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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Chapter 7

  辛商这一晕一醒,又是几日过去。

  期间,楚袖照样混迹在一口香门前排队的人群里,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打听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关于皇帝的。

  不出所料,这件事被瞒得严丝合缝,连点风声都没透出来,没有人知道深宫大院里的主人怕是已经换过一轮了。

  楚袖又引着众人谈起那日赵捕头走后发生的事,说听闻那日在胡同里发现了一大滩血,边上还有个面目全非的人,手都没了,扭着身子趴在地上。

  大家也来了兴致,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说到最后,结论只有一个。

  那便是那日赵捕头带了一干人等来了,兴师动众地查看一番。街坊四邻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血案,谁知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官府仓促之间收了尸体,这事儿就再没提过,连那人是谁都没人知道。

  楚袖知道这事儿没完,那小皇帝还在自己家里,完不了。

  官府不提恐怕是不能提。

  再谈下去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招来祸患,于是楚袖寻了个借口便溜走了。

  再说辛商,这次醒来,他老实许多,也沉默许多,约莫是发现世事早已大变样,自己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了,所以谨言慎行,渐渐适应了申桑这个名字。但言行之间还是免不了些稚气。

  他白日里随着一口香的伙计们采买菜蔬,或者随秋千在后院串菜,晚上听楚袖给他讲些最近的事情。

  偶尔云水也会来,给他带各式各样的书和小玩意儿,有时候是戏本,有时候是街上的小面人。

  申桑不稀罕那些,他痴痴地望着云水,止不住地想到自己的皇兄,想着想着就掉下泪来,夜里蜷在床上不言不语。

  白日里再怎么装得像个大人,心里到底还是个孩子。

  楚袖明白他的委屈,没有谁能轻易接受自己一夜之间没了几年的记忆,曾经习惯的一切全部都不在,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没得选择,只能接受。

  她自己也是这样。

  十几岁的身子装着颗二十多岁的老心脏。

  深更半夜,楚袖不想惊动别人,便戳了戳申桑的背:“你想吃肉么?”

  申桑没吃晚饭,这会儿正饿着,闻言,肚子立马叽里咕噜地叫起来,好不丢脸。

  楚袖哧哧笑,拽住申桑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又拿了块帕子给申桑擦脸,见他收拾干净了,才带着他往后厨走。

  来这里之前,楚袖就极其喜欢烤串,几乎到了每晚必吃的地步,怎么烤、烤多久她心里都有个算盘,清楚得很。

  刚好后厨还有今天剩下的几串肉,省事得很。

  楚袖撸了袖子,待炭火烧到火红,便将肉串放上去预热,而后捻小把盐均匀地撒上,加上其余调料,再放回烤架上继续烤。不多时便有了滋啦滋啦的油声,鲜香的味道勾得人直流口水。

  闻到味道的申桑坐不住了,紧挨着楚袖看她操练。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娴熟的手艺,忍不住拍手叫好。方才的沉郁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去。

  楚袖松了一口气,小孩子就是这点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稍微哄哄就什么都忘了。

  没一会儿这烤串便烤好了,肉质鲜嫩。申桑心急,张口便咬,烫得直吐舌头。

  楚袖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给他递水,随即收到申桑很是羞窘的小白眼。

  两人并肩坐在门槛上,就着天上的圆月和地上的冷风,坚强地吃烤串。

  没人说话,也不需要语言,就这样安静着,也是一种舒服。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吃东西小口嚼,慢慢咽,手托着,嘴抿着。用完的杨柳枝上干干净净,一点肉沫都不剩。

  真真是赏心悦目,楚袖胳膊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瞧,之前几次都过于仓促和狼狈,她倒是没发觉,申桑也是好看的,要命的那种好看,只是过于凌厉了,显得不易亲近。

  申桑吃完了,将杨柳枝一根根摆好放在脚边,扭头就见楚袖笑嘻嘻地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吃得太香,结果弄得满脸都是,又想到自己晚上哭那一场,眼睛肯定也肿得不像话,随即用双手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你看我做什么,”申桑的声音自手掌后传来,闷闷的,还带着些没散净的哭腔,“不准你看。”

  楚袖弹他的手背:“看你好看,好看得没边儿了。”

  申桑闹了个大红脸,手更放不下了。

  楚袖却转开视线,只盯着头顶的月亮看,清冽又寂寥的月光,却是这世上最温暖的东西,它代表一个家,里面藏着人这一辈子最至亲的几个人。

  想到这儿,楚袖的眼泪也要下来了。打从她来到辛朝,已然是六年,父母的头发必定已经全白,身边没人孝顺,真是孤单坏了。

  许是入了夜,许是两人紧贴着坐在一起实在太过温情,楚袖觉得千万句话堵在自己的喉咙口,马上就要火山喷发似的一股脑儿全涌出来。

  先开口的却是申桑。

  他用柳枝戳楚袖的肩,闷声道:“我皇兄辛沄没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楚袖早就打听过,本朝皇上是临时抱佛脚,硬生生推上宝座的,大皇子死了,剩下的皇子太小,只有他了。

