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不离不弃
傍晚放学后，施月片刻不敢耽误，匆匆忙忙地跑去挤公交，要赶到那个物理老师家补课。
这老师家很远，在新瑶海区，施月坐车都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下来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到。妈妈叫她第一次去千万别迟到，给人留个好印象，因此她晚饭都没吃，只吃了些零食，就赶紧过来了。
到了老师家，客厅里围着桌子已经坐了七八个学生，施月都不认识，都是她妈妈那个学校的。当然，他们也不认识她，此时都在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这让施月很尴尬。
这老师课讲得倒蛮细致，就是太乏味，施月本来对物理就不感兴趣，听久了，就要打瞌睡。更有甚者，这老师家里还有一股奇怪的花香，很刺鼻子，闻久了甚至让人想吐。施月只盼着这种煎熬快点结束。
但是，这老师还特别负责，一直讲到十点多，直到把这个单元所有内容都讲完了，才下课。别的孩子，有的家近，有的有家长来接，出了门都很快就走了。施月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妈妈出差去了，是学校的例行交流会议，得明天中午才回来。爸爸也在部队，没有人会来接她。
她一出门，就赶紧往公交车站跑。但到了车站，已经晚了，末班车不久前刚刚开走，后面不会再有车来了。她本想打车回家，但今天早上刚换了外套，身上除了公交卡，没有一点零钱。而且，这里也不比市中心，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车了，更没有空的出租车。
她开始慌了，试着打电话给姑妈，还有舅舅，想让他们打车过来接她，把她送去奶奶家，或外婆家。但姑妈在外面聚会，很不耐烦地拒绝了，说没时间来接她；而舅舅在打麻将，压根没接她的电话。此时，外婆和奶奶也都睡了，显然也不可能过来。
她的手机快没电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又打电话给了陶颖。但是，陶颖的手机关机了，她休息得早，每天这个点都会关机。
施月知道，这下又完了，回不了家了。她也不想再尝试，连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都不能来接她，别人就更别指望了。想回家，也只能硬走回去。但这儿离市中心太远，周围的路看上去都差不多，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她已经迷了路，辨不清东西南北了。
她感到绝望，看着茫茫的夜色，好像今晚真的要流浪街头了。路上没有人了，车也是偶尔才来一辆。施月慢慢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哭了起来。她心里特别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像连老天都要惩罚她，让所有倒霉的事都被她碰上。
她就这么一路哭着，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流落下来。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永远走在路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来了一条短信。她下意识地打开来一看，是窦缨发来的，问她补课结束了没有，并叮嘱她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施月突然又看到了希望。她毫不犹豫地告诉了窦缨她坐不到车，回不了家，又迷路了。
正在她准备发第二条信息，问窦缨能否来接她时，窦缨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接通以后，他问她：“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她没想到窦缨这么爽快，就问：“那…可以吗？你过来会不会不方便啊？”
“没什么不方便，你不会想在大街上过夜吧？”窦缨笑着说。
突然，他听出施月在抽抽搭搭地哭泣，就问：“你怎么了，好像在哭？”他担心她会再像上次那样，被什么人劫住。
“我…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了，我迷路了。”施月很无助地哭着说。
“你别害怕，你告诉我，现在是在哪个区？”窦缨很温和地问她，几乎是在哄她。
“我不知道”施月哭得更无助了。
“不要紧不要紧，你先冷静下来。然后仔细想想，再看看路牌，别害怕，肯定会搞清楚的。”窦缨很耐心地引导着她。
施月一边走，一边来回地看，看到前面不远有一个路牌。她擦了擦眼泪，读着路牌上的字说：“我…我现在…哦，我现在是在…新安江路，和建国路的交岔口。”
“新安江路、建国路口。好，我知道了。那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特点比较明显的建筑、楼房什么的？”窦缨说。
施月看了看，这里真没什么有特点的房子-------新开发区最大的特色，就是千篇一律，死气沉沉，毫无生趣。只是马路对面，还有一个比较老的单位，门牌上写着“市土地规划分局”
