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新官职

　　在场的官员也都是惊讶万分的！

　　无论是杨重隽一伙，还是中立的或者是倾向于李闲一方的，对于卢平，尽人皆知的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是绝无可能与杨重隽一伙人站在同一阵营的，最差也是保持中立，双方都不支持，但就在刚刚，这位在广州民间都有着赫赫之名的广州司马卢平却是毫无保留的站到了杨重隽一方，完全支持他们的官员选任方案，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多数官员都是震惊的！

　　“卢大人！”李闲怔愣的看着卢平，想质问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舞若小说网首发】

　　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亦是眼神阴沉的望向卢平，虽然没有出言向他索要解释，但实际上他们内心中愤怒几欲喷薄的情绪溢于言表。

　　杨重隽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说道：“乙速孤大人，连卢司马都赞同本监使的提议，想来乙速孤大人也应该放心了吧。”

　　这却是借着卢平的好名声来背书了。

　　乙速孤行俨倒是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望向卢平和李闲这边，说道：“卢司马，李大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卢平看都不看李闲，神情平静但眼神深邃，淡淡道：“下官并无其他要说的了。”

　　李闲看着卢平的侧脸，震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说道：“下官不知卢大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事已至此，下官亦没有怨言，一切听凭乙速孤大人决定。”

　　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都没有说话，到场官员亦基本都是屏气凝息，目光集中在乙速孤行俨的身上，等待这位广州都督做出最后的决断。

　　李闲与杨重隽两方势力的对决，结果即将揭晓！

　　乙速孤行俨看眼站立身后的白羡言，白羡言脸上的皱纹都是静止的，只是冲他微微点头。

　　杨重隽一干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乙速孤行俨的态度是可以窥出端倪的，他基本还是处在一个中立的状态，确保自己权力无虞的同时，在杨重隽和李闲两个阵营间则是选择占上风的表态支持，目下不用说，自然是杨重隽一伙占据绝对上风。

　　果然，乙速孤行俨清清嗓子，歉然的目光扫过宁琚、李闲，转而对一众在场官员道：“既然卢大人认为杨监使推荐的人选没有问题，那本官也表示赞同，关于司法、司士、司兵、司仓四曹参军的人选便这般定了吧。“

　　杨重隽、郭霸、薛儆、李千里还有那几个杨重隽提名的官员都忍不住的眉飞色舞，参加会议的一众官员也是议论蜂起，倾向于杨重隽一伙的自然高兴自己站对了队伍，这下可是抱对了大腿，同时不忘对依附宁家的官员低声的嘲讽一把，至于中立的官员，有的表情凝重，有的则若有所思，自然也是在思考今日的会议过后是否也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结果便如此见了分晓，李闲代表的宁家等若全盘皆输，缺任的官员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拿下的，唯一的司功参军还是被卢平推荐的盛清平拿下，而很明显，卢平与宁家也不是站在一个队列中。

　　杨重隽这时压抑不住得意的道：“乙速孤大人，这下缺任官员基本也就补齐了，本使以为这场会议也可以到此结束，本使在市舶司备了酒宴，算作正是欢迎乙速孤大人，还请大人赏脸。“

　　乙速孤行俨面露微笑，正欲点头应允。

　　忽然李闲清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杨监使是否太着急了，今日的回忆讨论的是缺任官员的补选事宜，虽说六曹判司补选已然结束，可是还有广州长史一职尚处于空缺，长史乃是都督的首席幕僚，依卢平大人的意思，公务关系国计民生，由不得懈怠拖延，所以这长史一职必须尽快补选，卢大人，下官理解的可对。”

　　卢平表情微微有异，目光灼灼望向李闲道：“本官是这个意思，不过李大人目下等若是待选之人，已经不再是广州官员，纵然是商讨广州长史的人选李大人似乎也没有资格参与了，不是吗？”

　　李闲肩头微耸，做一个无所谓的反应道：“卢大人说的不错，不过卢大人可能也误会了，李闲的意思并非是要推荐广州长史的人选，因为广州长史原本便没有缺职，王讷王大人在端午当日被谋逆凶徒哈库拉掳走，遭遇的乃是与李某一样的情形，所以李闲只是想说，广州长史一职仍然是王讷王大人担任，却是不需要另外选任他人的。”

