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轻尘弱草 > 12.孙府小女书容拜学 夜深子时幻游回府

12.孙府小女书容拜学 夜深子时幻游回府


  自陈府的人离开后,潘家的人又恢复了稳定平淡的生活,将之前的丁香花风波也忘却了一段日子,采苓依然每日去学堂,只是身边换了个陪伴的丫头,从清漪变成了清婉,倒也巧得很,竟同用一个清字,柔止和采苓说,这姑娘本叫玲珑,只是名字太过于贵气,入潘府之后便将名字改了,现在又来服侍采苓,为了宽慰采苓对清漪的思念,便改名叫做清婉了。穆清也继续跟着文茵学着四书五经每日上午便一遍遍的背着一遍遍的抄写,下午穆清却迷上了野史的解读,小时候一直专注于了解正史,这也是文茵的要求,然从前读着穆清便对一些叙述产生了不解,觉着有些矛盾,或有些荒谬,于是现在便钟爱上了解读勘查野史;再者她还会抽时间看看《孙子兵法》,穆清爱极了这种战场的大谋略,而不是小聪明,她曾在军争篇里读到过: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穆清思忖左右,深感此句不仅仅可运用于兵法,更可修身为人。故而穆清在潘府里学习倒也乐得开心。潘衡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不过将片刻的关心破天荒地分给了穆清一点,时不时地问问穆清生活以及学业,文茵对此颇感欣慰。

  和潘衡共事许久的孙书君孙家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孙书君是孙家次子,长子在八岁时便发了高热,大夫们均束手无策,便早早的夭折了,孙家少爷和孙家小姐年龄相差甚远,本是只打算养一个男儿的孙家夫妇年近四十却又生了一个姑娘,于是这位姑娘便成为了孙家一家子的掌上明珠,唤做孙书容,书容天生生的白净可爱,面容和其兄长一般,清秀儒雅,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常想着坏点子捉弄家中人,碍于老爷夫人和少爷格外的宠爱她,她也愈发的无法无天了,好在小姐识大体,有违人伦,大逆不道的事儿她也不会去做,左右不过想些稀奇古怪的小点子闹闹人。可惜好景不长,书容四岁是和孙家大公子一般,发了一场高热,好几天昏迷不醒,孙家老爷请了好些郎中来看看也不见好转,后来来了一位破烂和尚,和孙老爷孙夫人说,小姐若是想要痊愈也不是不无可能,只是有得必有失,小姐怕是得失去一点东西。孙夫妇想的明白,觉着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命更重要了,于是就求着和尚行行好救救书容,破烂和尚也就随意的去外头抓了几副药,交给孙老爷,交代每日戌时,亥时,子时,丑时,寅时煎一碗汤药喂下去,不出一周,便可痊愈。孙老爷爷不甚奇怪,为何皆是夜里喝药,也苦了孙府里的那些个熬药的丫头,不过奇怪归奇怪,书容高烧一周多余尽在喝药一周后奇迹般地痊愈了,孙老爷高兴地难以自抑,连忙派人去武昌府附近的寺庙里寻找那和尚,欲将感谢其救命之恩,不过也奇了,那破和尚愣是没有找着,然随着孙家小姐慢慢恢复,起先是宠爱她的兄长,继而是孙夫人,到最后孙府里所有人均发现了,书容小姐神志不太清醒,往日的那份灵动之气荡然无存,每日固然喜乐,固然善良,只是整个人木然了许多,透着些愚钝之气。孙老爷自是痛心疾首的,只是起初那破烂和尚便说过,有得必有失,书容能好好的活下来,便也心满意足了。

  这年孙老爷看着书容也该去学堂里听听学,接触一些新事物,或许对其心智有些好处,于是便让孙书君去和潘家公子讲一番,潘家公子倒也爽快,让采苓和书容每日一并去学堂里听学,两人一起,倒也有个伴,况且采苓在学堂里尚且学了些日子,在多方面也可照看着写书容。为此孙老爷又是人参又是珠宝的送到潘府去,好生答谢了一番潘衡。

  这日是书容第一天去学堂听学,马车上书容只一路笑着看着平静坐在车上假寐的采苓,见其不搭理自己也不恼,左瞧瞧右瞧瞧这新奇的马车,倒也闹出一番声响,采苓问道:“为何一直望我发笑?”

