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丫头那声音喊的清晰又响亮，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带着两行泪痕，目光直直的瞧着二月红，消瘦的小脸蛋满是祈求，似乎想让他买下自己。
丫头和二月红也有不小的缘分，丫头小二月红五岁，年龄又相仿，二月红经常光顾面摊，一来二去就熟络上了，所以叫声二月红哥哥倒也不是很突兀。
不过二月红心里别扭啊，一向温和的笑脸被丫头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喊的很尴尬。
温润的脸上全是不知所措，甚至不敢去看身边的少女会有什么反应。
“二哥你愣着干嘛，快去救丫头呀。”锦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眼看着丫头哭的凄惨，心揪的紧紧的，轻轻拍拍二月红的胳膊。
生长在红旗下的孩子何时见过光明正大买卖人口的事情，哪怕是在电视里的新闻也很少看到此类的事件，眼前这一画面深深的震撼住了锦瑜。
“哼，我师父又不是菩萨，你知道买一个这样的小丫头需要多少银钱吗，而且买下来安置在哪里，我师父家里又不是他当家做主。”
一旁的陈皮看着脸色焦急的锦瑜面色冰冷的泼着冷水，锦瑜傻傻的看着眼前寒气逼人的陈皮，二月红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说道。
“陈皮说的不错，我父亲他绝不会让一个身份底下的女人住进家里的。”
锦瑜很理解，可难道要她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丫头被卖
锦瑜被陈皮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后清澈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她面前的二月红，是如此的丰神俊朗，那双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温柔，锦瑜轻声说道。
“哥你如果能救下丫头，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只要我可以办到的。”
她自己都寄人篱下，身上更没钱，吃住都是靠着张启山。
她没那个把握说服张启山那个冷酷的大魔王能让丫头留在张家。
“苏锦瑜你傻了，什么话也敢说。”不等二月红有所表态，一边的张日山却站不住了。
直接扭过身一把拉住锦瑜纤细的手腕，恨不得让她立刻改口，这个急切的模样哪还有之前的故作高冷。
“副官哥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丫头是我救命恩人，我不可能看着她被卖掉。”锦瑜困惑的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张日山，她都没有急他急什么。
锦瑜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去过青楼，但看过电视剧的也知道那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
锦瑜是学历史的，她清楚建国之前下九流的行业有多卑微，而青楼的妓子地位更是卑微。
其实更多的时候，哪怕是在开放的现代，都没有人把□□当人看。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青楼女子就是一个取乐的工具，去了那种地方的女人结局也可想而知。
“傻姑娘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即使你不提我也不会眼看着丫头跳进火坑的。”二月红瞧着眼前容貌俏丽的少女，拍拍锦瑜的白皙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锦瑜便退到一旁让二月红过去交谈。
二月红缓缓上前，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拘谨许多的人贩子。
“这个丫头她怎么落到你们手里了，我记得她前几天还在我戏园子那边卖面来着”
人贩子也是看人下菜的，他们敢凶无权无势的丫头却不敢对瞧着就不好惹的二月红有丝毫不敬，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这位爷我们可不是强买强卖，这丫头的爹生病了，听说好像还是不治之症，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就她这样的清苦人家哪能出得起高昂的看病钱呢，这不就一狠心把自己当在我们那儿了，结果她老爹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救回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堂，这丫头还不起钱只能听我们安排了。”
人贩子说的有理有据，一番话也挑不出任何刺。
听到这锦瑜有些奇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锦瑜上次见到丫头老爹的时候，明明看他身体明明硬朗的很，说话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患病的样子。
不过奇怪归奇怪，锦瑜也没有去深究下去。
那人贩子说的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丫头还不起钱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丫头是她认识的，亲眼看到这样的人间惨事，便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而此刻锦瑜也见到乱世之中残酷的一面，民国的浪漫不属于底层阶级。