　　卢平闻言陷入沉默，杨重隽老奸巨猾与郭霸交换眼色，隐隐也猜到李闲所言有所指，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不过队友这东西毕竟是良莠不齐的，有神一样的存在，也就有猪一样的笨蛋，卢平、杨重隽、郭霸乃至李千里都没说话，但那位跋扈薛儆却是看不得李闲这般得意，立马回嘴道：“姓李的少在那胡说八道了，王讷被掳走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说不得早被那昆仑奴宰了果腹，已死之人，凭什么还占着长史之职，再说，你倒是平安回来了，司法参军还不是成了薛某的囊中之物吗，告诉你，广州长史与你还有宁家是别想插手了，你们还是少算计这个了吧！”

　　李闲望向薛儆，眼神表情都带这不加掩饰的轻蔑，悠悠道：“薛典签还真是有指点江山的气魄啊，李某倒是不明白了，长史一职，乃是都督幕僚之首，素来都是朝廷任命，即便眼下空缺，也只有乙速孤大人才有资格选任官员，而李某从没说过自己和宁家有资格掺和这事，不过听薛典签所言，倒是杨监使和郭大人对此早有盘算，两位大人莫非当自己是广州都督，可以随意安排人事了吗？如此的话，至乙速孤行俨大人于何处！不知谁能回答李某！”

　　薛儆一怔，杨重隽和郭霸都暗骂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宁琚趁势捋须道：“杨监使在民间被称作广州土皇帝，宁某一直觉得不过是民间的谣传，不过听薛典签所言莫非是真的？乙速孤大人，这广州长史一职，可是得好好思量斟酌才是，莫要被旁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重隽自然不会坐等宁琚指桑骂槐攻讦自己，忙道：“宁刺史这等挑拨，可是小人行径了，之前本使便说过，白羡言白参军是担任长史的最佳人选，现在既然白大人大人司户参军，那这长史一职大可暂时空缺，待乙速孤大人考量清楚再决定不迟。”

　　宁道务立即跟上道：“杨监使莫非忘了卢大人所言供物不容懈怠吗？这个长史一职尤为重要，更不能空缺太久的。”

　　杨重隽脸色一沉，冷冷道：“本使明白了，你们这是有人选要推出来，却还这般藏掖隐瞒，试图从本使这里透个话风，本使明确的告诉你们，长史一职职分颇重，非是一般官员能够胜任，无论你们提出哪位官员补选，本使都表示反对，郭大人，卢大人，你们的意思呢？”

　　郭霸道：“本官身为南选监察，认为长史这等高位必须上报朝廷，由朝廷委派，除此任何人提出的候选都不具合法性。”

　　卢平亦道：“本官亦认为这是应该的，毕竟长史、司马、录事参军这等职位均是高层官员，不同于中层的六曹判司，尚可由都督大人委任，高层官员任免，通过程序亦是万全之策，而且目下除了别驾和长史，其余官职都有人继任，也不会影响到正常公务的处理，完全可以暂时空缺长史一职的，乙速孤大人，这便是下官的意见。”

　　此话一出，卢平彻底倒向杨重隽的结论再毋庸置疑，虽然很多官员还是不解，为什么一个原本与杨重隽这类人势不两立的官员，忽然会转了性子，但这等时候也没有时间去思索和探究，而目下，李闲等人等若彻底被碾压，他们发出的声音基本是要被杨重隽、卢平和郭霸给淹没掉的。

　　乙速孤行俨没有立即表态，目光炯然的落向李闲、宁琚这边，说道：“对于暂时空缺长史一职，李大人几位可有意见？”

　　李闲、宁琚、宁道务和勿部昕互换眼神。

　　宁琚道：“当然有意见，不容空缺是他们说的，可以空缺也是他们说的，反反复复，如此儿戏，岂是一个负责任的为官者！”

