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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烫


  薛嘉仁说完便要往屋外走,南燕担心他瞎嚷嚷,反倒带累了姑娘,也顾不得规矩,使了劲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拦在屋内,口里低声求道:“表少爷急急忙忙的,若让人瞧见了,恐怕这事瞒不住太太。”

  南燕见他略有迟疑,又再接再厉劝道:“表少爷心急,奴婢心里也急。可是姑娘最是念旧的,为了当年恩情,又怕太太多心,才瞒过太太出此下策。”

  薛嘉仁垂眸思量,在屋里焦急地转了两圈,满脸不赞同地看着南燕道:“可也不能放着妹妹一人出去,若是……”后面的话他却也说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南燕一眼,低声呵斥道:“太胡闹了。”

  说到底,还是对当年莫欢被拐一事心有余悸。

  当年他不过五岁,欢妹妹被拐的信儿晚了一个月到南边,薛老太太闻言直接厥了过去,一家人上下知道他最挂心莫欢,也都瞒着。还是他无意中听到奴仆说话才知道此事。

  莫欢丢了大半年,他和薛老太太也跟着郁郁寡欢了大半年。等莫欢被寻了回来,那年薛家北上送年礼,薛嘉仁坚持跟着北上。

  等他看到有些怔愣的小莫欢时,五岁的薛嘉仁想,等妹妹大了,定要娶她回家,日日守着她,莫让她再丢了。

  南燕看着薛嘉仁一脸愁色,自然心头也犯急。自家姑娘打心眼里信着净空师傅,她自然是信姑娘之所信。可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晃十年,人心善变,谁知道这好人究竟会不会变成坏人。

  南燕咬咬牙,心思在肚里转了好几圈,事到如今,只能咬紧牙关按着姑娘的心思办事。

  只是也不能如此干等着。薛氏指不定没多会儿便要回来了,南燕自认为没有那个能力能瞒得过她。南燕在心里踌躇了许久,抬头看了薛嘉仁一眼道:“姑娘估摸着要回来了,不若我陪着表少爷去小门处侯着,若是有什么情况,表少爷也好替姑娘遮掩一二。”

  薛嘉仁眉头皱得更紧,按着他的意思,最好是直接去佛音寺接人,可是如此行事,定要惊动姑母。心里思忖了好几番才对南燕道:“若妹妹申时未归,姑母那里定要说一声才是。”

  南燕闻言不禁颤了颤身子,最后点了点头,心头把莫欢念了百八十遍,只盼着她快些回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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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青暗纹绸黑漆马车缓缓地停在荔枝巷内,离得三房的小门还有几步路。刘功手脚利索地在车前放了杌凳,只低垂着头退到一旁去,车内两人说话的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

  “了缘师傅的头七,你若要去,派人到王府知会刘功一声。”净空前前后后思量了一遍,虽是不合适,到底把话说出了口,“你若是不方便,我来接你。”

  莫欢低低地应了声“好”,刚想言谢,却听他清润的声音又道:“回去用热帕子敷敷眼才是。”

  莫欢抬头对上他的眼,净空透彻的眸里隐约印着自己的样子。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心中惊呼了一声,连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只留给他一双白皙的手背。

  净空见她如此,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心中隐隐想同她再多说几句话,到底不敢再耽误她归家。起身先下了车,才伸手替她掀起厚锦车帘,温声道:“晚了恐怕莫夫人要着急了。”

  莫欢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鹅黄大氅,扶着车门处小心翼翼地踩着杌凳。

  只是她一弯腰,身上的大氅被马车前突出的橼子一勾,乱了步调,隐隐要往前栽下去。

  莫欢心里暗惊,左手不自觉地往前伸去,想寻找平衡。

  净空见她摇摇晃晃的,只当她被马车晃着,人发晕。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扶了她一把,莫欢好歹踩稳了步子,安稳地下了马车。

  她想是畏寒的,微凉的指尖陷入他炙热的掌心,却一路烫到他的心口。

  净空一时愣怔,指尖触到的一片温热反倒让莫欢更先反应过来,急急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掩饰地行了个万福礼,口里只客气地称谢。

  莫欢大氅里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左手指尖仿若被火烧着了般,捂得右手也微微发烫。

  冬日里寒冷,巷子原就没什么人。刘功心眼多,办事又是周全,早早地派人守在巷子前后,不让闲人随意出入。

  侯在一旁的刘功偷偷觑了一眼眼前情形,见净空呐呐地伸回了手,嘴里憋着笑,心中暗自乍舌:自家主子这是要开窍了不成?

  净空见她低垂着头,素白的小脸半埋在大氅狐裘滚边里,额间的胭脂痣被衬得愈发红艳,露出的玉白耳垂微微泛着粉色。

  心里的挣扎让他急忙避开眼,净空剑眉轻拧,刚想开口缓缓眼前有些凝滞的场面,巷子里一声“妹妹”,让俩人顾不上眼前的旖旎暧昧,都转身去看。

  莫欢见薛嘉仁身披一件青灰对襟羽缎斗篷,快步朝自己走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见后头还跟着南燕,直拿眼看她。

  南燕朝她点了点头,莫欢才稍稍安了心。

  “妹妹,可还好?没事吧?”薛嘉仁从头到脚把莫欢看了好几番,见她红着眼,很是焦急又问道,“谁欺负你了?”目光不善地往净空还有刘功身上瞪了几眼。

  莫欢见他如此,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他连忙摇头,微微一笑安抚道:“我无事,让表哥担心了。”

