬,樱花花瓣稀稀落落飘着,头顶蓝天白云,许久没有过这样惬意舒心的日子。

  “小白,我的第一次没了。”她望着头顶一片漂浮着的白云,像是随便说说,没有任何表情。

  “是那个家伙干的?他是不是强迫你了?”我定睛看着她,直起身子说,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我将那个人从的包厢里拖了出来,当着那些招待小姐的面,将他摔成了肉饼。

  “我不知道算不算强迫,但是我知道我想停止,可是太晚了,我不爱那个人,我的第一次,我想给自己真正看上的人,可是当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说:“我想不算强迫,因为一开始我稀里糊涂的……”后来她轻叹了叹,眼眶渐渐也微微红了,我将手搭在她肩头,给她些依靠,她眼眶带泪地说:“我后来后悔说不要了的,但是那个人已经控制不住,所以……,小白,我现在好后悔,怎么办?我觉得我所有对爱情的向往全泡汤了!”

  我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安慰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

  晓惠抽泣了几下,坐回来揉了揉眼泪,虽然看起来应该很郁闷,但是我觉得她总算通了郁结,我开始思索着怎么安慰她,我想我是不是应该从生理和人类的角度去说这个事,比如说人类初始都是光着的?或者劝她就当是自己一夜风流了?后来想想一夜风流这事就算我干得出她也打死干不出的。

  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性子跟她天壤之别,也体会不了她现在的心情,像她这样封闭保守的人,定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看得非常重要,但她又是个唯唯诺诺、老实巴交、不善拒绝的性子,加上我明知她一直以来自卑,渴望被人青睐……

  我觉得愧疚,而我也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我不应该带她去那上班,我不应该由着她去跟陌生人接触,明知道她单纯老实,明知道她不如我这样懂得保护自己。

  我握着晓惠的手,认真地道歉说:“晓惠,我太后悔了,真不该带你去上班,这事怪我!我力气大也没保护好你!”虽说她这阵子心中积压了许久的郁结不能舒发,我也是积压了许久的愧疚,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拿起她的手说:“你先打我一顿,先出出气,等我找到那个混蛋,我再打他一顿,再给你出气。”

  她眼眶红红,脸上有点憔悴,但是还是挤了个笑容,说:“不怪你,怪我自己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以为好不容易遇到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想着自己喜不喜欢,只能怪我自己,小白,这段时间谢谢你。”

  我这才松了口气,盯着她问:“那这事翻篇了?”

  “嗯!翻篇了!”她微微一笑,同这刚入春,仍带着冷的暖阳一样。

  我望着天边一片淡灰色的云移过树梢,远远散去。

  瑜晓惠虽然性格柔弱了些,可是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不懂拒绝,不懂取舍,明知拿人手短……


  (https://www.daowx.cc/bqge233124/1357413.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