她对窦缨说：“没什么明显的房子，只有一个什么土地规划局。”
“土地局？大门什么样子？”窦缨问。
“大门？大门是…是黄色的，好像很老的样子。”施月看着那大门描述道，这对于她这个爱写文章的人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上面是不是还有一圈彩色的灯泡？”窦缨问。
施月点点头说：“对，有的！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去过那里。好，我知道了，你就在那个门口等着，别走开，我很快就来。”窦缨说着就挂了电话。
施月按窦缨所说，过了马路，站在土地局大门前面，等着他。
说是很快，大概也等了二十分钟。
只见一辆白色的轿车朝土地局大门这边开了过来，慢慢停在了施月的前面。车窗打开后，窦缨从里面探出头来，向她打招呼。施月很意外，窦缨居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窦缨下了车，走到施月面前。
看见他来了，施月又哭了。也许是刚才受了惊吓，也许是庆幸自己终于得救，不用流落街头了，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好像所有的情绪终于宣泄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呀？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哭着说。
看到她这么委屈，窦缨一把搂住了她，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手捧住她的脸，帮她擦眼泪，安慰她说：“怎么可能不来？我从市中心开过来的，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施月也没有不愿意，就这样让他搂着。然后，她直接把头靠在了他怀里-------此时，
她太需要他了。
窦缨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不哭了，我们这就回家。”
施月渐渐地不哭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那样子有些出丑，就擦了擦
眼泪，对窦缨说：“谢谢你哦。”
“走吧。”窦缨说。然后，他带施月上了车。
车上，施月的情绪好多了，颇有兴趣地问他：“你自己开车来的？你的车吗？”
窦缨摇摇头说：“我偷来的。”
“偷来的？”施月很惊讶。
窦缨笑了，说：“偷我妈的，他和我爸应酬去了，肯定要喝酒，不能开车。所以我开出来转转。”
“没想到你还会开车。”施月佩服地说。
“我也是寒假才拿的驾照。”窦缨说。
“真了不起！我连自行车都不太会骑呢。”施月说。
“其实也不难，只要专心点，离合器、油门，还有刹车配合好就行了。你想学我可以教你，现在路上没人，想不想试试？”窦缨说。
施月摇摇头说：“算了吧，我好不容易能回家了，可不想再出车祸。”
窦缨一路往市中心开去。这一路上，施月也见识到了窦缨开车的技术。他驾驶得很稳，对路上情况判断得也很准确，即使是超车，也超得很果断，很及时，豪不让人担心。这辆车被他操控得服服帖帖，他的掌控也游刃有余，好像和车融为了一体。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要不来，我估计真要在街上过夜了。”施月说。
“你一开始就应该打电话给我，我可以去你补课的地方等你。”窦缨说。
“不用了吧，那样，也太麻烦你了。”施月说。
“谁叫你总是遇到麻烦呢？”窦缨说。然后他笑了，说：“看来，我这辈子都要不断地把你从麻烦中救出来了。”
施月愣了一下：“这辈子？”
窦缨也稍微愣了一下：“…哦，我是说，‘经常’的意思。”
他们一路往前开。施月也难得觉得如此轻松，刚才的难过和担忧，此时早被抛在脑后，眼泪也早已“雨过天晴”。现在，他们一边讲讲笑话，一边在兜风，好像真是没有任何包袱的自由人。
“吃过饭了吗？”窦缨问。
“还没有，放学就赶过来了，只吃了点零食。”施月说。
“我也没吃饭。”窦缨说，“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才到家。我有个兄弟出事了，遭人暗算。我一放学就去医院看他，也没顾得上吃饭。对了，栎阳路有家酸菜鱼馆还不错，我们就去那边，好不好？”
“呃…不用了吧，我妈给我留饭了，我还是回家吃吧。”施月说。
“别推辞了，你每天都太忙了，难得出来一次，就痛快一回，反正我请客。”窦缨说，“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拒绝了。”
施月也觉得每天这么匆匆忙忙，赶来赶去实在没意思。而且，窦缨每次都很有诚意，盛情难却，再拒绝确实也不好意思，于是就答应了。
她对窦缨说：“要不，我请客吧。”
“你请？”
“是啊，你忘了，我下午才拿到比赛的奖金呢？”施月颇为自豪地说。
“原来如此，”窦缨笑着说，“有学问是不错，嗯？写篇文章就能赚钱了。”
“所以叫你好好学习啊。”施月说。
“那还是算了，这赚钱的路子可能不适合我。”窦缨说。
他们一直开到栎阳路，这儿是繁华地段，都这么晚了，还是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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