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是他,那么你是谁
戚羿晨深吸了一口气，加速脚力，开始奔跑，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的，两个人一起经过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对脚印。
水上摩托站
两个人换好衣服出来，戚羿晨抱着她来到水上摩托搭乘处。
“看来，陪你玩真的是体力活！”一句话让陌塔塔瞬间红了脸，不敢抬头看他。戚羿晨把她放下来，在塔塔低垂的睫毛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
“红色还是蓝色？”
“红色，”
“是因为我们是新婚夫妇吗？”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回想什么，声音一点儿压低的意思都没有，“也是，咱们的新婚房里一点儿红色都没有。”
“嘘！”塔塔比出一个小点声的手势，本来试图把食指比到戚羿晨的嘴边，却在半空就被戚羿晨抓住放到了身后。
“师傅，我们不需要工作人员，我来开就好，我有经验。”
“客人，如果不太熟练的话，很容易出事的，您确定吗？”
“我确定，我家里就有一台，放心吧！”
“那好吧，客人，这是钥匙，祝您玩的开心。”
“喂，你家里有一台水上摩托我怎么不知道？”站在旁边的塔塔突然问他，正在熟悉操作的戚羿晨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止了，脑袋里有一秒出现了“吱——”的声音。
“我骗他的，不然他怎么会放心让我来开。怎么，不敢做我的车？”他用旁边的毛巾擦掉了手上的汗。
“有什么不敢的，就算你操作失误我也看不到，反正我就在后面安静地吹风就好。”
“大不了一起死嘛，也不会出现更坏的结局了。”
“对呀，谁让你是我老公。不过，一个小孩都没有就离开，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他的视线离开摩托抬头，正好看到她一脸幸福遐想的样子，在他的心里激起了一阵涟漪，条件反射似得他也跟着傻瓜般地笑了，那是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
“好了，把手给我。”
“现在，向着大海，冲啊！”这一声，因为太激动，戚羿晨几乎是喊出来的。塔塔心里猛地一震，有什么东西明明都快出来了，但就是想不清楚。而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马上就因为速度与激情被压了下去。
戚羿晨把摩托的马力开到了最大，整个人好像在大海的胸膛里飞起来了，速度仿佛比被海啸包裹的海风还要快上十倍。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再也不像平时海边看到的那么温柔多情，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不知疲惫的向着摩托底下藏身。摩托一起一伏，每次与海浪相遇，都像要摔倒一般，但戚羿晨掌控得很好。陌塔塔牢牢贴在他的背上，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呼吸急促的征兆，他呼吸平稳，就像是和平常开车一样。而被吓得面色惨白的陌塔塔根本无暇顾忌这些。
一圈二十分钟，但塔塔却感觉过了一天，如果不是脑袋强烈的眩晕感，她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岸边，塔塔坐在木板上，目光呆滞，但戚羿晨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还可以吗？”
“你说呢，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但——是——下一个环节已经准备好了，”戚羿晨毫不留情地抱起陌塔塔，一点选择的余地都不留给她，“出发！”
本来打算蒙上她的眼睛的，现在省事儿多了，也不用担心她偷看。旁边通道上，密密麻麻排满了人，但是戚羿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现在在哪儿？”
“你猜，”
“我好饿，去吃饭吧，咱们休息一会儿好吗？”
“我们现在就是在食物旁边，只要你猜对我们现在在哪儿，我就带你过去。”
“是吗？我们现在在……海边露天餐厅？”
“NO!”
