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眼神像是一片大海
天色漆黑一片，只有室内还散发着柔和的灯光。
纪可可躺在沙发上，懊恼地抱着抱枕翻来覆去：“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一边的顾晴柔淡定地照镜子取耳环：“纪可可，你胆子挺大的啊，挺有当年追我哥那会儿的风范。”
“还不都怪你。”纪可可崩溃地看着顾晴柔，“要是你在家，我就不会跟他说废话，就不会被他耍，也不会被他气得上头直接强吻……啊！我想死。”
顾晴柔白了纪可可一眼：“还怪我，再怪我就滚回家啊。你可是这来抱姐姐大腿的，有点觉悟好吗。”
顾晴柔也是个大美女，外表挺高冷，长得靓腰细腿又长，开了间陶艺工作室，入股了间画廊，自带艺术家气质。
“那个陆正乔是什么人啊？”纪可可问。
“我哪知道。”顾晴柔把头发都挽起来开始卸妆，“反正我哥圈子里的人没笨蛋。”
她顿了顿，随后看了在沙发上翻滚的纪可可一眼：“除了你。”
“哎顾晴柔。”纪可可瞪着她，“我踹你啊。”
“然后呢？”顾晴柔揉着卸妆油，“你强吻了他，然后呢？”
“啊！”纪可可把脸捂进抱枕里开始尖叫，“我想死我想死我想死。”
顾晴柔过来把纪可可脸上抱枕一掀：“他说什么了？”
纪可可把抱枕抢过来捂着脸，死也不说。
“你说不说。”
“不说。”
顾晴柔威胁：“不说我直接找我哥要电话问陆正乔了啊。”
“过分！”纪可可生无可恋地丢开抱枕，“你们都太过分了。”
顾晴柔拍拍她脑门：“快点，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纪可可捂着脸，“‘你真的不是在勾引我吗？’他居然说我勾引他！”
“切。”顾晴柔白她一眼，“我当他直接要你手机号约你开房呢，都二十五六的人了，你还怀春少女呢？然后呢？”
“然后我就转身跑了……”
“纪可可。”顾晴柔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脸，“你这都大龄女青年了，怎么还搞欲擒故纵呢。我记得那个陆正乔长得挺帅，你睡一睡他也不亏。”
“顾晴柔！我翻脸了啊。”
“哎，你都被逼着相亲了，真不考虑跟他发展发展？”顾晴柔笑笑。
“发展什么啊，他跟我同岁，幼稚得很。”
“你被他耍得那么惨，那你不是更幼稚？”
纪可可满脸怨念：“反正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纪可可脸一侧，巴巴地看着顾晴柔：“喂，你哥要结婚了，那你就彻底驻扎在这，不回郊区别墅了？”
“结个屁婚啊。”顾晴柔一点也不客气，“我还说那么突然，也没说谈恋爱，怎么一下就订婚。我跟你说，有猫腻。”
纪可可很绝望：“难道从云怀上了？”
“怀个屁。”顾晴柔擦完脸，走去洗手间，“他俩怪着呢，这都要订婚的人了吧，手都没碰过一下，就算是结婚五十年相敬如宾的老夫妻，也不像他俩这样吧。”
纪可可一脸诧异地瞪着她：“难道你哥弯了，他俩要形婚？！”
顾晴柔白了纪可可一眼：“我哥是不是男人，你比我更清楚。”
纪可可的脸立马红成番茄。
“哎纪可可。”顾晴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不会真还喜欢我哥吧。”
纪可可干笑了两声。
“别喜欢他了，没意思。”顾晴柔叹一声气，幽幽地看着纪可可，“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纪可可愣了两秒：“他是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表面温和，实际冷血的机器人。”
“有你这么埋汰你亲哥的吗。”
顾晴柔笑笑，捏捏纪可可的脸：“小可可，你好好想想吧。”
深夜里，纪可可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又想起了顾清奇。
她五年前能跟顾清奇谈恋爱，纯粹是她倒贴。
读书那会儿，纪可可跟顾晴柔是美院的两朵娇花，她俩入校以后，吃瓜群众都在争论到底谁是校花。
纪可可从小美到大，是在蜜罐子里泡着长大的，骄傲得跟天鹅似的，从头到尾全是公主臭脾气，顾晴柔不止脸好，家境更厉害，住别墅，档次高，满嘴溜英文。
她俩刚认识那会儿，谁也看不惯谁，明明住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硬是没说过一句话。
有一天纪可可被宿管大妈叫下楼，说有人找。
纪可可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毕竟她追求者众多，情书收得手软。
她刚走出去，就瞧见个人站面前，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五官轮廓好看得惊人，不过是少年长成，浑身都带着冷淡的气质，却十分吸引人。
当时纪可可心里特得意：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还不是给我递情书。
于是她得意洋洋地手一伸，探到男生面前：“给我吧。”
男生没搞明白纪可可在干什么，用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神直视着她。
