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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有钱人家


  小满的心里还是翻江倒海,时常想到这件事而惴惴不安。李致后来还对她说,她们家的金夕不能用来为金正换媳妇,因为金夕长大了要嫁给他,所以只能用小满来给金正换个媳妇。

  小满不想相信他,但是心里很忐忑,一直将这个问题在心里盘踞不去。

  后来真的听到大人聊天,说镇上的或乡里的某家女儿嫁了什么人家,儿媳妇娶了什么人家,一嫁一娶又是什么一个进出,彩礼钱是多少,确实有不少父母是为了儿子娶亲才嫁的女儿,也确实有直接换亲的人家。

  一天,小满憋不住,问她爹金百业说:“爹,你有多少钱?”

  金百业被这个十岁的孩子给问住了,虽然他特别爱在别人面前吹牛,可是被亲生女儿如此问话却是生凭第一次,他不明白小女儿是何意,“你问爹有多少钱干嘛?有想要添的东西吗?”

  小满摇摇头,“我们家算是有钱人家,还是穷人家呢?”

  金老板笑着摸摸她毛绒绒的头,小满将头一偏,让开了,他只摸到她新剪掉了辫子后扎的短马尾,“我们家当然不是穷人家,你没见过穷人,穷人可住不上瓦房,脚上没有鞋,一年倒头有半年吃不上饭。你看看你穿得多整齐,还能和金正、金夕一起去学堂,再瞧一瞧我们家住这么大的房子,前院和后院,还有新盖的三间大瓦房。”金老板最骄傲的就是这个家,当初他在龙山镇买了自己的房子,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将这座宅子叫作“金宅”,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值得夸耀的事情。如今还有能力又扩建了一个院子,变成三门两进的大宅子,当然,这其中也多亏了金大娘的娘家父母相继过世,留下来的部分遗产。

  “那我们算是有钱人家?比李致他们家有钱吗?”小满原本担心的脸色有些缓和,极认真地追问。

  金老板听她提李镇长家,以为她是羡慕人家,“我们家虽然有钱,但不能浪费,要一点一点攒下来才能变成更有钱的人家。李镇长家是好几辈子攒下来的家业,你爹我是白手起家,从一贫二白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所以我们更值得自豪,以后这家业就传给你哥哥,然后越变越大越有钱。这可多亏娶了你娘,又生了你们几个,我才变成有钱人的。”

  金老板说到这里,内心充满感激,对人生既满意又充满希望,眼神里由衷地笑眯眯,眼角的鱼尾纹像瞬间撒开的网。

  将这个他有时也看不明白的小女儿拉到自己跟前,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小满也不作争扎。小满跟外公外婆长大,一直不在身边,那时他条件也确实不好,养两个孩子都吃力,金大娘一直陪着他辛苦地操持这个家和经营粮店里的买卖,还要照顾孩子。他这一生最感激的人除了泰兴粮行的老东家冯老爷子——他师傅,就是金大娘,在他最不济的时候金大娘还愿意嫁给他,陪他一起治这份家业,他比金大娘大七岁,有时金大娘会抱怨他,当着孩子面数落他的不是,他是处处都让着金大娘,不仅是宠惯这个小妻子,而是真觉得亏欠她。虽然他表面上不承认,内心里却也佩服金大娘,知道金大娘比他这个大老粗精明能干,他能娶到金大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爹娘可没这个福气,以前他家是多么穷苦,他再也不愿意提的,那么小就死了爹娘给人做学徒的苦日子,再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真想让他自己的亲爹娘看看现在的自己,可是当年他爹娘死时,连个棺椁都没有,他家穷得只有草棚,哪里治得起棺材,爹娘死了都是软埋葬,什么是软埋葬呢?就是用席子或是一床破棉絮裹着,两个人一抬,往挖好的坑里一扔,埋上土,有的埋得很浅,外面的坟头没人去添新土渐渐就被雨水浇平了,时间久了连坟都找不着。连棺材都做不起的人家更别提墓牌,根本没有,金百业爹妈的坟已经找不到了。别人都有祖上可靠,清明节能去上坟,金百业连爹娘的坟都找不到,只能逢年过节在家里烧上一个纸盆,叨念着阴间的父母来拿纸钱去花,他边烧着冥钱边充满自豪地说:“儿子如今有钱啦!爹娘你们多拿一些,在那世里做个有钱人。”想起爹娘只是模糊一片并不觉得悲哀,那种穷苦出身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金百业能不心满意足么,能不一喝酒就喝醉嘛,醉后更放肆地炫耀如今的幸福!

  他望小女儿稚气的脸,让她坐在大腿上晃荡,脸上的笑纹更深:“你爹会辛苦地干活,金百业粮店要赚很多钱,等你哥哥长大了也会帮着金家赚钱,咱们金家会越来越有钱,到时把咱们家这个大宅子里里外外再换新砖新屋顶,院子地上全铺满一排排的青砖,下雨天也不怕弄脏鞋。”

  如果她们家不是穷人,又有点儿钱,按章先生说的道理,她们家是用不着用女儿去换儿媳妇,花钱娶一个不就成了么?小满这样想,就有点儿放心了,便问:“如果有一天哥哥继承了帮家里赚钱,金百业粮店要改名字吗?”