  楚袖没言语,她知道申桑还没说完,便静静地等,等他整理好情绪和言语。

  “狩猎时,被不知哪来的猛虎硬生生逼出围场,哪知身后就是悬崖,马儿受惊,带着皇兄掉了下去。”

  这故事乍一听就能发现不少漏洞,围场里怎么突然就有了猛虎,怎么那么巧就将辛沄逼出了围场。

  楚袖忍不住问:“你信么?”

  “我自是不信,”申桑反驳,随即又失落下去,“崖底找不到皇兄的尸首,只有摔得血肉模糊的马儿以及皇兄的佩剑。可我再怎么坚持,大臣们也是看不见的。”

  楚袖无言。这便是皇家无情的地方。没有人命,没有情,没了你,总还有别人。

  想到这里,申桑的眼泪又下来了。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到尖俏的下巴上,水汪汪的双眼委屈无助地望着地上的一抔土,双手环住膝盖,别提多让人心疼。

  楚袖展臂想要将申桑圈进怀里,奈何身子太小,胳膊太短,尝试多次后,只好勉强改为挽住申桑的胳膊,脑袋也靠上申桑的脑袋。

  谁知申桑都哭成这样了,还想着使劲甩手,要把楚袖从自己身上甩开:“男女授受不亲的。”

  楚袖有意逗他,愈发圈得紧了:“哇,你都睡在我床上了,还能更亲么?”

  申桑羞得面红耳赤,当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小姑娘,半天只憋出一句:“你!”

  楚袖冲他做鬼脸、摆斗眼,脑袋贴在申桑的胳膊上,就是不肯挪位置。

  申桑反抗无果,也就算了,更何况,如果不是礼数拘束,他是很喜欢跟人这样亲近的。

  从前栖阳宫里就有一个宫女,申桑最喜欢枕在她的腿上听她给自己讲故事,很有趣也很舒服。可是,自打被母亲知道了,这宫女便消失了,再没见过。

  他偷瞄楚袖,第一次觉得她略有些圆的脸颊真是可爱,软软地靠在自己肩上,热乎乎的。

  楚袖突然笑了笑,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我生在一个晚上几乎看不见月亮的地方,家家户户的灯都打得特别亮,也几乎看不见这漫天的星子。”

  申桑讶异:“那岂不是很无趣?”

  “是啊,小时候总想着以后一定要去个干净点的地方,看月亮看星星,再也不看花花绿绿的彩灯了,”楚袖忍住眼角的湿润,“后来真的只能看见星星月亮,又开始想回家,宁愿只见着那些彩灯。”

  申桑听得云里雾里,他从未见过楚袖口中的‘花花绿绿’的彩灯,他以为烛光只有暖暖的黄色,原来竟然还有其他颜色么?申桑直觉那里必然是个极为精彩的地方,也许是西域,也许是北疆。

  “你想家了。”申桑肯定道。

  楚袖用申桑的衣袖盖住双眼:“是啊,想得心都疼了。”

  “没关系,”申桑顿了顿,终于抽出手揽住楚袖的肩,“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一口香可以交给秋千姐嘛。”

  楚袖嗤笑,像是在笑申桑天真:“回不去啊,能回去的话,我早就回去了,谁还稀罕留在这里不成。”

  申桑眼中顿时充满怜悯,一定是饥荒和天灾毁了楚袖的家,害得她无家可归。

  他郑重道:“你放心,待我回到宫里,必然接你进宫,皇宫就是你的新家。”

  这是个十足十的诱惑。皇宫啊,金碧辉煌,吃喝不愁,还有一溜烟儿的宫女和太监跟在身后端茶递水,什么都不用自己做了,只管享福就好。

  楚袖却连连摆手:“谢谢您了啊,这还是免了,皇宫就是个笼子,我住不惯的,天大地大,我四处为家就很幸福。”

  申桑顿觉受伤,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就被人家拒绝得毫不留情。不过楚袖说得倒是没错,就连他自己,都不喜欢那个金光灿灿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申桑想,就这样下去也很好,在一口香,有楚袖,有秋千,有云水,有所有人,他们对他笑,真心地待他好。

  “挺好的,”申桑凝视楚袖,“其实我也不喜欢皇宫,这样就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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