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深入虎穴

当天晚上，施月再次被班主任单独召见。这次，徐玮不再遮遮掩掩了，开诚布公地说：“小月，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叫你协助老师，拟定新的名单。”

        “名单？”

        “说实话，我确实想最终定下一个全体纪律委员的大名单，以便对班级，尤其对窦缨实施全面监控。”徐玮说，“本来没告诉你，并不是对你不信任，请别误会，只是你和陈皓冉分工不同。我是想拟定以后，再交代你具体的任务。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你看看，陈皓冉推荐的人，没一个是可靠的。所以我想让你来协助我，把名单再过一遍，看还有哪些人有问题。你毕竟和窦缨很熟，对哪些人适合监视他也更有经验。”

        施月万没想到，她的计划这么快就成功了。但她仍推辞说：“可是，老师，还是让陈皓冉负责吧，我手头的任务已经忙不过来了。”

        徐玮摇摇头，说：“把你手头的事先放一放，我交代你的事，目前更重要。”

        徐玮的态度如此坚决，施月只好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徐玮从包里拿出那份名单，目前还是手写的，徐玮打算定下来后，就打印，然后报给教务处。她递给施月，说：“你帮我看看，仔细过一遍。”

        施月接过来一看，徐玮设计的全班间谍网就像个大蜘蛛网，分为内圈和外圈。内圈紧紧围着窦缨，简直像美国封锁中国的第一岛链。其中，杨益铭是窦缨朋友中，新近被策反的，他也是因为有把柄被徐玮抓在手中。另外三个，是曹风、魏晓军和陈宇，他们也是一开始就潜伏进来的，至今没暴露，和窦缨关系也还不错。

        施月还发现，她自己正处于这个“内圈”的核心位置，最接近窦缨，其他人，都是配合她工作的------可以看出，徐玮还是很信任她的------他们几个人构成了一个三角，更像一把利刃，直刺进窦缨朋友圈的深处，目的就在于挖掘他们最秘密、最致命的把柄。

        至于外圈，还是由陈皓冉负责，人比较多，主要是监控窦缨平时生活的方方面面，抓住他们所有可能惹麻烦的证据。

        这样一来，窦缨就受到了全面的监控，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一切都在徐玮眼皮底下了。此外，这间谍网也可以对全班实施最有力的掌控。施月感慨徐玮真是用心良苦。

        她对徐玮说：“老师，我可以把陶颖也加入进来吗？”

        “为什么？”

        “她是我闺蜜，就因为这一点，窦缨对她也不错，也是没有防范的，我想，她也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我们一直配合很默契，有她协助，我更放心。”施月说。

        徐玮想了想，点头说：“好吧，这孩子也确实不错，加进来吧。”

        施月心中暗喜，她把陶颖加进来，实际上是因为陶颖最有可能被她策反。陶颖和她最好，时时会袒护她，而对窦缨的态度也在发生转变。总之，有她在身边，不论对自己，还是对窦缨，都更安全。

        施月继续看，说：“但是，魏晓军好像不太适合，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我担心他会说漏嘴。”

        “行，你看，觉得不合适的就先画出来。”徐玮说。

        “其他都还好。”施月说。她只画出了魏晓军，因为他的位置离窦缨很近、威胁很大，她把他换成了陶颖。别的就没动了，她担心全都否定以后，徐玮又会另安排新人，这样，她更无法了解，更被动。

        这时，来了个电话，徐玮接通以后，似乎还是蛮重要的事，她居然跑到外面去打电话了。

        施月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悄悄拿出手机，随时关注着窗外。看徐玮此时正背对着窗户，似乎是在和电话里吵架。她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偷拍下了这份名单，然后收起了手机。

        此时，徐玮还没进来，还在气急败坏地讲电话。

        又过了好半天，她才进来。问施月：“怎么样了？”

        施月把名单交还给徐玮，说：“基本上还好，我只是把太没经验的给画出来了。”

        徐玮看了看，经过精减的名册果然舒服多了，就点点头说：“好，不错。我明天就上报教务处。拖得久了，总是不好的。”然后，她突然提醒施月说：“不过，你也要注意哦。管好自己的嘴，因为现在只有你知道最终的名单，一旦泄露出去了，你就有脱不开的责任！到时候我肯定会重罚你的！”

        听到这话，施月本能地抬起手，放在了嘴唇上，点了点头。

        看到她被吓坏的样子，徐玮又笑了，说：“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那么紧张。”

        “哦。”施月点点头。

        回到家后，施月又打开手机，仔细核对了一下名单，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尽管这还不是最终的，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至少，核心的人员她几乎都掌握，主动权已经抓在手中了。