她应该庆幸自己被张启山带了回去，张启山是个很有实力的军阀，他的强势和背景足以震慑一切牛鬼蛇神。
否则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长的还很惹眼，在这个乱世的下场想想都不寒而栗。
正想的出神，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轻笑，那道修长的身形缓缓来到人贩子跟前，漫不经心的从怀里摸出一块精美的玉佩在人贩子眼前晃晃。
“这是西汉国公一级才能佩戴的东西，拿去典当行里卖起码值数百个大洋，这块玉用来赎买丫头够不够”
那个领头的人贩子也懂行，看到二月红手里的玉佩顿时眼前一亮，伸手接过打量一番后二话不说将肩上的丫头放了下来，客套的拱拱手道。
“这位爷豪气，这玉价值不菲，用来赎身完全是够的，这小丫头从今天起便是您的了，只是这玉的价值远超了这小丫头的身价，您真舍得送给我们”
“够赎身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二月红心情烦躁，也懒得搭理那些让人厌恶的人贩子。
得到天大的好处，人贩子也很知情识趣，很是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那边终于得到救赎的丫头满脸惊喜，顾不上去擦脸上残留的泪痕踉踉跄跄的来到二月红身前，眼神怯怯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倾慕。
“哥…”
丫头长的其实很清秀，说话也娇娇柔柔的，只是身子单薄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被眼光挑剔的人贩子看上。
新鲜出炉的瓜农锦瑜看着丫头眼中不加掩饰的爱恋不由得感叹她便宜二哥的女人缘之好。
一个柔弱的小丫头遭逢巨变身边还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那种天塌一般的绝望外人很难想象。
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遇到二月红这般优秀还肯搭救自己的男子，丫头会倾心便不难理解了。
锦瑜看热闹不嫌事大，瞥了眼看着丫头欲言又止的二月红，“二哥，按照话本写的套路英雄拯救了美人，那美人便要以身相许啦，丫头姐姐主动投怀送抱，你就没有一点表示”
“小瑜你别笑话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家哪配得上二爷。”丫头闻声脸上不由得染了一丝红晕，嘴里说着不走心的话，倾慕的眼神却还落在二月红身上。
“丫头姐姐这点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家二哥多好的男人，他才不会嫌贫爱富呢。”锦瑜瞧着面容温润，就连皱着眉也有一种使女人心折的男性魅力的二月红，化身红娘疯狂的推销。
张日山冷冷的看着眼前瘦弱无害的丫头，似乎在透过她打量着什么，听到丫头的一番话毫无波澜的眸子泛起一丝淡淡的讥讽。
丫头也害怕面前浑身冷冰冰的俊美青年，唯唯诺诺的后退了几步，“这位军爷可是丫头做错了什么”
“欸副官你这样的眼神也太吓人了，看看把这女孩给吓的。”齐铁嘴这个和事佬乐呵呵的拉了一把张日山，好像看不到这边的气氛有些不对似的。
“八爷眼睛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有。”张日山收回打量的目光，冷峻的面容有些不悦。
齐铁嘴眯了眯眸子，盯着丫头消瘦的小脸看了半晌，素来和善的眼神飞快的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光。
“你们干嘛呀，都吓到丫头姐姐了。”锦瑜见这二人都直直的盯着丫头，而丫头的神情充满紧张，瘦弱的身体因为惧怕微微发抖，小手更是不安的搅动着自己下摆处的衣服，眼眶红红的看着她，接收到求救信号，锦瑜连忙走了过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张日山看着锦瑜白嫩白嫩的俏脸，蹦蹦跳跳的向着他走来，俊美冷淡的表情有些缓和，嘴上却说着气人的话。
一听到张日山这样说她，锦瑜愤怒的直跳脚，素白的小手叉腰做茶壶状，仰着头去瞪足足高出她一个肩膀的张日山。
“哎呀，我这暴脾气，张日山你幼不幼稚啊，一天不气我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信不信我打你。”
锦瑜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张日山，泄气的撇撇嘴，就她这五短身材铆足劲也打不到人家。
“就你这身高还想打到我，你怕不是在做梦。”张日山看着低海拔的锦瑜一脸的戏谑，像是生怕她听不懂一样，骨节分明的大手还好心的指指现场唯一的小孩子，一穷小朋友。
“叔叔，我以后会长的高高的。”被点到名字的一穷板着脸据理力争，他是小不是矮。
锦瑜那个气啊，矮小怎么了，那又不是她想的，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她又没有吃张日山家的大米，这样想着锦瑜的小脸突然一垮，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她确实是吃着张家的，还喝着张家的qaq
“二哥，有人欺负我，嘤…”锦瑜辫不过张日山果断的向场外寻找外援。
二月红受不得锦瑜向他撒娇，揽着少女细软的腰肢，好似环抱着她一样，安抚的揉揉小姑娘气到冒烟的脸颊，英俊的面孔看着张日山带着明显的怒气。
“张副官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小瑜儿的”他都舍不得对小姑娘说上一句重话呢，眼前这个男人凭什么。
