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交锋
林萧的一句话，惊得葛子录亡魂皆冒。
他这一辈子，除了符篆上的造诣之外，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通过各种明里暗里的手段，帮着葛桐向自己和葛家复仇，帮他在符宝斋爬上更高的位置。
他想的很好，只要能帮葛桐了结了心中症结，并且在符宝斋扎下根来，那么自己就算没有愧对葛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此时骤然听到林萧开口一句，他的所作所为，恰恰是葛桐的取死之道，这如何能让他不感到心慌？
至于说林萧所言的真实性，葛子录是没有怀疑的。
毕竟他早已先入为主，将眼前这个“林彦”当成了眼界见识尽皆不俗的世家子弟。
“林彦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这怎么就成了桐儿的取死之道了？”
这种闲事儿林萧本来是不想管的。
毕竟葛桐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林萧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但这家伙却好死不死是葛子录最在乎的侄儿，而葛子录，又是自己后续赚钱计划当中十分重要的一环，如果不能将他稳住，那么自己后续许多计划恐怕都没办法顺利进行。
而这，也是现在林萧最为无奈的地方。
他手中掌握的资源实在太少了，虽然有一肚子计划，但是却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来施展。
好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从现在开始将逐渐得到改善。
看着葛子录满脸紧张的模样，林萧叹口气说道：“葛掌柜，正如我刚才所言，您这就是当局者迷啊！”
“咱们先不说，葛桐为什么会对你们这么憎恨，甚至将复仇当成了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就说这件事情本身，你有没有想过，当天符阁彻底消失的那一天，葛桐会怎么样？”
“依我看，到了那个时候，随着天符阁一起消失的，恐怕还有葛桐活下去的动力！”
“这……这可能吗？”
看着葛子录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林萧继续说道：“姑且就当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符宝斋为什么要重用他？”
“这个……自然是因为他……”
不等一句话说完，葛子录猛然变了脸色。
“哎，看来你也想到了，不管是制符的本事，还是心性品行，葛桐都还差得很远，符宝斋之所以会重用他，是因为他在对付天宝阁的时候格外有用。”
“但如果天符阁不存在了呢？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有用吗？”
听到这里，葛子录颓然坐倒在了椅子当中。
看着他一片灰败的脸色，林萧轻声安慰道：“虽说长乐坊这样的地方，容不下一个无用之人，但只要天符阁依旧存在，他就不会有事儿。”
林萧这番安慰之言，听在葛子录耳中，却无异于最大的讽刺。
他颓然笑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自以为聪明，想出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注意，然而到头来，居然是个同归于尽的法子！”
“那倒也未必。”
“未必？”
葛子录苦笑一声：“林彦兄弟，你不用安慰我了，以符宝斋如今的情况，只怕已经成不了多久了，恐怕……”
听到葛子录这番话，林萧心里多少是有些惭愧的。
虽然他刚才所说都是实情，然而要说这里面没有他自己的思量和算计，那倒也不尽然。
毕竟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葛子录做为自己在长乐坊的代言人，来替自己赚取大把大把的灵石！
“葛掌柜，既然如此担心，那就让符宝斋一直存在下去不久行了？这样不仅能够保证葛桐在符宝斋有用武之地，而且说不定将来，还能让他来掌管天符阁。”
“这……”
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但是出于对林萧的信任，葛子录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问道：“林彦兄弟……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发了？”
林萧倒也没有避讳，直接点头道：“想法的确是有一些，只不过由我说出来，总归是有几分趁人之危的嫌疑。”
一听这话，葛子录当即道：“不！怎么会？老朽这辈子虽然做出了不少荒唐事儿，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单单就林萧兄弟带来的那三种符篆，其价值便不可估量。”
“我这一件快倒闭的铺子，恐怕还不值得阁下来图谋。”
眼见葛子录看得清楚，并且为了遵循和自己的约定，宁愿苦苦支撑来自坊主、五蝠堂等多方的压力，也没有说出有关自己的事情，林萧认定，这是一个可以深交之人。
于是他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办法的确有，说起来，这也是我此次出来的目的，只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恐怕您那侄儿得受些委屈。”