纪可可心想这人都来告白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于是更骄傲地扬起脑袋：“情书啊。别自卑，给我吧。”
男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双眼睛里跟扎着寒冰似的。
这时候顾晴柔惊讶地蹿了出来：“哥，你怎么来了？”
“妈叫我给你带点东西。”
纪可可尴尬得脸都绿了，忙跑去问宿管大妈：“不是有人找我吗？”
“哦。”宿管大妈吐着西瓜子，不轻不重地说，“那人好像有点紧张，厕所去了。”
纪可可鬼鬼祟祟地要回宿舍，刚回头，就撞见顾清奇不轻不重的眼神，随后听见他说：“你学艺术的同学，脑子都这么奇怪吗？”
这不是变相说她蠢吗！
那会儿纪可可有公主病，被这么说了哪还忍得住？
她气得咬了一晚上床单，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于是想了个馊主意：“不是说我蠢吗？我要把你追到手，让你爱我爱得生不如死，再狠狠地把你甩了。哼！”
说行动就行动，第二天一大早，纪可可就吊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顾晴柔床前，把顾晴柔吓得一声尖叫：“纪可可，你干嘛！”
“顾晴柔，我把校花的头衔让给你。”纪可可说，“我要追你哥哥。”
这就是纪可可跟顾晴柔友情的开始。
……
纪可可越想脑子越困，迷迷糊糊的终于睡过去了，第二天她是被门铃吵醒的，纪可可被吵得没办法，往客厅大喊了一声：“顾晴柔！开门！”
但没人搭腔。
纪可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着那丫头不会是出门忘带钥匙了吧。
她黑着眼睛，挠着脸，打着哈欠打开门：“顾晴柔，你能不能长点心……”
纪可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顾……顾清奇……”她结结巴巴地说。
顾清奇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了。
五年以后的顾清奇跟五年前有很大的区别。
他五年前冷若冰霜，并且一点也没隐藏的意思，就拿着一张‘别惹我’的脸看人。五年后却平和了很多，不管是真是假，微笑总噙在嘴角：“纪可可。”
纪可可觉得真是日了狗，怎么每次出现在顾清奇面前时，自己都这么挫。
但现在马上蹦洗手间去化妆那也太刻意了，她只得强撑：“你来找晴柔的？她好像不在。”
这是他妹妹家，但纪可可又是前女友，这身份好尴尬。她正在想该不该让人进来，顾清奇已经走进来。
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洒在顾清奇的脸上，他早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成熟稳重，以前浑身萦绕的那股冷漠，也被消磨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却反而比五年前更吸引人。
他更优秀了。
气氛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尴尬，又像是有点暧昧。
纪可可觉得这不对，顾清奇都订婚了，不管他跟从云到底有没有猫腻，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女友，是不应该这样的。
她正要说话，顾清奇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纪可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滞了。
顿了五秒以后，纪可可也露出一个笑：“好久不见。”
风吹开顾清奇的一缕头发，而他在微笑地看着她。纪可可一时怔住了。
“纪可可小姐。”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搅进来。
一个人斜倚在门口，微微侧着身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我也好久不见你了。”
纪可可看着这人，气得嘴都抽抽了：“怎么又是你。”
顾清奇脸上淡淡的：“你们认识？”
纪可可脸都绿了：“不认识。”
陆正乔笑：“对啊，不认识。”
纪可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蓬头垢面了，生怕陆正乔把昨晚被她强吻的事情抖出去。
她气势汹汹地把陆正乔拽到阳台上：“喂，你说什么没有？”
“说什么？”陆正乔眯眼笑。
“说会让人误会的事。”
陆正乔嘴唇微微勾起：“你怕被顾清奇误会？”
纪可可也眯眼看着他。
“你看，我什么都不用说。”陆正乔微微一笑，漂亮的手又探到纪可可的脸上，轻而易举地把她的脸揉成包子：“这样更容易让他误会。”
纪可可连忙转身，恰好撞见顾清奇的眼神。
顾清奇的笑容不见了。
他的眼神像是一片大海。漆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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