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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到站的火车


  小河用朱世永的大手帕,捂住脸,羞以见人。朱世永却用手帕帮她擤鼻涕,恨不得用自己浸满汗味的衬衫,为她围起一个屏障,舍不得她被别人的眼光瞧见。好大的声响,弄得两个人都哭笑不得,餐车里那些喝下午茶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看这一对欢喜鸳鸯,似乎短短的时间里演尽人间的悲喜。

  有太多的话要讲,有太多的后来发生,此时却嫌情长路短,滁县到浦口的这段火车线太匆促。

  滁县到南京的两个小时路程,如此之短,就在一哭一笑之间汽笛拉响,开始哐嘁——哐嘁——地减速。

  幸福的时光飞逝如电,他们几乎还来不及互诉衷肠,浦口火车站到了。

  天色已经傍晚,云霞笼罩西天,映红他们的脸庞,此时彻底忘却了八年的分别,没有痛楚,只有两张简单而幸福的脸,小河的眼睛因为痛哭过反而更清晰明净,好似夏天的大雨洗后的天空,浅浅的蓝底,飘荡着粉色的笑脸,那是朱世永的脸,他大大的眼睛,弯弯的如同上弦月,眼角堆起皱褶,嘴角满含笑意,露出不整齐的牙齿,像是一只猎犬守护神,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的身边。

  朱世永帮她拎行理下车,他待她万分金贵,生怕眼睛离了她,她就会又消失不见,郑重地牵着她的手不舍片刻,尊贵地被众星捧月一般,前呼后拥地往外走,像是他们一直同路,一同携手归来,从未曾离开。

  他的保镖小武接过老板手上的几件小行理,一直目睹发生的这一幕戏剧化的场面,不知作何感想,小武寡淡的表情也忍不住受感染,扬起了嘴角,跟着沾了喜气。后面有专门人赶紧拿起朱老板的行理,紧跟过来,其他几个管事不明情况,只能用眼神相互询问,也紧随其后。

  芮雪穿着长裙,仪态万千,打着一把蕾丝黑边的花洋伞,隆重来迎接站。正在月台上悠然地找寻小河的身影,逆向下车的乘客,优雅地朝小河招手:“何凝脂,小河,这边,在这边。”

  一看见芮雪,小河仿佛落了地的风筝,不再有飞翔时的栩栩如生,张扬的快乐一下子收敛,将手生硬地从朱世永的手里抽出来,宛如大梦初醒一般,她跌倒进现实,无处遁形。

  一半是何凝脂的现实,一半是金满月的往昔,不知道此时应该穿哪一身皮囊面对世人,不安,紧张,她纠结的神态,宛如一个经历千山万水依然看不透的经历。

  朱世永回头看着她攥成拳头的手,固执任性的神情,白晳的纤手上青筋凸起,一只还紧紧地捏着折扇,因为过于使劲,折扇被捏得痛苦地变了形,恐怕以后不能再用了。

  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她的脸色像病人一样满是潮红,眼神里水光荡漾,艳若桃李。

  朱世永快速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芮雪,露出爱屋及乌的笑意,至少来接站的人不是男人。有太多事他不知道,却分明听见来接她的朋友叫她“小河”——何凝脂。

  显然,她不叫金满月。

  小河拉过他手中的行理箱,眼神慌乱,不敢瞅他。示意要拿回自己手中,朱世永却不让开。

  芮雪非常兴奋,再次见到好朋友,小河前一天发电报来,再一次确认火车到达浦口的准确时间,让芮雪来接站。距离上次见面时隔一年,而且是在她家——南京。看见小河与几个男人站一起,又见为首的那个男人帮她拿着行理,以为是同路送她来南京的人。