  书容还是笑着:“姐姐生的好看,俊俏得很。”

  采苓失笑,忍不住纠正道:“你年长于我,我该称呼你姐姐才是。”

  书容闻言也不羞赧,笑嘻嘻道:“原是妹妹,家人皆道我愚钝,我往后若是有冒犯到苓妹妹,妹妹只管跟我讲。”

  来学堂之前,潘衡便告诉过采苓,书容神志不清,心智不全,若有不通之理,任她去便是。如今听她一番话,采苓倒也不怎么认同大家说的话了,许是书容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罢,尚且谦逊,尚且乐观,尚且善良。

  二人到了学堂,刚走进门,采苓便停了下来,跟在其身后的书容问道:“如何了?”

  采苓没有回答,只见那个时常空缺的座位上此时坐着那个纨绔公子邹衍,自上次金簪一事后,邹衍许是被整怕了,也没有再来学堂听学,采苓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去潘府闹事,不过好在也平安无事,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他又来了。采苓垂着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后的书容也坐在采苓的身边,邹衍看着采苓便想到上回可怕的经历,便也无心去调侃采苓,转而又看见新来的一位俊俏姑娘,嘴角带笑,温润的模样,邹衍的邪心又起了,于是问着采苓那姑娘是何许人也。只是采苓也不明着回答,只说道,一位碰着了的姑娘罢了。然邹衍仍是在老先生和采苓的交谈中得知这位姑娘是孙家小姐。一来,这位小姐生的面善,不孤高也不冷僻,二来孙家不算过于庞大的家族,搪塞些银子也可以糊弄过去,于是兴更盛了。

  听学小息之时,邹衍走到书容身边,和蔼说道:“这位妹妹可是孙承孙家小姐?”

  书容见有人专门来和自己打招呼也难得开心:“你认得我爹?”

  邹衍笑道:“我不仅认得你爹我还认得你兄长孙书君。”

  孙书容笑嘻嘻地搭话:“原是友人,我唤做书容,不知公子大名?”

  邹衍坐到旁边一位置上,慢慢说道:“在下邹衍。家父邹明,湖广布政司巡抚,今日有个生意,家父欲和你孙家共事,只是家父甚是忙碌,无奈抽不开身,今日下学后可否小叙,我与你说些话,你带回去给你父亲和兄长。”

  书容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真的,再者湖广布政司巡抚手下有事便是朝廷有事,朝廷有事,她孙家定是要搭把手的,于是便应了下来,邹衍见书容答应的爽快,也乐得开心,便悠哉悠哉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眼看着便要上课了,采苓这才从外边儿回来。刚回来书容便悄悄地对采苓说:“苓妹妹,一会子我就不和你同道了,家中有些事情。”

  采苓先觉奇怪,孙家有什么事会交给她呢,转而念之,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掺合,于是便没有多心了。晚些时候下学了,采苓和清婉就这来时的马车回潘府去了,而书容则上了邹衍的马车,一同听学的学生们皆看着这一画面,或曰其实在愚钝,竟会跟着邹衍走,或曰其虚荣,看似痴痴傻傻实则渴望飞黄腾达。这些采苓都是完全不知的,等到她知道此事时,已是当夜。

  夜里传来消息,孙家小姐听学后就没有回府,孙家夫妇认为她和潘家二姑娘一同玩耍去了便也没有很在意,直到戌时末,孙书君去妹妹房中看看其今日的学习成果时,发觉其房间空无一人,床铺妥妥当当,甚至没有睡过的痕迹,询问服侍书容的丫头红蔷,她说前些时候便和孙夫人说过了,夫人说书容和潘家二姑娘玩去了,于是自己便也没怎么管,听说小姐现在还没有回来,顿时慌了。书君方才去潘府和潘衡处理公事时老在便看见采苓从学堂回府,一个人,身边并没有自家妹妹的身影,孙书君甚至都没有想过妹妹在上学第一日就会和采苓玩的这么好,所以结果只剩下一个了。孙书君吩咐人先去通知爹娘在孙府内四处找找书容,再安排另一波人去府外学堂四周寻找,而他自己火急火燎地赶去潘府。

  戌时末潘府的灯都快熄完了,在潘府大门门口守夜的小厮也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潘府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大门旁的两个灯笼用微弱的光照亮不怎么远的距离。孙书君跑进潘府后直接去书房找到还未来得及休息的潘衡,等不及潘衡说话孙书君就急忙问道:“为何家妹此时未归家?可唤令千金出来询问一番?”

