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忠心即可
伤药严重不足，能供给伤的稍微轻点的士兵就已经是很勉强了。
这次朝廷上下也是同心齐力为了这次三国之战，对于军队的军需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充足的了，可即便这样，也只能有限的尽力去医治伤员。
伤员太多了，为了保证兵员数量，只能优先医治伤势较轻的，恢复过来能再次投放战场的。
而伤势过重的基本上是来不及医治，而且就算医治，也很难救活，不如节省些药材，给那些有一线希望的伤员。
现在的医疗条件，小小的一个感冒发烧就能烧死人。
更何况是刀枪捅出来的伤口，伤员基本上没特殊情况，全部都会发烧，没有很好退烧的药物，只能靠帕子拧了水擦身降温靠着她们自己挺过去。
如此，有几个伤兵能好得起来？
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两个太医院的学徒马不停蹄的给伤员换绷带重新包扎，却是没有药的。
其中一个学徒见到曲亦等人，立刻拿出干净的方形白布，示意曲亦等人以此遮住口鼻。
众人接过系好，却听见唐开压抑的哭声响起，“叶姨！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我是小唐开，我来看你了，我来看你了……”
曲亦回过头，见唐开吃力的想要扶起一个中年女子，女子身形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脸色隐隐有些发青，显然已经油尽灯枯了。
唐开脸上糊满了泪水，她试图唤起被她称为叶姨的女人，一遍又一遍……
女人最后睁开了眼睛，“唐，武……武……儿，求，求……”，她还是似有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叶姨！”
嚎啕大哭的唐开被王虎拉开，立刻就有士兵用担架将盖上白布的尸体迅速抬走，除了唐开没有人哭泣，似乎那位叶姓女人从没存在过。
“咳咳，叶姐姐走了，咳咳，也……好，省得活着受罪……咳咳”，一名上身缠满绷带，绷带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大片的血渍触目惊心，士兵试图将身体靠着坐起来。
环顾一圈，曲亦锁眉，这里的伤兵确实情况很糟，许多只是吊着一口气，活不过明天。
也有少数，尽管伤重，却是可以医治保命的，不过现实却是她们的命贱如蝼蚁……
唐开这会儿已经制住哭泣，可她却突然跪倒在曲亦跟前，“叶武是叶姨唯一的女儿，求爷怜悯，救救她！……这是叶姨最后的遗愿”
曲亦看向唐开面色一冷，想要要圣母也该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当自己这儿是收容所吗！
这里的伤兵谁没个牵挂，是不是都要包揽了……真是太宠她了！这里是军营，谁知道这些个士兵到底是谁的人，“爷这不养无用之人！”
曲亦俯身抬起唐开的下巴，眯着眼眸，笑道，“若是爷拒绝呢”，不由微怒的冷声道，“是不是要长跪不起了！”
听着曲亦冷冽至极的语气，唐开吓得呼吸一窒，冷汗不止，她知道爷是真的生气了，她怎么办？
唐开几乎下意识的不停磕头，慌乱的请罪，“没有，下奴不敢，下奴怎敢逾越本分……”
“还知道本分”，曲亦冷笑一声，“胆儿肥了，这种把戏也敢使在你主子的身上！”
要知道唐开无论做什么都挂着她曲亦的名头！！
唐开想要辩解些什么，迎来的确是曲亦轻飘飘的一声，“滚回去！”。
别看曲亦平日待人温和，可盛怒之下的曲亦却是令人心惊胆颤！
王虎刘飞都不敢替唐开求情，吓得只得陪着唐开跪在一旁。
唐开委屈的离开之后，曲亦拂袖离开了这座营帐，王虎刘飞和其他跟随出来的亲卫大气儿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跟在曲亦身后。
却听到大人说了这么一句，“回头去打听一下叶武的情况”。
“是！”王虎咧开嘴巴，看来大人还是很看重唐开的，大人这是面冷心热啊。
伤兵，伤兵，咦！断了右手的何九也是伤兵吧。
何九此人曾是镖师，其见识，交际，人脉自然不会差，而能将只看过一遍的十八式连环刀法练到如斯地步，可见她的天赋根骨必然差不了，若是……
当即，曲亦开口询问，“你可知有个断了右手的，名叫何九的人在哪里”。
刘飞在脑海中寻思半响，丝毫找不到有这样一位人物，若是这位叫何九的是个人物，没理由她不知道啊，于是只得如实禀告。
“属下没听过此人，不过大人既然说此人断了右手……只要人还在，肯定在伤兵营里，属下派人去每个伤兵营查一下即可。”
“大人是在找一个没了右手的叫何九的新兵吗？”。
