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妖帅红

　　当路和金长老来到红长老的家门前，红长老已从界门中步出，昂首肃立，一身劲装，做好了再次战斗的准备。两只年青五级妖将对阵六级老牌妖将，结局会如果，有妖期待，更多的妖民希望不战。基地的妖修们十之八九都暗藏于周围，远远的观望着这边的局势，等待着这边的结果。红长老的弟子们一脸的悲愤，分为壁垒分明的两队。一队是百余只纯血鹭妖修，另一队则是为数不多的十几只非纯血鹭妖修，站在红长老身后两侧，同样心怀忐忑的望着路与金长老。

　　路心下感叹，回来两个月，正式拜会红长老两次，上次带着无限的期待而来，老师一腔的心慰和爱护，师徒把茶言欢；这一次同样带着无限的期待而来，老师已握鞭在手，师徒二妖的态度将决定整个基地的存亡。此时此刻，所有的鹭基地妖民都关注着这里，路的举动将让所有妖都大吃一惊。

　　路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对上红长老，直视红长老足足有五分钟。就在金长老以为师徒马上就要动手时，路突然当先低下头，弯下腰，垂下翅膀，向红长老深深地施以弟子礼。红长老身形不动，一脸的麻木，双眼看着对面的路，又似乎是透过路看向远处，无话。

　　“老师，”路长身立起，收回翅膀，双目直视，大义凛然质问红长老，“你曾多次教导我们，一切要以基地的安危为重，以鸟族的生存为根本。经过昨天的事情，您，现在怎么决定！”

　　红长老无话，还是直视向前。他一向少言，一向不善于表达，此刻，更是无话。一脸的麻木，等待路的宣判。也许，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在彩被混沌兽带走的那一天，他的灵魂就不在了。此时，路的话，根本没有进入他的脑海。

　　“老师，彩族长送我们进入红洞学府时，曾数次郑重嘱咐我们，要听您的话，认真修行，将来为基地的安危奉献生命。”

　　一句“彩族长”惊回了红长老的神，他那没有焦距的眼神终于落在路的身上。

　　“老师，至今我还记得你给我们这一批弟子讲的修行第一课，你郑重的告诫我们，修者要问心无愧！心有愧疚，必定修炼无成；心有旁念，必定只能寸进；心思通达，才能进境顺畅。”路一脸认真的背诵红长老当年的教诲。旁听的金长老，和偷听的妖修们先是一脸诧异，接着渐渐自路那一字一顿的背诵中有所感悟，心头大悔，原来自己早忘记了修炼的原则。

　　“老师，在外四百年，路从不敢忘。路不是纯血鹭妖，但生在鹭基地，长在鹭基地，是老师的教导让路迈上修行大道，是基地的供养让路及路的家妖得以生存，是基地的庇护让路在军营里有了依仗。路是基地的妖，无所谓血脉，路是基地的妖，无所谓等级，路是基地的妖，无所谓基地族长等的为难。老师，我做得问心无愧！”路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听者妖妖心中颤动，羞者有之，愧者有之。

　　这几句话，让红长老渐渐羞红了面容，英俊的脸庞浮起红晕。

　　“老师，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波涌暗礁，凶险万分。鹭基地建立近千年，百万妖修，将级不足二十，有多少使者为冲击将级而亡，这十多名将级又有哪只是无疾而终。您曾教诲，修行凶险，时时做身死道陨的准备。彩族长前以混沌之气修炼提升，后为救您以身殉道。足见彩妖将对生死之豁达。路虽仅仅七百余岁，也原学彩将之风范，随时将生死置之度外，敢做敢当。生之我运，死之我命。决不怨天恨地，直面修行！”

　　话意直指红长老的迁怒，彩族长之死确实不该算在路的头上。红长老双耳已是赤红一片，双翅无意识的轻轻抖动，如他的心情激动万分。

　　“老师，父母曾言鹭基地第一任族长为白鹭，实力为妖将。族长夫配，为鹤族妖帅。鹤帅为爱侣，一手打建鹭基地。鹤、鹭之情千年缠绵，令妖听之心动不敢忘。路虽为晚辈，今日大胆一问，纯血鹭妖凭什么要驱逐鹤妖？”内幕！秘闻！这两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让偷听的年青妖修们大吃一惊。原以为非纯血鹭妖是外来者，是基地里的不安定者，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若无千年前鹤帅真情，哪有千年后鹭之一族的安稳。今日鹭族驱逐鹤族，明日飞升您如何面对鹤帅鹭将夫妇？老师，您最重情，鹤族的这份情，您说，鹭族该怎么还！？”