  孙书君向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般是不会如此粗鲁地闯入房间,喧宾夺主行如此不雅之事。潘衡思忖左右,今日的确是孙家小姐和采苓一并去学堂的日子,如此之晚未归也情理不合,况且孙书容那丫头自上次大病一场后就再难机灵,本只是一个八岁姑娘在外边儿遇险了也不好交代,于是叫人去将采苓唤来。

  不多时采苓没有来,采苓的贴身丫头清婉反而来了,她先欠身给潘衡孙书君行礼,随后才说道:“少爷,书君少爷,姑娘已经睡下了,听小厮说是关于书容姑娘的事情,我想着左右姑娘也不甚清楚,我反而知道的多一些,就擅作主张地过来了。”

  潘衡点点头示意她直接说,而孙书君却耐不住悠然:“你快些说。”

  清婉说道:“今日听学前便瞧见邹家少爷愈是亲近书容姑娘,也不知说了什么,下学时书容姑娘便和邹家少爷离开了,学堂之人皆看见了的。”

  书君皱着眉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邹衍活脱脱的纨绔子弟,看见姑娘就上去调戏,书容单纯,怕是信了他去了。”

  潘衡自知理亏,本意是让采苓照看着些书容,不曾想第一日便出了幺蛾子,如今现在还未知是生是死,于是说道:“我同你一并去邹府问问邹大人,他一向较为清廉,必是容不得邹衍胡作非为。”

  孙书君连忙作揖道谢,抬步便要走,潘衡拿了件大衣披上便叫人备马。等潘衡与孙书君到达了邹府门口已是二更天了,两人火急火燎地敲着门,将邹大人愣是给吵起来了,邹明听说自家那混小子在学堂里偷姑娘顿时火冒三丈,又恼又羞,让人将邹衍从卧房里揪出来,话不多说抄起拐杖就往邹衍屁股上打,一下子就将邹衍给打醒了,邹衍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见着父亲此般模样也吓得不轻,连忙跪下,叫着求饶。邹明严肃地问道:“今日你去学堂带走了哪家姑娘?还不将人家还回去!还不嫌丢人!”

  邹衍跪着将,将头埋的老低老低的,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心里思忖着,今日欲将书容骗出去调戏调戏,书容也出奇的乖巧,下了学邹衍便带着书容去了一家烟花之地,因是时候尚早的缘故,烟花楼里没有什么客人,三三两两的貌美姑娘打着呵欠,披着轻薄的衣裙,大半边白皙的手臂,肩膀,背全部都若隐若现的露着,墨发如瀑般披散着,水蛇腰,白藕臂,酥软无骨的柔荑,擦满了□□的脸蛋和水汽朦胧的秋水双眸,看着邹衍进来都欲将迎过去,不想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秀美的小姑娘,只好作罢。邹衍走在前面和老鸨调笑着,忽然听见身后姑娘们惊愕的尖叫:“这是什么邋遢货色?妈妈,怎么不将他赶出去!”

  邹衍回头,看见本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书容被一个满身破烂衣服的糟老头子牵着走出了烟花楼,邹衍急了,急忙喊到:“书容姑娘可是忘了我们还有事要谈!”

  书容回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冲自己大喊的邹衍,心中本是清明的,也知道要和邹衍谈些事情,只是不知为何脚下不受控制的跟着老头儿走了。邹衍顿觉视线虚幻了许多,连忙追出去,看见门外人来人往,哪里还有一个破烂老头儿牵着一位姑娘的身影。他深感奇怪的同时也难免遗憾,便丧气的回了邹府。

  邹衍怎么也是想不到为何父亲会说自己没有将姑娘还回去,书容必然是该回去了的,于是邹衍决定打死不承认:“爹,我发誓我没有偷姑娘...”