“毕竟他现在复仇心切，又跟符宝斋牵扯太深，如果不痛下杀手，让他们彻底反目，眼前的这一劫恐怕他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葛子录听到林萧这么说，脸上明显有不忍之色，不过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好！”
于是，林萧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向葛子录吩咐一通。
虽然葛子录对林萧的安排有些不明就里，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一股脑全部答应了下来。
……
最近这几个月时间，算是吴逊有生以来过得最舒坦的几个月。
做为五蝠堂年轻一辈天分最高的弟子，五蝠堂大当家的亲儿子，他本该成为人人仰视的天之娇子，然而自从他记事起，受到的却只有讥讽与刁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个私生子！
按理说，修士想要诞下子嗣并不容易，所以对于名分身份这种事情，基本上也没什么人在乎。
但吴逊的情况有些特殊。
他母亲，原本只是五蝠堂的一个婢子，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段没身段，在修炼方面，更是一点儿天分都没有，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正常情况下，她这种女人，是绝对入不了堂堂五蝠堂大当家眼的。
也正因为是这样，大当家的正牌夫人，才会安心让她在自家夫君身边照顾起居饮食。
然而，在一次酒宴之后，五蝠堂大当家喝得大醉酩酊，醉眼朦胧走错了房间，一夜云雨铸下了大错，也让自己成了众人暗地里的笑柄。
对于此时，大当家心中自然颇为介意。
毕竟酒后轻薄了这样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传出去得多么丢人？
于是在次日，他便直接给了吴逊母亲一笔灵石将她给打发走了。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结束了，可谁承想，一年之后，这女子竟然又找上门来，言说当夜自己怀上了大当家的孩子，原本想独子将孩子抚养长大，但如今身患恶疾命不久矣，便要将孩子托付给大当家。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不管是大当家，还是他的正牌夫人自然都是不愿意认的。
但奈何，当日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女子之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堂五蝠堂的大当家，还真做不出那种抛弃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咬着牙，认下了这个便宜二子。
在这种情形下，吴逊在五蝠堂的处境自然可想而知。从小到大，他言行举止、行走坐卧都不敢有丝毫逾越，在修炼上更是比寻常人刻苦、努力数倍。
再加上他在符篆之道天赋超群，所以年仅二十多岁，就已经成为一名立道境符师！
这在整个五蝠堂，都算是百年以来的第一人！
可如此耀眼的成就，给他换来的不是更高的地位、更好的待遇，却是更多的非难。
他很清楚，自己越是耀眼，他那个便宜父亲，以及那位名义上的母亲就越会反感、恶心……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每日提醒着他们、恶心着他们。
但吴逊终究还是一个正常人，也许常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扭曲，但他也有正常人的情感，也懂得喜怒哀乐……
所以这一次，在听说五蝠堂打算将势力延伸进长乐坊，并且说不定有机会得到三枚效果十分特殊、强大的符篆时，吴逊第一时间就请缨前往。
他当然知道此行危机重重。
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即便是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在乎。
但如果这件事儿办成了，那他今后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
毕竟五蝠堂不是一言堂，除了他那便宜父亲之外，还有四名副堂主互相制衡、均权，这些年来，吴逊的种种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好几位也曾暗地里拉拢过他。
只要这次再为宗门立下大功，那么就算自己那个便宜父亲，也没法再组织他在宗门中的上升！
而只要有了足够的权势……哼哼……
“逊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就在吴逊暗自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看着那一整桌的美味佳肴，感受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吴逊哈哈大笑：“葛老弟，我在想方才收到的一条消息，似乎那符宝斋，这两日有外人来咯！”
“哦？是吗？”
坐在吴逊对面的葛桐听到这话，双眼当即便是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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