        她立刻给窦缨发信息，约明天上午见面，明天是周六，上午很清闲，爸妈也要睡懒觉，她可以从家溜出来。

        次日早晨，一切都还笼罩在慵懒的宁静中，施月就已经偷偷出门了。爸妈还在睡觉，昨晚，他们又亲热了很久。这些，施月心里都清楚，她怀疑爸妈还想给她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趁现在精力还旺盛。但此刻，她没心思去想这些。

        出门后，她顺着人行道往前，拐了两个弯之后，在一个僻静的小咖啡馆与窦缨见了面。她现在做事很谨慎，在学校与窦缨保持距离，感觉相互冷漠的样子，只有在校外，他们才在一起。这种地下恋情维持得很不错，只是，憋坏了窦缨。

        见面以后，施月说：“名单我搞到了。”

        “是吗？”窦缨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她真的能搞到。

        施月拿出手机，把拍下来的名单给窦缨看。窦缨这才知道，他身边还埋伏着这么多眼线，他很吃惊，但也感到庆幸，因为，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他那些过硬的死党，还没有一个叛变或被策反的。

        “你怎么搞到的？”他问施月。

        施月把她“抛砖引玉”的计策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窦缨佩服地点点头说：“你果然适合当间谍。”

        施月也颇为得意地说：“不错吧？今天你得请客哦。”

        “行。”窦缨拿过菜单，准备点菜。施月喝了口饮料，突然又担心起来说：“不过，这个终究不是最终版本，我担心徐玮还会对人员有变动，而且，昨天她说，这名单要上报教务处，我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对此另有安排。”

        窦缨笑了，说：“行了，别再费心了。这已经差不多了，至少，核心的人我都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估计她不会另有安排了，因为重新调整，她要费更多精力，这犯不上。”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种隐隐的担心。”施月说。

        “我看你是神经过敏了，大概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再应对，反正，对策总比政策多。”窦缨说。

        施月一想，也是，最近是太累了。她从窦缨的话里，也听出了些许不耐烦，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对周围人的暗中监视，这些天来，施月一直在继续，但不是为了徐玮，而是为窦缨。她明白，在搞清楚最终名单之前，依然不能放松警惕，对觉得可疑的人，还是要仔细甄别。

        此外，对于徐玮的举动，她也在默默地观察，希望能找到最终名单的蛛丝马迹。

        这天晚上，走在回去的路上。施月一直在想心思。她问窦缨：“唉，你说，一般最重要的东西，你会藏在哪儿？”

        窦缨想了想，说：“我一般放u盘里，要么锁在抽屉。再重要的话，那只有放保险柜了。”

        施月点了点头。

        “怎么了？”

        “我在想，那个最终名单，徐玮要是藏在u盘里，那就真的搞不到了，因为u盘她肯定放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不过，这东西她也不至于存在保险柜。”施月说。

        窦缨很是无语，甚至有点嫌烦地说：“我看你快要疯了，还在想这事。”

        施月很诧异地瞪着他：“什么叫我疯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吗？真是好心没好报！”她气得不说话了。

        窦缨搂住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希望你再冒险了。再搞下去，肯定会引起徐玮怀疑的。况且现在，我们已经全都清楚了，不用再费心了。”

        施月仍是没有说话，一直到窦缨把她送到家，她也没吭一声。窦缨跟她说再见，她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上楼去了。

        窦缨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家后，他还是给施月打了个电话，想好好哄哄她。但施月电话关机了，他担心事情会不会变严重了，没想到施月现在脾气这么大，一句话不和就翻脸了，他感慨现在的女孩真是难伺候。

        可第二天一早，施月却又主动发来信息：“昨晚是我不好，电话关机了，我是怕我妈看到。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千万别生气好吗？”

        看到这条短信，窦缨才彻底放了心。见了面之后，施月满脸愧疚，赔笑着说：“对不起哦，昨天是我不好。”

        这下，轮到窦缨卖关子了，故意一言不发，施月很担心，赶紧靠着他，安抚着说：“哎哟，你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昨晚是太任性了，主要是因为心情烦躁嘛。”

        窦缨说她“大姨妈”来了，施月说：“没有啦，这个月早过去了。”

        实际上，施月昨晚是没顾得上和他聊天，一直还在想她的事。她其实已经想起来，徐玮重要的东西，除了电脑和保险箱，还会存在手机里，因为她怕忘记，要随时提醒自己。施月长期在徐玮身边，对她的习惯还是很了解的。那最终名单，她的手机里应该也会有。