张日山散发着低沉的气场，面对二月红咄咄逼人的质问，冷静的保持着冰山帅哥的人设。
丫头眉眼温顺，看着面前热闹的情景一声不吭，但眼底的失落和憔悴浓郁的让人无法忽视。
“二哥，丫头姐姐可是你救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救人只救一半。”看着仿佛被所有人遗弃的丫头，锦瑜善解人意的上去打圆场，张日山瞧着不太聪明的少女嘴角微微一扬。
二月红慢慢扭过身，身边的少女望着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而又清澈，女孩娇美可人，低头时那一抹盈盈浅笑恰似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你啊你，让我说点你什么好，什么英雄救美那都是话本瞎写的小说，而且我也不喜欢丫头。”
二月红的脸色有点黑，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铁憨憨似的好像事不关己的锦瑜。
多好看的姑娘，说的话却那么的让人咬牙切齿。
二月红不想去看那个令他又怜又恼的姑娘，对上丫头那双怯怯弱弱的眸子，嘴角挂着轻佻的笑意，吐露的话却冷酷的让丫头如坠冰窖。
“你回去吧，那些人贩子不会来找你麻烦的，安心过你的小日子，还有别叫我哥，我担待不起，我认的妹妹只有小瑜儿一个。”
二月红就是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恨不得亲自去摘天上的星星，心中不在意的时候时任对方哭的如何梨花带雨也打动不了那颗冷硬的心肠，即使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可那又如何呢，他的柔情已经给了另外一个更值得的女孩。
“二爷您要赶我走”泪水一瞬间模糊了丫头红肿的双眼，她楞楞的看着面前让所有女人都见之难忘的二月红，实在不敢相信这样无情的话会是从风花雪月一样的男子嘴里说出来的。
“我以为我说的足够清楚了，我家不缺端茶送水的丫头，给你赎身的钱我也不要了，你回去吧。”二月红俊郎非凡的面容眉头紧锁，神情相当不耐，丫头的眼泪看的他头疼。
锦瑜看的都有些傻眼，这英雄救美的剧本发展方向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傻眼的其实不止是她还有其他瓜田里的猹，齐铁嘴一拉身边的解九，小声的嘀咕。
“二爷看样子对苏姑娘情根深种，只是这副官怎么办”
这冷漠寡言的性子想争过情场高手不是难度系数不是普通的高，猹齐嘴忧心忡忡。
只是八爷你的思想还是太狭窄了，人家小苏池里的鱼儿可不止这两条呢。
解九满头黑线的看着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齐铁嘴，伸手一摸狗头，一副人间清醒的模样说道，“乖，感情的事情我们不瞎掺和，看着就行。”
“还是老九英明，二爷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看了半天的好戏，吴老狗也笑呵呵的搭话，摆明是不想插手，瞥了一眼那边啼笑皆非的画面，吴老狗心中感叹，他这便宜大孙女真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二哥你不多考虑考虑，我觉得丫头姐姐挺好的呀，人温柔体贴，红袖添香的多好。”并不是很清楚自己成了别人调侃的对象，锦瑜还在为二月红冷落丫头抱打不平，花一般的年纪便承受了家破人亡的变故，如果身后没有一个靠山，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二月红是很好的男人，即使人风流不羁却很靠谱。
“我的好姑娘，你能不能别添乱，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二月红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玩世不恭的俊脸很是无奈，浓黑的眼眸深深的瞧着面前笑嘻嘻的锦瑜。
这小没良心的，气的他想抓过来狠狠打屁屁。
“二爷美人的心意千万别辜负了，人家都如此明示了，以您的经历收回府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张日山欣赏着二月红脸上精彩缤纷的神情，不时的踩上一脚。
白莲花就应该和绿茶在一起，这样的搭配简直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这样想着，张日山再看面前的男人是顺眼不少。
“副官，你既然这么喜欢丫头，那我给你行不行”
被落井下石的张日山气的半死，二月红黑着一张俊脸，瞥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副官，温润的眼神带着不屑的情绪，像这样的木头脸是注定得不到小姑娘欢心的，不像他，几句话就哄的小姑娘心花怒放。
浪子怎么了，浪子才懂的如何迎合女人心。
“可别，我张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她是你买下来的，按理就是你的人。”
张日山利落的拒绝，让二月红的笑容逐渐消失，丫头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自己，伤心欲绝的看着面前的风流不羁的男人。
“二爷，您是不是嫌弃丫头，我…”
一番深情的表白还没说话，二月红忽然冷冷的看了过来，温和的眼中此时只有冰冷彻骨的寒意。
“我说过了，我家里不缺使唤丫头，你哪来的就哪里去，我红家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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