  刘功冷眼瞧着,见薛嘉仁眼里敌意不减,暗自咬咬牙,还了薛嘉仁一眼。心里微微不屑,有王爷在,谁能欺负得了胭脂姑娘,哪里轮得到你这个楞头小子上窜下跳的。

  抬眼见薛嘉仁和莫欢俩人颇为熟稔亲昵,刘功心中遂警铃大作,他们主子莫不是遇着劲敌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按着王爷这个木讷性子,恐怕任重道远呐。

  薛嘉仁自然是识得净空的。莫欢话音一落,他的视线在俩人间来回睃巡了几次,心中各种疑虑皆涌上来,却不好开口询问。

  方才相对而立的情形如同如鲠在喉。净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可妹妹脸上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他隐隐期盼的。

  薛嘉仁打量了净空一眼,若是俗世中人,必是倜傥风流人物,恐怕会引无数女子痴慕。

  可是见他眉目淡然,手里佛珠轻转,仿若最虔诚的佛门子弟,又容不得他人一丝遐思。

  薛嘉仁心底的疑虑稍减,最后朝净空微微点头示意,只淡淡道:“多谢净空师傅相送。”

  刘功见他在王爷面前如此失礼,瞪大了眼珠子,刚想厉声呵斥他“放肆”,却被净空一个眼神生生止住,低垂着头撇了撇嘴,心里恨恨道:好个楞头小子,日后亏得要吓死你。

  薛嘉仁敌意满满,净空自然能察觉到,见他站在莫欢身边,脸上颇有示威之意。

  手里的佛珠沾了冬日的冷意,微动间冷意蹿过指尖,把他心头方才那抹微烫彻彻底底地浇了个透,净空喉间哽着一丝苦涩,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回了个佛礼,便不再吭声。

  南燕不笨,知道这个王爷行事低调,又有莫欢给她使眼色,行礼时依旧用法号称他。

  南燕见到莫欢全须全尾的回来,悬了半天的心好歹落回肚里。也顾不得净空和薛嘉仁俩人之间僵持的场面,欢喜地上前把莫欢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见她眼睛发红微肿,猜到那位老师傅恐怕已经不好了,姑娘此行,倒全了当年一番情谊。

  莫欢见南燕大松一口气地模样,知道自己此番行径让她担惊受怕,轻拍了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原是我的过错,回去给你赔不是,也给你哥哥赔不是。”

  南燕见她手指发凉,暗恼方才出门应该带个手炉才是,连忙替她搓了搓手,又见她脸色发白,心疼道:“姑娘可是冻着了。”

  莫欢摇了摇头,抬头见薛嘉仁警惕地看着净空和刘功俩人,知道他不知净空身份,又怕他冲撞了贵人。

  遂往薛嘉仁跟前一站,朝净空盈盈福了福身,浅笑道:“今日多谢净空师傅相助,只是日头渐晚,不好耽误了您的行程。”

  方才刘功无意提了一句,太后娘娘今晚召净空进宫用膳。

  净空对上莫欢明眸,也不去理会薛嘉仁的敌意,双手合十朝莫欢点点头,温声道:“施主稍安,贫僧告辞。”

  刘功伺候着净空登了马车,才笑嘻嘻地朝莫欢拱了拱手,“姑娘,我们先告辞了。”又瞪了薛嘉仁一眼,才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去。

  薛嘉仁冷眼瞧着马车慢慢驶出巷子,心中疑虑愈发深了,这个净空师傅,想来不是普通僧人,又一时想不通其中关窍。

  转头见莫欢视线还焦灼在远去的马车上,一股焦躁浮上心头,话里万分不赞同道:“妹妹真要出门,喊我陪你去便是,怎可……。”怎可随意让一个外男相送,这话到底不妥,薛嘉仁想了想又换了句,“若是遇着个狼子野心的,可如何是好?”

  莫欢收回视线,抬头见薛嘉仁不见往日温润,多了一丝急躁。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他对净空的议论让她心里微微不适,只浅笑道:“表哥念书要紧,没得为了我的一些小事烦劳。”

  莫欢大氅里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直直地对上薛嘉仁的眼,最后还是添了句:“净空师傅他是好人。”

  薛嘉仁闻言心头一滞,眉头拧得更紧,想开口再说,一旁的南燕见俩人再说下去恐怕要坏了话头,她心里又担心薛氏那头的动静,遂笑呵呵地催促道:“巷子里冷,姑娘少爷快些进去吧。”又对着薛嘉仁道,“姑娘冻着了可不好。”

  一句话便捏住薛嘉仁的命门。此处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把心头的燥意撇到一旁,护着莫欢进了小门。

  柳婆子见莫欢几人进来,笑呵呵道:“姑娘回来了。”

  莫欢抬眼见南燕朝自己眨眨眼,知道是她替自己捏好说辞,只匆匆的点了点头,也不去看柳婆子,只朝南燕道:“给几位妈妈一吊钱,大冬天里的辛苦妈妈了。”

  柳婆子笑呵呵道:“方才表少爷已经赏过了,姑娘又赏了饭……”见南燕看了自己一眼,柳婆子机灵,知道他们歇空吃酒的事不好大声嚷嚷,不然就浪费了姑娘一番好意,遂笑道,“姑娘又赏了,倒让姑娘破费了。”

  南燕笑吟吟道,“妈妈别客气了,我先伺候着姑娘回去,回头就给您送来。”

  柳婆子自然连声应好,见莫欢款款而去的身影,身旁还跟着太太舅家的表少爷,心里暗叹一声,俩人若是能凑成一对,倒是一副好姻缘。

  莫欢原是催促着薛嘉仁赶紧去前头念书,可他坚持要送自己回屋,莫欢扭不过他,遂应了下来。

  俩人才将将走到院里,却碰上迎面而来的薛氏,南燕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太太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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