  芮雪见他穿着并不普通,便对他们更加客气几分。

  再打量二人的神情,芮雪愣了一下,不明状况,其中必然有一大堆的故事吧。

  芮雪赶上前两步,帮着小河接过朱世永手里的行理,对他说:“谢谢”。小河一瞬间木讷无语,对目前的状况不便作任何说明,她自己完全没想好如何面对这两重身份。这太奇怪,小河一向是大方得体,礼数周全的人。

  小河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都在等着她,她的脸腾地如火烧云,却不知如何是好。对目前的状况无能为力,心又狂乱,手又冰冷,南京比北方气温高好多,却生生淌出冷汗,她觉得自己生病了。

  朱世永关切地低头询问她:“你感觉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小河没有把握能克制住,不让声音颤抖,不敢看他们。否则他们一定能看出她的异样,她只低头说声:“谢谢!”也不知是向朱世永说的,还是向帮她拿行理的他的随从,或是对芮雪说的。

  “我是朱世永,很高兴见到你。”朱世永率先恢复正常,彬彬有礼地向芮雪伸出手。他也没料到满月没有向她的朋友介绍自己,他能体谅,并且处之泰然,并没有贸然表明身份。绝对不是途中遇到出手相助的侠士那么简单。

  芮雪收回诧异的打量,大方地把手伸过去,轻轻一握,说:“你好!我是何凝脂的朋友,特地来接她,我叫芮雪。”

  朱世永发现不能直接带满月走,随即亲切地问芮雪:“你们住哪里?我开车送你们。”

  芮雪拉住疾步向前的小河,使她停下来,忙点头向朱世永说:“谢谢朱先生,我也是开车来接人,车子就在外面等。”

  “府上住哪里?希望以后有幸能去拜访二位。”朱世永直接与芮雪攀谈,而不是询问小河。

  这算什么意思?芮雪不明就里,看一看小河的脸色,更加困惑不解。

  小河的样子特别可疑,说不出是何异样,像是激动过度,却又如大病初愈的无力,神情恍惚,红晕一直涂抹至耳后的乌发上,整个人笼罩着红色的光芒,十分耀眼,晚霞都被她比得失了颜色。

  从小河那里得不到明确指示,芮雪就自作主张,简单回答:“我住梅园新村,外交部的公馆,十二号楼。”

  接着不过是几句客套,并未有实质性的交谈,芮雪不知深浅,作为两方媒介的小河,一直魂游天外,不周旋,芮雪又不能随便表态,这一点上芮雪是十分精明睿智,社交手腕老道。

  朱世永与她二人一起出站,他身后的随从的管事帮他拿着行理,显然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前来接他,司机崔汉成已经守候多时。

  芮雪指挥另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芮雪她爸的司机正殷勤地跑去打开后备箱,小武瞧了一眼老板的眼色,抢在前面去帮忙安放小河的三件行理。

  她就想这么离开?朱世永抛撇不下她,满月似乎要按原计划跟她朋友走。他没办法直接带人就走,虽然很想这么做,却只能尊重她们,难舍地转过头,柔声对小河说:“旅途太过疲劳,你晚上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再过去看你。”

  芮雪觉得他说话的语气过于温柔,透着溺爱,又不像是长辈,几乎能猜成亲密关系的人,才用这种亲昵的表情。小河一反常态,只是默默地点头,不发一言。

  芮雪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眼前这个男人,他被小河那异样的光芒照耀下,也毫不逊色,显得红光满面。薄汗沾在额前的短发,一付眼镜半露在上衣口袋,外套拿在手里,白色衬衫正合体,显得身材魁梧。芮雪又审视小河那绯红、光艳照人的脸庞,心里疑窦更浓。

  朱世永的司机很懂得礼让,等着芮雪和小河乘坐的车先走一步。朱世永让他的汽车一直跟在后面,一直跟到鼓楼十字路口。

  芮雪没有敷衍他,远远看见她们乘坐的福特车,停在梅园的一幢院子前,朱世永记下了车牌,看车牌应该属于政府哪个部门,回头叫人查一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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