  金老板不解地望向女儿,问她:“为什么要改店的名字呢?”

  小满很天真地说:“爹,你经营帮店里挣钱就叫金百业粮店,如果金正哥来经营不是应该叫金正彥粮店吗?”

  “你兄弟来经验,或者以后还有你兄弟的儿孙们来经营金家的粮店,都还叫金百业粮店,因为是由我手上传下去的家业。”金正业是个大老粗,思索着如何更有说服力:“就像龙山镇上李国琛医馆,是李镇长的父亲李国琛老先生最先开的医馆,创建后留给子孙,所以传给李镇长并没有改变店名,依旧叫李国琛医馆。再像县城里欧阳春记的染布坊,是由欧阳春老爷子创建,如今要传到第三代由他的孙子继承,这样一代一代地将店名传下去,牌子一旦竖起来就不轻易改,成为传家之宝,百年的老字号。”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对欧阳春记完全没有印象,倒是第一次知道镇上医馆的名字是李致的爷爷,她知道李致爷爷的名字,而李致并不知道她爷爷的名字,自觉胜他一筹。小满也问父亲自己爷爷叫何名,金百业也说不上来,只含糊不清地应付过去,小满觉得如果能从爷爷那代就开始经营金百业粮店,她们家会比现在富有,而且离百年老店更进一步,李致家就是从爷爷辈开始开医馆的,这样一想李致家必然比自己家先富一步,不免遗憾。如果外公不那么早过世,就能将私塾传给自己,那样也传到第三代,必然与李国琛医馆和那个欧阳春记染坊一样古老,离百年老字号也就一样距离,现在差了一步之遥,不免让人叹息。

  陷入沉思的小满,不自觉地深叹一口气,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金百业看着女儿不觉发笑。

  此后金大娘在饭桌上和金老板商量事情,小满以前从不关注,现在总是停下筷子倾耳细听,每次都觉得金大娘精打细算,店里赚的钱除去家里开支也并不富裕,金夕想做新衣服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以偿,金夕因为比不上李镇长家的秀秀而生闷气,她也见过几次,挺同情她,她的哥哥金正瞧着也没有李镇长家的李致优秀,且不说长相,就是学习和镇上和学堂里领头方面,觉得李致处处比金正强,而李镇长家比金家富裕,虽然她是个小孩子,只要她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真相,致使她忧心忡忡。

  如果金家不如李致家有钱,那么李致说得话没准会变成真的。小满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娘:“娘,我外婆留给我的首饰盒现在被您收起来了吗?我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金大娘一听,首先有些吃惊,小满单独留下来原来是想和她说这个?金大娘有些不高兴。

  小满看出来了,她忍着不去管她娘的脸色,继续追问:“我外婆留下我的,里面都有什么?”

  金大娘想直接告诉她,“什么你外婆,你外婆首先是我亲娘,你还是我亲闺女呢!”但是这个女儿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相处下来倒有一点儿忌惮,脸上明显带着试探问:“你突然问起那些作什么用呢?”

  这丫头心思很重,真叫人看不明白。

  “不作什么,我想知道能值多少钱,看够不够给哥哥娶媳妇用。”

  金大娘一听,放下心中的不快,诧异地问小满:“你哥哥难道说要娶媳妇啦?”转念一想,又和蔼地笑道:“你哥哥他是在学堂里看中谁家丫头了吗?还是镇上哪家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向有些偏离预想,可是小满又不能明讲是因为自己担心父母会用她去给哥哥去换媳妇,所以想用外婆留给自己的嫁妆给哥哥换个媳妇,免以自己被以这种悲惨的方式换到别人家。这些话她不能开口跟她娘坦白地说。

  最终金大娘什么也没问出来,更没提出要给小满看首饰盒,其实那首饰盒里的贵重首饰和一些银钱早就归金大娘支配,金大娘根本就没打算留下给小满。她总认为:“你外婆首先是我亲娘,哪有跳过女儿将遗产直接给外孙女的道理呢?要给也该给金正,至少金正是男丁。”金大娘完全没有静下心来理解一下她爹娘余秀才夫妇对一手带大的小外孙女小满的特殊感情,那远远超过她这个不孝之女。

  金大娘心中还是重男轻女,长子金正和刚满一岁的小儿子金喜才是金家的继承人,丫头始终都是别人家的人,嫁得好么还能得些彩礼给金家儿子娶媳妇使,如果嫁的不好,还不是赔钱货么!

  金大娘虽然重男轻女,可是家里独独金夕最讨她的欢心,金夕在她心中不低于长子金正,有时期望值甚至远远大过金正,金大娘想借着金夕的婚事让自己这个作娘的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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