“房间？不会吧，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啊！”
“你仔细听，有没有什么声音？”戚羿晨故作神秘。
“声音？风？还有鸟？当然是在海边了！”陌塔塔以为自己猜对了，就自己估摸着向餐桌走去，但是她刚刚迈出一步，地面突然倾斜了，“啊——”
“这么急着抱我啊！”幸好，那是戚羿晨在的方向，要不然肯定会毁掉那一桌子食物的，“我们现在在大海的上空。”
“什么，怎么可能？海上，我们在海上，”陌塔塔一下子推开了戚羿晨的怀抱，不可置信地仔细辨认着身边的声音。
“我们在轮船的热气球上，这里还有准备好的丰富的午餐。”他把手背在身后，弓下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热气球上的午餐？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包围，陌塔塔忘掉了一切，安心的享受着一切。
回到家里的两个人，看得出来真的是玩的累了，他们直接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连门都没进。
“晚饭，我们一起做吧！”
“不用，我可以。”
“你是可以，但是那是在有鸡蛋的情况下。”
幸好，千木瑄只给塔塔做过有关鸡蛋的料理，戚羿晨只好不好意思的低头了。
“不用担心我，你不是在吗，你可以当我的眼睛啊？”看他没反应，塔塔又添了这样一句。
戚羿晨扭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塔塔，默默地想出了神，我，可以做你的眼睛？眼睛？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现在，先睡一小会儿。”
晚上七点，饥肠辘辘的陌塔塔一根一根拨弄着戚羿晨的头发，她脑袋里突然冒出很久很久以前韩莓莓趁着李雷睡觉，偷偷给他编了一头的小辫子的照片，手上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了工作。
“呃，你早就醒了吗？”戚羿晨半睁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走吧，去做饭！”
他边揉眼睛，边用另一只手拉起塔塔，早上刚睡醒的慵懒样子一览无遗，但是，但是，跟在背后的塔塔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肯定很好笑吧，可惜自己没有办法拍照。
“你想做什么，我去准备食材。”
“嗯……我想吃咖喱炒饭，咖喱酱汁应该有现成的吧，你去拿几个土豆，二人份，别拿太多了，浪费。”
“呆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回来，记住什么都不许动。”戚羿晨轻手轻脚的把刀收起来，生怕她听见一点儿声响。
“放心吧，快去，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我都要饿死了。”陌塔塔看不到，但是这段时间听力却变得异常敏感，他刚刚做了什么她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会一直喊你的名字，让你听到我的声音，证明在你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这样可以吗？”
“好，那我去了。”他转过身，耳朵使劲往后移。
“千木瑄？”他怔住了，千——木——瑄？是啊，脸上嘲笑的笑脸是送给他自己的吧，“千木瑄？千木？千木！千木……”
戚羿晨拿了两个土豆，脚步缓慢，那个声音仍旧从那个方向传来，像唱歌一样的语调，听到的人应该觉得很幸福吧，你爱的人那么开心地叫着你的名字。
“达拉达拉达拉……”手机铃声响起。
“喂，奶奶，”这时候听到爱你的人的声音，真的会让人变轻松。即使是之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奶奶的声音这么亲切过。
在厨房，陌塔塔等了好久都没有听见一丁点儿声音，她摸索着走到墙边，一步一步试图寻找到一点声音。
“嗯，我知道了。”
好像找到了。
“没事，可能有点上火，多喝点水就好了。”
在左边？
“那件事我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拟定的合同我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双方约定好时间就拜托您出席了。”
是这儿吗？
“奶奶，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很好，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回国。”
奶奶？
“没关系，我们住乌山的别墅，奶奶你身体不好住在那边也不方便，我们年轻就多跑跑。”
乌山别墅？
“嗯，好，奶奶注意身体，等我回来。”挂掉电话，戚羿晨抿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手里的土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但是，转身，刚刚化开的笑容僵住了。
“塔塔，”
她的脸寂然，狂乱，却又凝固不动。
“塔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是千木瑄，你是谁？”冰冷，恐怖，眉头紧锁，全身颤抖，“一直是你吗？跟我结婚的人是你？”
他站在那里，双腿像是被灌满了万斤重的铅，怎么使劲都抬不起来，他想走到她旁边，想走到她身边，走到她身边。
“那天晚上也是你？”陌塔塔似乎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时喊出来的，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塔塔，”
“不许叫我的名字，告诉我，千木瑄在哪儿。”
“他把你抛弃了，他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戚羿晨绞尽所有的脑汁试图弥补现在的境况，“他说没有等到你康复，对不起，但是他不想等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千木不会留我一个人的，他不会。他说过要娶我的！”塔塔转身，不管不顾地向着门口走去，戚羿晨呆在原地，手里的土豆突然脱落，在地上越滚越远。
塔塔凭着熟悉感一步一步走到别墅大门口，海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凭着惯性向着大海走去。
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其它什么感觉都感觉不到，好想窒息，仿佛只有窒息才能治愈心里的伤痛。
是大海的声音吗？海浪拍打到身上是什么感觉呢？
大海深处，是电视上时常播放的那般美丽的天堂吗？
如果用海水填满身体，那海里的盐分是不是会带走所有的记忆呢？
千木，那不是真的，对吧？我好难受，“呼吸”这件事怎么这么难呢？我不想呼吸了，你能替我呼吸吗？
海水已经蔓延到陌塔塔的颈部，但她的身体似乎比海水还要冰凉。如果我可以看到你了，千木，拜托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我不相信你会抛弃我，我不相信你会放心把我自己留在这里，我不相信你会不理我。
千木瑄，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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