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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送别


  从火车下来以后,紫菱就一直在发呆。

  她和绿萍是同一天走的。绿萍是坐早上的飞机,她是乘下午的火车。所以一整天,汪母的眼睛都是肿的,汪父的眼圈也一直发红。原本汪父汪母想开车送紫菱去学校,却被紫菱婉拒了。虽然她理解父母的心情,但她确实不想去大学报道时还要拖家带口的。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呼吸成大的空气。

  刘玉山和楚家人也来送行了。楚伯母一直扶着汪母,楚伯父一直扶着汪父,好像他们两人脆弱得没有支撑就会随时倒下一样。楚沛和楚漪两人一会儿围绕着绿萍问东问西,一会儿又来和紫菱耍耍贫嘴,嘲讽她肯定是开了什么后门或者天上掉馅饼了才能去成大读书。紫菱很无语——在七十年代,已经有开后门之说了?

  当汪母春风得意地告诉他们紫菱是凭借着三门满分、远高于分数线的成绩考入成大时,楚家父母和姐弟的下巴全都掉在了地上,只有楚濂在一边狂汗——那一夜的风情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擦擦额头上的水珠,说:“我早告诉你们紫菱的理科很牛了,我都败下阵来了,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只有刘玉山早就把除了绿萍之外所有人的话给自动过滤了。他殷勤地跟在绿萍后面提包拎箱,递水递面包,见绿萍走入候机室的身影再也不见了的时候,他居然在机场大厅当着几百人的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状,所有来送行的人,包括汪家三口与楚家五口全都迅速与刘玉山保持至少五米的距离,生怕别人知道这傻子和他们是一伙的。

  路过的旅客与送亲朋好友的人纷纷侧目。一个人对同伴窃窃私语道:“我看那个小伙子长相不错,可惜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没想到那么轻的声音,十米开外的刘玉山居然也听到了。他耳朵动了动,瞬间停下嚎哭,眼神犀利气势汹汹地冲到那个倒霉的旅客面前。

  楚濂不由吹了一声口哨,中肯地评价:“啊,这小子百米肯定能进十二秒。”

  刘玉山二话不说拎起那路人甲的衣领:“你再说一遍试试?”

  机场的保安已经在往这个方向走了。众人也顾不得脸面了,忙奔过去劝刘玉山。楚濂和楚沛一人一个胳膊揪住刘玉山,汪父走上前为那位旅客整整衣服,陪着笑说:“啊,这位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啊!”

  该路人甲惊魂未定,他实在没想到这看起来挺瘦的男人的眼神居然那么恐怖(请自动联想流川枫的脸配上樱木花道杀人的眼神……),不由对着汪父抱怨:“机车!我得好好批评一下你们,家里人有病就要带他去治,不治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只见刘玉山再次发威,挣脱楚家兄弟的束缚,一把揪住路人甲的头发就要用自己的头去撞。楚濂连忙从后面抱住刘玉山,对着路人甲大叫:“你他妈得瑟什么啊?快点滚,这小子力气太大我快拉不住了!楚沛你快点来帮忙!”

  路人甲见刘玉山苍白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吓得脸都绿了,连自己脑门上的一撮头发还在别人的魔爪里都忘了,转过身就拔腿跑。

  一声惨叫后——一个崭新的地中海诞生了。他也顾不得这点损失了,捂着头一溜烟逃走了。

  这时保安已经走到众人的面前,刚张口要说话,只见楚濂一手夹着刘玉山,一手从怀里摸出两包烟与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直接塞到保安上衣口袋里,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接下来,他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下按了按保安的肩膀,说:“哥们,行个方便吧,我这位兄弟的老婆和别人跑了,所以精神有点失常。”

  保安很上路地点点头,拎着棍子去其他地方巡逻了,临走前还无言地拍拍刘玉山,并附上一个同情的眼神。

  刘玉山还要暴起,却被楚濂空闲的那只手暗暗点了一下腰上的笑穴,便立刻神色古怪地瘫软了下来。

  见保安终于走远了,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散去了,楚濂才松开刘玉山,皱着眉摸入内袋抽出两支烟,一支烟扔给刘玉山,自己也叼了一根,拿出打火机要点,突然想起这是在机场禁止吸烟,便怏怏地把打火机和烟塞回内袋。

  众人,尤其是汪父汪母被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搞,原本极浓的离愁之情也散去不少。李舜娟擦了擦眼角,微笑着抚了抚刘玉山的背,又拍拍楚濂。

  楚父却面色极为纠结地盯着自己的大儿子,声音颤抖:“你你你,楚濂!!!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还有你怎么还学会行贿了?!!看动作还很熟练啊!!!”

  楚濂一脸纯良地摸了摸后脑勺,动作像是一只憨熊:“啊?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楚父的肺都简直要被气炸了,自己那个品德优秀的儿子现在居然歪成了个混混加无赖,他哆嗦地指着楚濂:“你!你这个……”

  见路人又有要围观的趋势,汪展鹏连忙大笑着勾住楚父的肩膀,安抚道:“尚德啊,我们已经老了,现在的世界是年轻人的,你也别太迂腐了!楚濂比当年的你我成熟老练多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楚母也示意楚濂说点什么让楚父消消火。楚濂一脸严肃地开口了:“爸,我知道你怪我什么。我下次一定注意不再犯。”

