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日常,读不懂的神色
忽然从左前方的柱子旁窜过来的人，手里拿着把贝司，下身是显眼的荧光色长裤，虽然个子不高，但一对圆圆的大眼在染成闷青色的头发下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十分机灵。
“你别给我见到异性就往人身上贴，那是我带来的！”铃木苍空隔空喊道，但对方全然不顾他说什么，自来熟的直率劲儿显露无疑，三两步就凑到我身前伸出手来：“我叫向日介人，你叫什么？还有，你不是苍空的女朋友吧？”
原本接着机会打量一下对方的年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头的原因加上整体的装扮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自己大，但对方如此直接的话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立花早纪，那个……只是朋友……的吧。”还没等我说完，向日介人便得意的冲后面的铃木苍空炫着：“你看，人家也说只是朋友，苍空就不要这么小气了嘛，好不容易工作之外能碰见漂亮的女生……”说着回过头来冲我眨了下眼：“呐，由于我们还不了解所以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今年二十三岁，爱好是弹贝斯和游泳，最喜欢的读物是Jump，最讨厌的青菜是花椰菜，最自豪的经历是曾经获得了秋叶原大胃王比赛第一名，今天的内裤款式唔——！”铃木苍空从他身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把前辈的话当耳旁风！还有，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就再重复一遍，她是我带来的。”只看向日介人无法摆脱铃木苍空的身高优势，一个劲儿的挣扎把脸都憋红了也在劫难逃。
说起来，我还蛮想知道他内裤是什么款式的。
正看戏看得热闹，却忘记身旁还有一个铁面阎王般的存在和自己一同被摆上了观众席，但他可没自己这么好心情，本就被铃木苍空弄的一肚子窝火，现在眼下又是这样的闹剧。只听他一声怒喝让那俩人动作倏地一停：“都给我去工作！今天要是不把曲编好谁也别想回家。铃木苍空别以为你就没事，说好词的大体方向你想好了吗！”
“哈？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好，安心啦，到最后肯定有办法。”铃木苍空虽是悻悻的收了手，但仍旧还是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向日介人就不同了，面对田中先生的怒喝明显为之一振，一本正经的答着：“好！马上就去！”
此情此景下就不觉得刚进门时的画风有什么突兀了，而是只要跟铃木苍空沾上关系，怕是什么画风都有可能出现。
这么想着自己对应上了合理的解释还挺乐呵，可只见田中先生从我身旁擦过时眼睛斜斜一瞥，眸里三分冷漠，七分不屑。
一哆嗦，被讨厌了？
想也是，自己来得时机确实不巧，铃木苍空的迟到再加上刚才哪一出，都是因为我这么个外编人员的突然到来，唉……
被这样看待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总会有机会补救的吧？
虽然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彻彻底底想多了。
“这一小节本来就不应该多这个音！你看你看，听来跟什么俗气小调似的哪有摇滚的样子。”
“那你直接把这个地方掐了完全没铺垫就对了？”田中先生在乐谱上暴躁地划了几笔。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偏激，我又没让你全推了。”
说是工作，倒不如说两个人彻头彻尾地在吵架。
我在一旁刷着关键词为‘田中正雄’的twitter希望从中找出些可以利用的有效信息，比如对方的喜好或者讨厌什么，只要投其所好应该就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有所转变吧。
但现在看来，不仅一无所获还无从下手。
如果我能懂一点乐理就好了，可事实上连个最基本的乐谱都看不懂也真是弱爆了，这两个人的争执也无法给予合适的调节，因为明明，两种在我听来都很好听……
“别在意，田中桑就是那个性格，工作认真起来谁都惹不得。”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日介人就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惊讶道。
他往我手机上瞄了两眼：“你在看田中桑的twitter？”
被发现下我尴尬的收起手机呵呵干笑：“因为，感觉我一来就给你们添了麻烦，所以想补救一下。”
“噗——”他像是听到了很可笑的话：“什么啊，我们平常都是这样的，现在的话，因为大家都想把好的作品拿出来，但灵感太多无法统一。你能理解的吧？”
我张着眼愣点了下头。
“说起来，立花还是学生？”
被突然提起让我有些吃惊，明明已经换了比较成熟的服装：“很明显？”
他体会到我的惊讶后答：“我们乐队的主要受众人群就是学生啊，不过这么看的话你又不像是粉丝，为什么会跟着苍空过来呢？”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扯到这种话题自己就有些混乱，于是忙话锋一转：“话说向日桑不去跟他们一起工作？”
他察觉到我故意转移话题，但却没有揭穿：“他们啊，吵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我才不想让他们两个集火到我身上。立花是什么学校的？”
一个不注意他就又把话绕到了我身上：“我吗？嗯，是东大……但只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系，凑巧上的。”