  还未辩解完邹老爷一棍子就又打下去,狠狠地说道:“还说谎!人家兄长都找上门了,还说谎,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逆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邹老爷一棍子一棍子的往死里打,疼的邹衍直叫唤,衣服也打破了,鼻涕眼泪往外流着,这时邹夫人连忙跑了进来,跪着求邹老爷让他饶了邹衍,说着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邹明仍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这时邹衍终是松口:“孙书容老早...就走了,我...我没有留她...爹别打了...”

  邹明这才停下动作,一面平息着喘息一面质问邹衍:“谁教过你去偷姑娘的?今日倘若孙姑娘尚且无甚大碍自然是好,若是孙姑娘有甚么三长两短,你...你如何赔得起!你叫我们邹家脸往哪里搁!”

  孙书君闻言,鞠躬谢过邹老爷,连忙离去,潘衡也对着邹明作揖后便匆匆跟随孙书君离开,如今在邹衍这边的线索也断掉了,他心急如焚,若是书容有什么事,他如何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从书容出生便好好好待她的责任。他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孙府,孙府黑漆漆的,想必是府内没有找到书容,便被孙夫人遣退了。他满身疲惫的下马,等着身后的潘衡追上来,潘衡下马说道:“我会再派人在全城四处寻找令妹,你且先回去,莫要冲动。”

  孙书君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上了孙府的台阶。

  “哥。”沉静的夜色里传来清脆的声音:“为何回的这样晚,容儿等了好久。”

  孙书君侧身看去,看见书容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孙府的台阶上,委屈得看着自己,他连忙走过去,牵起书容,问道:“容儿,为何坐在此处?今儿下午又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找。”

  孙书容回答道:“老先生说让我顺着大路走,便可回府,回来时门便已禁闭,敲门也没人应着,只好在这坐着了。我和一位老先生侃天儿,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

  孙书君和潘衡辞别,让他不必再派遣人出来寻找,自己便带着书容回了府。书君问着下午的事情,书容也一一答着,只是他都觉着有些蹊跷。书容说老先生先带着她去了有水的地方,只是书容描述那水并非为长江,反而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水边上满是白沙,周围也没有其他的房子,唯一只剩一个破草屋,书君推测这必是海边了,只是武昌府的附近又怎会生海呢?老先生问书容喜欢海么?书容答的是不喜,她喜欢长江,因为孙府在长江边,父母都在,哥哥也在,她爱的人皆在。老先生还问她,若是其生命只剩下最后一日了,预想何种东西陪伴?书容答的是两只狗狗,因为若是只剩一日,亲人陪伴必然徒增伤悲,而小狗虽可同灵性,却不能言语,最好是两条流浪狗,书容想着既生于自然,必归于自然,最后也了结于自然生命旁,也算圆满。后来老先生又带书容去看了看一座华丽非常的府邸,严肃庄重,磅礴大气,仅仅只是大门便有人家几层楼高,书容说大门的抬匾上刻着“灵佑宫”的烫金的字,里边儿的人进进出出的,有丫鬟,婢女,还有小厮,都十分的忙碌,然而书容却觉着自己十分的茫然,手足无措。

  孙书君听了不禁疑惑奇怪,书容描述的地方他一个也不知道,就连富丽堂皇的“灵佑宫”也没有听说过,便猜着许是妹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说这些胡话,便劝着书容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潘衡本也愧对于书容,于是让采苓和穆清去孙府看看书容,顺便也给孙夫妇问个安,在书容的屋子里,穆清与采苓仍是好奇书容的经历,更担心其有没有被邹衍坏了清白,书容原原本本的和她们讲了一遍,采苓神情古怪,只当是书容中了邪,说这样的胡话,便劝着她好生休息。反而穆清听的津津有味,最后问道:“那位老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意料之中,书容必是不知的,这老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穆清只好作罢。三人聊了不久,穆清与采苓便作别孙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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