  楚尚德见楚濂的态度十分诚恳,便点点头:“嗯,你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楚濂又开始抓后脑勺:“啊?还真问?嗯,对了,下次我送东西不会再那么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看到了,而是在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悄悄塞他手里。”见楚尚德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又接着说,“哦,还有,送香烟不好,因为别人说不定不吸烟,以后单送票子就行了。啊……对了,刚才给的钱也太多了一点,前面那个情况稍微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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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送绿萍时的戏剧性场面,紫菱这边就平淡了许多,送行人数也少了一半。

  首先是一直臭着一张脸的刘玉山被楚濂劝走了。而楚父由于被楚濂气得胸口有些发闷,被楚母扶回家休息去了。楚沛和楚漪下午刚巧都有事,也走了。一行人便只剩下了汪父汪母与楚濂。

  从家里赶到火车站,时间还绰绰有余。汪家三口与楚濂便坐在候车厅里说了一会话。直到临行前一刻,一切都很顺利。

  在站台上,紫菱不经意回眸,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费云帆。

  大概有人要问了,紫菱不是已经选择淡忘这段历史,那她为什么还能在千百人中蓦然回首一眼就看到费云帆?是不是因为余情未了?

  明显的答案有两条。

  一,别把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台北火车站上的旅客人数与咱们□□春运时候的人海浪潮相挂钩。

  二,有一些人,就算扔在人堆里,他那独特的气质还是能让你一眼就识别出来,比如费云帆。

  至于不明显的答案,不解释,自己想。

  费云帆只是淡淡地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简简单单的条纹休闲衬衫与西装裤却被他穿出一股儒雅而遗世独立的味道。夏天的风是炙热的,却不知能否吹暖一些人已经凉掉的心。

  没多久,其余三人也发现了费云帆。

  汪父显得比较蛋腚,而汪母和楚濂都鸡动了。紫菱顿时感到鸭梨很大。

  倒不是因为费云帆给了她鸭梨,只是她已经预见到了上午的场面又要重演一次了。她不由扶额喟叹。

  果然,李舜娟开始指着费云帆大骂:“你这个禽兽怎么还有脸来?”

  而楚濂也慢慢走上前去,揪住费云帆的前襟,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谁让你来的?”

  汪父急忙走上去劝开楚濂:“是我告诉他紫菱要去读大学了,看在云舟的面子上。不过云帆,你是怎么知道紫菱是今天这个时候走?你居然查我们的行程?”

  费云帆恳切地凝视着汪父的双眸,回答道:“展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紫菱。”

  汪展鹏深深望了费云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说句实话,云帆你别生气:你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还是早点回去吧!”说完便拉着楚濂往回走,楚濂却依旧回头狠狠瞪着费云帆。

  费云帆神色有些复杂,也没跟上去,只是站在稍远处用紫菱那边能听到的声音喊道:“紫菱,我要回美国了,你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紫菱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目光也完全不在费云帆身上焦距,只是见楚濂没闹出太大的动静,松了一口气。

  见汪母还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紫菱笑道:“妈,女儿要走了,你怎么却去看个外人?”

  舜娟疑惑地转回头,神色里有些担忧:“你真的放下了?”

  紫菱点点头。

  舜娟抱住紫菱,眼泪一下子泛滥了:“丫头,到学校要注意安全啊!有事给爸妈打电话,想买什么就买,钱花光了就再问我们要,别替爸妈省,爸妈有的是钱!”

  紫菱的眼眶也红了,抱紧舜娟。

  这个世界上最俗的话题就是关于金钱的,然而从父母的口中说出来,却包含了浓浓的爱。

  汪父和楚濂也回来了。汪母放开紫菱,让她听父亲说话。

  汪展鹏心里有许多话想说,这还是他印象中紫菱第一次出远门,他满心担忧,怕紫菱被坏人骗了,怕紫菱遇见意外,怕紫菱受欺负。他沉默了许久,开口却是:“孩子,读书别太用功了!要保重身体!”

  紫菱也抱了抱汪父。

  她又看向楚濂。楚濂却是一脸轻松:“妹子,我们很快就能又见面了。我和我们老总的老总的老总的老总申请了,下个月我就去台南的分公司上班了!”

  紫菱:“……你们公司的总部不是在台北么?你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职位去台南?”

  楚濂摸摸后脑勺笑着回答:“没事,你也知道我在总部头上老总太多了,而且这些人屁股都很重,霸占着那些位置永远都不动,我留在总部也没什么发展空间。”

  见紫菱一脸不相信地注视着他,他又补充道:“真的!我去了台南以后虽然不是哪里最大的头,但职位也和我现在老总的老总平级了!绝对赚了啊!”

  紫菱还是疑惑地盯着他的脸。楚濂无奈地把行李递给紫菱:“妹子,你再不上车火车就要开了!来抱一个吧!最好像外国人那样再来亲一个!”说完他张开双臂做十字架状。

  紫菱哭笑不得地抱了抱楚濂。想放开时,却被楚濂牢牢禁锢在怀里。她不解地抬头仰望着楚濂。楚濂却坏笑着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虔诚地一吻。

  然后楚濂才放开紫菱,还向着费云帆的方向挑衅地比了个中指。

  汪父和汪母在一旁笑而不语。

  紫菱神色窘迫,慎怪地白了楚濂一眼,拎起行李急急忙忙小跑上火车,找到自己特意买的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窗向汪父汪母和楚濂挥手道别。

  过了不多时,火车隆隆开动了,速度由慢而快,站台不一会儿就在视线里消失了。

  紫菱却依旧扶着窗沿,探出小半个身子向后方挥手。

  再见了,楚濂。

  再见了,父母。

  再见了,绿萍。

  再见了,刘玉山。

  再见了,台北。

  再见了……费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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