“这样也很厉害了！说起来还真羡慕啊，能上东大的都很聪明啊，不过能和东大的学生坐在一起也很不错。”
我连忙摆手推辞：“别这么说，我是只会死读书脑子不灵活的，向日才是我羡慕的那种有特长又有前途的人。”
他挠头哈哈一笑：“那你可就完全猜错了，要不是田中，我还没有今天。”
我有些读不懂他复杂的笑意，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时没有同龄人的关系，让他对我一时间产生了知无不言的情绪。
而我则借着这样的关系，了解了很多我不曾知道的事情。
向日介人，原是酒吧驻唱的他嗓音平平，在能人辈出又换代频繁的新时代，他一没钱财二没背景，最终无奈过上了街头卖唱的生活。
然而也就是一把吉他一台音响，却让他偶遇跟铃木苍空出来喝酒的田中桑，这才被发掘了他在贝司上天赋。
轮到铃木苍空自然不用多说，虽然外表散漫，但天生一副好嗓子。本以为他也就止步于此，却没想到向日介人对他的编曲和词作也是大加赞赏，更有甚者是表现出了崇拜的姿态。还口口声声说着：“如果能成为苍空前辈这样的人他就满足了。”
诸如此类的话，那一个下午我听了很多遍。
但最令我称奇还当属田中正雄。
由于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还都是跟严肃一词有关的联想，实在无法想象他竟然是个有着业界涂鸦King称号的角色。
但听向日煞有介事的说起他演唱会现场涂鸦的盛况时，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同对音乐的热忱一样热爱着涂鸦，所以不管多难相信，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吧。
可正当我表现出对他一贯严苛的态度有所迟疑时，向日的回答却让我对这个人有了新的理解。俗话说：没有原则和没有意志的人如同没有舵和罗盘的帆船。乐队也是如此，而在这个以三人为中心的乐队里，田中正雄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他们的舵和罗盘，正因为有他一贯严谨的处事原则，才使得乐队一切事务都井井有条。
所以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谁都无法离开身为主心骨的田中正雄。
听完这话对于田中更多的还是钦佩，从来没有担过什么大事的我，既没有成为过社团的干事，也没有在活动里独挑大梁，所以很难想象田中先生是如何一个人将原本零散的三人，拼在一起还创造了如今的盛状。
果然这才是天生的领导者吗？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针锋相对的二人互相告别时又热络了起来，一扫刚才字里行间那浓重的硝烟味。
“喂苍空，你回去之后把后面那段的词也写出来，就照你的想法。”
“哈哈，放心绝对一个字也不会听你的，就说听我的哪次出过错？”铃木苍空挑着眉，但田中正雄也不生气，只是嘴上随便应付了两句让他得个便宜。
铃木苍空心满意足的带着我跟他们告别，我跟在他身后看着只要眼神对向自己就冷漠下来的田中正雄，和还热心的给我留了电话的向日介人。还真是天差地别的悬殊体会。
果然在田中先生眼里自己跟耽误他们工作的闲杂人等毫无分别，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出来之后，外界清新的空气率先吸入肺部，加之逃离了田中先生的低压圈实在是个轻松的事情，就这么跟着铃木苍空却发觉不是回家的路线。
“等下还有工作？”我走在他身旁，看着此时街道两旁的树上挂着的彩灯渐渐亮了起来，在夜色中形成亮橙色的光带，临街的商铺霓虹灯和身旁驶过的车辆也跟着逐渐向市中心靠拢愈发地多，可夜里温度却不像繁华度那样随着夜深而增加。
他低下头，似乎被冷风吹的有些发抖，但只是插紧了衣兜把脖子缩进衣领里：“嗯，还有例行的广播节目没有录。”
“这么晚？”
“你以为呢，哪有你想的那种享清福就能赚钱的工作。”
“我又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过。”
“你没说，我又为什么让你跟着？”
我说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
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他没在说话，埋头向前走着。
我不理解于是憋着口气在后面跟着，但走着走着就又开始怀疑自己，我真的没说过吗？这和我跟着他又有什么关系？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吗？简直不可理喻。
到最后，还是自己看不下去他缩着身子顶风往前走，看着他冻得苍白的侧脸，全当是自己作为跟班的义务，解下了围巾给他：“给你戴，感冒了会耽误工作，别给我戴坏了啊，怕你赔不起。”
极为别扭的吐出这句话，他也不感谢就接了过去，这让我更加觉得这个人简直无法正常沟通。
街上穿堂而过的冷风极为迅速地就把仅有的热度吹走，顺着脖子灌进来的冷风冻得我牙齿打颤。
加快速度又走了几步，借此生热，却不想忽地脖子一暖，就被那柔软的布料稳稳地缠上又紧了紧，抬头入目却是他不耐烦的抿着嘴，黑亮的眸子泛着我不理解的神色，关心？眨眨眼，心道只是旁边店铺的灯晃花了眼。
最后他把围巾只在自己脖子上薄薄的缠了一圈，剩下的全都给了我，而后催促：“走吧，没时间磨蹭。”
我反应过来，紧紧跟在他身侧。
夜里的风还是很凉，身旁走过的人或结伴或成群，无一不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可明明变薄了的围巾却……有点暖。
(https://www.daowx.cc/bqge54083/2805133.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