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迎风启程
营帐外面大雪纷飞，一片的银白晃了若依的眼睛，她站在云桀的身后，看着这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没由来的心里觉得有一块地方莫名的安定了下来。云桀侧着脸，精致的脸庞，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是一片愁云，许是冷风吹过，云桀捂着嘴唇，低低的咳了起来，不同于现在这片平静的景色，云桀知道这样的时候不多了，最后的宁静。
苏岩甩开手里的竹简，一阵烦躁，觉得自己被公子坑了，明明就是他想美人在怀，不想自己打扰他的好事儿，这才把自己支出来，想到这儿，苏岩是半点儿查账的心思都没了，索性把事情都交代下去，自己一溜烟儿的跑了。
“啊秋。”跑到半路，突然打了个喷嚏，苏岩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揉了揉鼻子。
“奇怪，难道是风寒了？不对啊，我穿的挺厚的，难不成是有人想我了不知道是，嘿嘿嘿，该不会是竺游兰吧。嗯，早点儿查完帐回去问问。我就说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想着想着也没了查账的心思，干脆把那些堆成山包包一样的竹简往旁边一推，伸了个懒腰。
现在这么早回去，公子肯定不相信我查完帐了，等一会儿再回去好了。想着，苏岩出了粮铺的门拐到街上，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准备买点儿给竺游兰带回去，走着走着就被街边的一个卖饰品的小摊上的簪子吸住了眼球。
说起来那簪子并不是什么好材质，不过就是个木质的，看起来那木头还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放在平时，掌管着整个惊云楼的财务大全的苏岩必定是看不上的，但此刻苏岩就是看上了，莫名觉得跟竺游兰很配。付了钱，还让店家仔细包了包揣在了怀里。苏岩一边走一边逛一路上不知还买了多少小吃，等到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的手里已经是提了好多东西，瘪了瘪嘴，深深的觉得自己没买什么东西，看来下次出门就应该多带两个人出来，专门给自己拎东西。
就这么大包小包的回了营帐，刚一踏进北翼军的地界正好就碰上了同若一散步回来的云桀，云桀皱了皱眉。
“苏岩，孤让你去查账，你倒逛街去了，孤的话你可还听？”尽管云桀早就知道让苏岩去查账就是个幌子，但他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舒服。
“更何况，你一个大老爷们，买这么多的零嘴想干什么？”云桀的声音冷下来，顺着吹过来的冷风，冰碴子刺到苏岩的身体里。
苏岩在云桀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云桀一翻。“所以这就是你找不到姑娘的原因。”苏岩小声的嘀咕着。
“苏岩，孤真是太放纵你了是不是，只此一次，下次你就等着孤送你去漠北，让你去那儿开荒。”云桀怎么会听不见苏岩的嘀咕声，顿时也发了火。
“哎哟，公子，我什么都没说。”这些都是给师姐买的。说着还掂了掂手里的东西。
“公子我先去找师姐了啊。”苏岩对着云桀贱兮兮的一笑跑了。
“苏岩，那是孤的师姐，你少去献殷勤，还有若是你明天要还查不完帐，你就回漠北算了。”云桀看着苏岩的背影是气的咬牙切齿的，不过去漠北这件事儿云桀也就是说说，哪儿回真的让苏岩过去，不过不去漠北让他去金陵修园子是可以的，云桀深深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好了。
前脚云桀回到自己的营帐坐下，后脚胡敬带着一众副将就闯了进来。云桀捧着茶杯的手一顿，略微不满的挑了挑眉。
“胡将军，孤的帐子可是能够随便闯的，嗯？”微微上扬的语调，让胡敬心下一惊，他忘了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表面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是惊云楼的楼主，惊云楼的霸道是在六国都出了名的，别说自己就这么闯了进来，若是他不想见，楚王都无可奈何。
想着，胡敬微微一弯腰，拱手行了个半礼，军人的风骨还是在的。云桀不置可否，手一扬。
“胡将军请坐。”胡敬掀了掀带着寒气的袍子，靠近火堆坐了下来，同时还招呼着手下的副将也一同坐了下来。
一坐下，云桀就收起了不满的神色，胡敬也是个有眼色的，当下也不说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