　　羞愧到极点的红长老大喊一声，“别叫我老师！我不配！”红长老全身都红透了，双手颤抖着一时攥起拳，一时又松开，脸侧扭到一面，不敢直视面前的路。眼前浮起昨日基地妖族的血腥和伤者的哀鸣，老妖将的心抖得象秋风里的老树叶。

　　“你是我的老师。以前是，今天是，以后永远都是。老师！为了基地的安危，选择吧！为了基地里十几万妖族的生存，选择吧！为了您修行的本心，请选择吧！”路缓缓单膝跪在地上，双翅再次张开下垂，眼神无比坚定地注视着红长老，大声呼唤：“老师，请替我们，选择吧！”

　　所有在场的，不在场的基地妖民，这一时刻，都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到红长老那颤抖的身影上。红长老，请选择吧。为了我们这些民妖的生存，请选择吧。

　　红长老此刻又激动又无奈，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原本是做好战死的准备，无论弟子路如何怒斥自己，都不打算反驳，算是为了自己的弟子做最后一点贡献。萌生死志的红长老，怎么也没想到路会以一副敬重的态度，将基地托手献上。现在怎么办？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红长老，”此刻也只有地位平等的金长老能出面给红长老一个台阶下，“路敬重你，我做为后进妖将，也敬重你。现在基地里，只有你一名老妖将，基地外面虎视眈眈，大家只能抱团在一起才有生路。你放弃纯血的念头吧。据我所知，当年基地的建立者，也非纯血鹭族，而是一名鹤族，他是为自己心爱的鹭鸶才建立基地。想来，那位建立基地的鹤族大帅和第一任族长鹭鸶也不愿意看到基地因所谓的纯血鹭族，而毁灭。你更不愿意基地毁在你的手里，对吧！”

　　红长老的手更抖，最终仰天长叹，“我红一生执着于情，错选了两次，险些毁了基地的根本。我不配为长老。路，你接任基地族长，有金的辅佐，基地会挺过去的。”

　　这是正式选择交权了。

　　在场的，不在场的基地妖民全都松了一口气。可惜，这口气松早了点。路又抛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路，以妖道为誓：绝无故意伤害彩、银、灰、雪之心，与朱等女妖绝无情事纠缠。所言若虚，愿请妖道降下妖罚！”路这番郑重誓言，真是把大家惊到骨头里。

　　妖道相当于人界的天道，是妖界监测所有妖修的顶层执法，若有违反妖道的行为，妖罚足以把王级轰成渣渣。路绝对是问心无愧，不然是绝对不敢以妖道为誓的，那是寻死最快捷的方法。

　　路还是双膝跪地，面向天道起誓：“我路，以妖道为誓：此生决不主动攻击鹭基地里的族妖，决不为自己争做族长之位与鹭基地族妖为敌。愿请妖道为监执，若违所言，愿请妖道降下妖罚！”

　　第二道誓言，让红长老不安了，这妥妥地反衬自己的自私啊。立时，双膝跪倒，也面向天道起誓：“我红，以妖道为誓：今后决不再提基地纯血之议，若有族妖再以纯血名义挑拨，定杀不饶！红此后残生只为基地，基地存，我存，基地亡，我亡！”

　　红的这番话一出口，立时天降异像，东西两轮太阳各自绽放出一轮金晕，直直地朝着鸟领、鹭基地的方向罩了过来，如两只方圆五百里的超大版的金箍，套在鹭基地的上方，其中一只忽然又急剧缩小直直的套上了红长老的身体，红长老身上瞬间红光大放，又马上金光大光，金红二光交织中在红长老的全身上下翻涌。

　　此刻，基地里所有妖民诚心诚意的跪倒在地，向妖道送上最虔诚的祈祷，只盼妖道为危机中的鹭基地送来一份安定。

　　金红二光不停翻涌中，红长老的功力以肉眼可见状增长。基地里残余的混沌之气、死亡之气、残暴血腥之气被妖民们虔诚之力所包围、压缩、绞碎、同化，最后汇成最纯粹的妖力涌向入定中的红长老。红长老原本就是极坚定、固执之妖，今日又真心发下宏愿，终于引发妖道垂青，天注能量入体。在所有基地妖民的见证下，基地自己培养的第一只妖帅，终于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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