        但转念一想，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徐玮的手机贴身携带，她根本没办法搞到。她觉得，窦缨说得也有道理，现在这种情况，再搞下去，也许真要出事了。

        可是，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机会再次巧合地降临了。

        周五晚上，教务处开纪律整顿会议，要求所有班主任和主要的班干-----关键是纪律委员全都参与。徐玮点名要施月、陈皓冉和陶颖跟她一起去。

        会议在学校礼堂举行，实际上，人来的没有施月想的那么多，各班的纪律委员并没有都到，那些班主任只是把他们最信任的带来了，有的甚至只是他们自己来，没带学生。而到场的这些学生，只是以各科课代表的身份出场的，并不明确说他们是纪律委员。

        但这依然让施月感到不寒而栗，她到今天才看清，原来学校里还藏着这么多的小“间谍”，这些同学里，有不少她都认识，但平时根本不知道他们原来也是眼线。

        大会上，校长无疑是再次强调纪律的重要，还说以后要加大监视力度，请在座各位多费心。

        就在百无聊奈的时候，大会突然提出表彰，头一个表扬的，就是施月。校长以赞赏的口吻说，施月同学成绩优良，又能忠于职守，为班级和学校做了很多贡献，是所有班干部的榜样。最后，他们还授予了她“优秀学生干部”的荣誉。

        在掌声之中，陈皓冉醋意顿生，颇感嫉妒，心想自己这么努力，也没得到奖赏，施月就因为讨徐玮喜欢，就获此殊荣。一贯逢迎拍马的他，此时倒在内心喊起了“这不公平”的口号。

        领完奖回来，徐玮高兴得握住施月的手，不停地抚摸，就像对自己女儿那样疼爱。搞得施月很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之后，徐玮掏出两把钥匙给施月，对她说：“你去我办公室，打开右边柜门，把我包拿来，等一下我就不回去了。”施月领命前去。

        本来，徐玮把包放在办公室，准备散会以后再去拿。但没想到这会开起来没完，校长太能嘚啵了。徐玮不耐烦了，就叫施月去拿包，准备等一下直接回家。这也正是因为她对施月是特别信任的，否则，像包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会交给她去拿的。

        来到办公室，施月按徐玮说的，拿出了包来。突然，包里电话响了。施月感到意外惊喜------既然徐玮电话在这里，她就有机会打开它看看。

        她打开包，把电话拿出来，等不响了之后，她才开始做活。徐玮的电话很高级，开屏密码是脸部识别，也就是只有徐玮本人来刷脸，才能打开。但施月是蓄谋已久，她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一张徐玮的照片，那本来是春游时，她和徐玮的合照，但她处理了一下，变成了徐玮单独的脸部照片。她想用这照片试试，如果不行，那就彻底放弃。

        她把手机捂热，让它有人的体感温度，然后，把照片对准徐玮的电话，让它扫描。

        事实证明，徐玮手机的这套先进系统，有多不成熟和不安全-------扫描完成后，手机真把照片当成了徐玮本人，屏幕锁奇迹般地打开了。

        施月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就开始在徐玮手机里到处找。短信、微信里都没找到。最终，她还是在相册里发现了她想要的东西-------最终名单。它果然已经拟定好了，一共三张，连在一起，就是遍布全班的整个间谍网。徐玮在上报学校以前，特意拍了照片到自己的手机里，因为她要随时看这名单，召集上面的某个人，布置任务。

        实际上，人员和施月拟定时，差别不大，基本上没动，就是陈皓冉推荐的人里，有些人被徐玮换掉了。但是，施月更惊奇地发现，徐玮监视的对象，现在不仅仅是学生了，连方鸣、龚玉和王静芳这些老师，也在其列。的确，这些老师平时与她不和，但具体监视他们是什么目的，施月也不能完全猜到，她只感到徐玮越发地可怕了。

        她用微信把这名单给自己发了一份，然后，删除了发送信息和痕迹，以免徐玮看出破绽。最后，她仔细再检查了一下，看没有什么漏洞，就赶紧收起徐玮的手机，出了办公室。她必须赶紧离开，耽误得已经够久了。

        回到礼堂，徐玮还是有些质疑地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施月把包和钥匙都交给了徐玮，然后难为情地说：“我中途去了趟厕所，因为刚才这个会开得太久了。”

        徐玮扑哧一下就笑了，摸着施月的头说：“傻丫头，想去你就去呗，憋坏了怎么搞？”

        施月也红着脸笑了。

        徐玮没再说什么，把钥匙收了起来。

        施月偷偷松了口气，总算没让徐玮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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