“公子，你真是神了，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回来说，秦军的大部果然撤了，只剩下一万人左右，也不知道华阳公子是怎么跟秦王说的，这么轻易就撤兵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趁这时候把这一万人给吃了。”
胡敬这时候是真的服了云桀，哪怕方才被云桀的眼神一阵刁难，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对着云桀就是一阵傻乐，看得云桀面具下的脸是一黑，差点儿就要把这胡敬扔出去，这绝不是自己原来认识的北翼军的统帅。云桀沉下声音。
“胡将军俗话说穷寇莫追，虽说我们这次斩了秦军先锋，但到底是打了秦军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再贸然出兵，即便是吞掉了这一万人马也难保秦军不立马掉头回来攻打上庸，马上到年关了，没有战火是最好，让百姓过一个好年，何况若是两军再次交战，华阳公子定是秦军大将的不二人选，到时候谁胜谁负孤也拿不准。云桀说得是实话，若是没有华阳，便是再来十万人自是不怕的，但是华阳一人就可抵上千军万马，不能置将士和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落雪了，也该置办些过冬的物什了，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
两军对垒，哪一方的士气先落下去，输面就大一些，云桀虽然肯定华阳见了自己在北翼，不敢轻举妄动，但世事无常，一切还是要按照战时做准备。
云桀脸上复杂的神色让胡敬也知道自己是得意忘形了，只是被人压着打太久，已经忘了胜利的滋味儿了，现在被云桀这么一说也回过味来，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云桀哪能不知这些将领的心思，就连他自己也是不甘心的，身为云家的子孙，眼看着边防有难，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可还是万事谨慎为上，大楚现在经不起任何失误，他要守着大楚，守着这一方百姓，不能急功近利。
“胡将军，秦军虽说是短时间内不会攻打大楚，但是架不住秦王野心勃勃，孤走后还请将军勤加操练，加固城防，不久之后必有大战，韩国是块儿肥肉，兵力也不强，亲王不会放过他的，所谓唇亡齿寒，到时候胡将军还要帮衬着些。”
“也是，那是自然，本将心里有数。公子且放心，只是到时候这军饷？”
“这些不是胡将军该操心的，一切有孤在。”一杯清茶饮下，云桀吐了口浊气出来，惊云楼屯的粮怕是不够了。
苏岩带着大包小包的去了若一和竺游兰居住的营帐。站在营帐门口唤竺游兰出去。彼时竺游兰跟若一正在聊天，听到苏岩来找自己，看了看若一，发现若一正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眼里的戏谑直达眼底，竺游兰又一次红了脸。
“干嘛叫我？”竺游兰对着苏岩没好气的问道。
“咦？”苏岩的下巴微微向后扬了一下，不知道竺游兰为什么生气，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脑袋。
“我拿东西给你，今日我去城里买了些零嘴，想着军营里没什么吃食就给你带了些回来。”
竺游兰看苏岩手里的东西，语气缓和了些，伸手接过来。
“怎么买那么多。”
“嘿嘿嘿，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索性就都卖了。”苏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要是吃不完，也可以跟若一姑娘分着吃。不够了我再去买。”
竺游兰拿着这些吃食。
“好了，我收下了，你回去罢。”说着就要挑开门帘进去。
“哎？等等。”苏岩这才想起来还有东西没给。
“怎么？还有事？竺游兰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一脸诧异。
“那什么，这个也给你，我瞧着好看就买了。”苏岩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了个小木盒出来塞到竺游兰手上。
“好了，没了，你快进去，外面风大。”苏岩的耳根子红了一片，竺游兰被苏岩推进了营帐，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咧着嘴笑了。
“真是个傻的。”
“谁啊，谁是个傻的？”若一冷不丁的问了竺游兰一句，吓得竺游兰几乎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