曲亦侧过头一看，原来是之前遇到的抬尸体的小兵，小兵对于自己突然开口也有些忐忑，心里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这位大人会不会怪她多嘴。
“你知道”，曲亦笑着问道。
小兵见曲亦丝毫没有怪罪她突然多嘴，心里很是感激，这位大人真是个好人，“回大人，小的名叫钱海，是这处理伤兵尸体的后勤小兵，这里的伤兵营帐小的最熟悉！”
曲亦勾起嘴角，这钱海的小兵头脑很灵活，讨喜！
只听那钱海愈发恭敬道，“两个月前，伤兵营来了一个断了右手伤兵，因为传言这个叫何九的伤兵，她是得罪了帝都来的大人物，才被斩断的手掌，大家都不待见她，原本她的伤不是很严重，可是军医处那边却断了她的伤药……”
钱海说着抬头看了看曲亦，见曲亦没有丝毫怒气，不由有些奇怪，难道这位大人跟那位叫何九的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这位大人会打听何九这个废人呢？
“她现在人在哪？”曲亦心中冷笑，意料之中而已，却不知现在她人死了没。
“她在那个伤兵营！”，钱海指着倒数第二个伤兵营，正是曲亦刚出来的那座伤兵营的旁边一个，“她断手处的伤势越来越重，就被带到了这边的重伤营”。
“走，去看看”，曲亦对刘飞说道，言罢，带着众人往那个营帐而去。
还愣在原地的钱海，正垂头丧气的打算继续抬她的尸体去，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句令他喜极而泣的话，“你很好，若是愿意，就去本督军那报道”
“谢大人恩典！不，是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钱海当即给远处的曲亦行跪拜大礼，抹了抹喜泪，快速的跑向自己的营帐收拾不多的行李。
曲亦很快就在营帐的角落里找到陷入昏迷的何九，相比之前意气风发闯荡江湖的那个镖师，现在的何九却是个骨瘦嶙峋的绝望的病人。
刘飞在曲亦的示意下，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脸，“喂，你醒醒，醒醒……”。
何九终于费力的睁开眼睛，刘飞退后让开，曲亦上前蹲在何九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对她说道，“你想活吗？”
她似乎脑子迷糊的很，半响才明白过来曲亦说话的意思，她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渴望的色彩，眼眶也瞬间湿润起来，她喘着气道，“你要……得到什么？”
“你的命，你的未来”，曲亦言语毫不拖沓，让何九心头一颤。
何九听罢，突然一笑，挣扎着向曲亦跪拜匍匐，“见过主子，请主子赐名”。
“既然你没了右手只有左手，从今以后你就叫左隐吧”，曲亦起身拂袖笑道，“带左隐回去！”
大家都知道督军大人从伤兵营带走了两个废物，不能上战场，只能呆在伤兵营的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说督军大人这是图什么，那么多身经百战的精兵不挑，偏要在伤兵营挑人？
康王李泽听闻此事不由哈哈大笑，自己这个督军真是难以用常理揣测，李泽却是很想知道，督军到底看重了两人什么？
晚上，得空的李泽亲自来到曲亦那里，特地看了左隐和钱海，不，不能叫钱海了，应该叫曲海，因为她听说曲亦给何九赐名为左隐，便也请曲亦赐名。
曲亦见她机灵聪慧的很，想要在送走唐开之后把她留在身边伺候，于是便赐名曲海。
李泽指着躺着不醒的左隐和站在一旁的曲海，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先生，这就是传说中你亲自从伤兵营挑来的能人？哈哈，这个半死不活，另一个瘦的跟小鸡似的，能保护的了你吗？”
“不瞒四爷，曲某挑人全凭眼缘，只要入得了曲某的眼即可，至于有没有能力保护曲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敢于挡去曲某身前的刀剑”。
她曲亦要的只是她们敢为自己挡刀剑的衷心，至于人身安全，若是她自己都不能保护好自己，相信没人能够保护的了她。
“属下愿为大人赴汤蹈火！誓死忠于大人”，曲亦刚言罢，一旁的曲海立刻跪倒，表示自己对曲亦的衷心。
“是啊，衷心即可”，李泽在一旁感慨道，“先生智慧！”
“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李泽转身出了营帐，曲亦起身相送。
待李泽走后，曲亦又拿出几瓶药丸和药粉，她亲自给左隐医治后，便将照顾左隐的责任交给了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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