“呵呵，是苏公子罢。”若一看竺游兰的反应觉得好笑。低低笑了几声。
竺游兰走到若一身边，把手里的吃食都塞到了若一怀里，自己拿着那个小木盒翻来过去地看了几遍。若一就坐在一旁看着竺游兰犯傻，无奈的摇了摇头，拆了一包零嘴顾自吃了起来。瞪了半晌，竺游兰还是没有打开木盒只是翻着看。若一看不下去了。
“你不打来看看，就这么看这个盒子作甚？”
竺游兰瞪了若一一眼，打开了木盒。
“还真是簪子啊。”若一侧着头瞧见了木盒里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这下竺游兰有些惊讶了。
“还能是什么，我在悦君阁瞧的多了，那些男人啊，不过就是会送些首饰么？不过，苏公子，啧啧啧，还真是抠门，就给你送了个木头簪子。你啊，还是不要被骗了。”
“真的么，那又怎么了？我乐意。”竺游兰抱着木盒把簪子取出来换了自己本来戴着的簪子，刺了若一一句。
“你还没有呢。”这句话戳到了若一心里。若一的神情瞬间低落下来。
是啊，虽说在悦君阁收到的首饰不少，可真的没有人送自己木簪子，不知道那个人最后会不会送给自己。若一狠狠的往嘴里塞着零嘴，竺游兰没有看见若一瞬间收敛的神色，等她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若一已经吃完了一包零嘴正在拆第二包。竺游兰顾不得欣赏簪子，连忙把桌子上的吃食都收了起来。若一咽下嘴里的东西。
“不就是吃你点儿东西么，大不了下次还给你就是了。小气。”
“你懂什么，这是苏岩买给我的。你啊，要不让小桀买给你。”
“是是是，买给你的，呶，不吃了还给你。”若一拍拍手上的残渣，满脸笑意的说道。
苏岩可是心情大好，摇摇晃晃的就准备去找云桀，又一想方才云桀生气的样子，还是算了，走到门口的脚硬是拐了个弯儿回了自己的营帐。
“怎么样，可是打听清楚了，他什么时候走。”在一家酒肆里靠窗的桌子上坐着几个男子，一个缺了左手小指的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具体的没打听出来，不过据说就是这几天了。”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端着杯子喝了口酒回了句。
“你们这几天都盯着点儿，别让人跑了，主子可是下了令的，完不成到时候有好果子吃。”缺了小指的男人点了几个人吩咐道。
“知道了，一定不能让他回郢都，头儿，放心，兄弟们一定让他在这儿见阎王。”
“而且，不就是个少年么，我都打听清楚了，他身边就一个护卫，还有一个就是个弱鸡，还有两个女人。主子不是也说了么，他身边的人不是都调到松阳去了么。还别说，那两个女人长得还挺好看。嘿嘿嘿。”那个瘦小的男人发出了几声猥琐的笑声。
“头儿，反正主子只说了要我们做掉那个少年，那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其中一个男人顺着瘦小男人的话往下说。
领头的男人思索了一阵。
“也行，只要除了那个少年其余的随你们。”其实他也是想尝尝那两荤了，也该让兄弟们好好儿享受享受。听到头领应允了他们的要求，几个男人猥琐的笑成了一团。
“公子，郢都那边有动静了。”一个黑影闪到云桀身边，黯哑着嗓子说道。
“嗯？是什么？”云桀下意识的就去转动手上的戒指。
“郢都的那位不是很安分，有一批人已经到了上庸。”
“呵呵，莫不是以为孤身边没人了，惊云楼的底蕴还不至于少了那几个人。夜二，公子铮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回公子，公子铮那边属下早已安排妥当，暗二暗三都已经到了。只是公子这边还是少了些人。属下担心，还是让夜三带些人手过来罢？”
“无妨，区区蝼蚁，阿成一人足矣，再说不是还有你么，你待在惊云楼那么久手痒了罢。只是若一差了些，我那师姐虽说武艺不精但胜在医术，医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必担心。放出风去，就说五日后孤启程回郢都。记住办得干净些，孤等着为莫稽收尸。”想要取孤的命，孤倒想看看，是谁取了谁的命门。
“是，公子。那郢都的那位怎么办？”
“怎么办？损了左膀，孤看他还能怎么办？狗急了也不过是跳墙，且让他挣扎着，到底不能真伤了他。”云桀勾起了嘴角，笑的邪魅。
夜二在心里已经将莫稽视为尸体了，公子笑的阴森森的，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夜二低下头身子不可见的颤了颤打了个哆嗦。惊云楼办事儿胜在效率，不出半天，云桀的启程的日子就已经传到了领头人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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