　　宁道务道：“就是，南选监察那一套也拿出来唬人，广州都督可是岭南五管，职权之大，节制岭南全境，任免长史这等幕僚的权力本就是应有之义！”

　　勿部昕紧跟着道：“不过总有人会借此做些文章，美其名曰想要程序的合法公正，真正目的其实是不想这职位落到与自己作对的人手里，既如此，咱们便给你们一个合法公正的程序。“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李闲身上，不掩饰的期待之色。

　　杨重隽、郭霸均是眼神冷冽，态度不屑，望向李闲。

　　杨重隽道：“倒要看看你们能怎样给出合法公正的程序，本使倒是很好奇的。”

　　郭霸道：“本官这南选监察的职责不容轻忽，但凡你们所走的程序有不妥之处，本官便必须指出并且责难，所以等下失了面子可不要怨郭某铁面无私！”

　　威胁以及轻视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态度，一众官员的目光都落向李闲、宁琚一干人，尤其是李闲，因为宁琚他们的目光也都是集中在李闲身上，几人的神情并未因之前的小挫折而有所颓唐，相反，此时他们均是用兴奋的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李闲，似乎李闲马上就会祭出一招无敌杀招，逆转局势。

　　杨重隽、郭霸是不相信李闲还有什么杀招的，但卢平眉头紧蹙，眼神闪动，显然心头有所担心，李闲的目光便于这时落向他的身上，那目光锐如刀锋，疾如闪电，像是要剥开他的层层伪装，看透其内在的诡秘一般。

　　“卢大人。”李闲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难以名状的某种情绪。

　　卢平道：“李大人是有话要对本官说？”

　　李闲摇头，冷冷道：“卢大人之前也是昏迷了月余，也是奇怪，这么长的时间里，陈思承竟然没有安排人代理卢大人的职位，处理公务，等到他殒命大人榻前，而大人又神奇苏醒，继续担任广州司马一职，若是细想，这就像是一个死生更迭，全力承继的过程，很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意味的。”

　　杨重隽、郭霸的表情都微有些异样，同时目不转睛看着李闲，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卢平则冷冷道：“李大人莫非是想拿这些所谓的巧合来混淆视听吗？本官能从死亡边缘回转过来，是命也是幸运，不知李大人想说什么？”

　　李闲嘴角一撇，说道：“李闲当然也是觉得大人幸运，毕竟在此之前，大人能平安醒来是李闲觉得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一个值得尊敬和信赖的长者以及同侪，不光李某，在座许多同侪想必也是都将大人视作榜样，打从心底里尊敬的，当然，从今以后是否还会如此，便不好说了。”

　　杨重隽阴恻恻道：“李大人莫要再说这些不相干的了，若没有其他有建设性的建议，本使建议你还是夹着尾巴离开的好，对于无官职在身，还需时日守选的人，以后也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都督府的。”

　　“是吗？”李闲一副惊诧的样子，忽然冲乙速孤行俨道：“乙速孤大人，既然李闲不能做回司法参军，那就有劳大人给李闲安排一个新职位吧，在家里闲着什么都不干从来都不是李闲的风格的。”

　　这是让许多人意外的请求，李闲等若是直接向乙速孤行俨要官。

　　薛儆忍不住嘲笑道：“李闲你是否疯了，你以为乙速孤大人是你的傀儡啊，你想要新职位便给你？那你置那些待家守选的官员们于何地？是否因为不能从薛某这里夺回司法参军一职，便患了失心疯了，若是那样，薛某干脆给你介绍个大夫，好好治治吧。”

　　薛儆极尽冷嘲热讽。

　　李闲充耳不闻，只是望着乙速孤行俨，说道：“乙速孤大人，昔日李闲在韶州曲江县尉任上也曾遭遇责难，被解职守选，那时李闲做梦梦到皇帝陛下一些特异的景象，便上疏铜匦，敬献陛下，而据李闲所知，那奏疏陛下已然看过，并且批阅，更与乙速孤大人下发旨意，带来岭南，可否请乙速孤大人向在座诸位同侪传达一下？”

　　在场官员都甚是惊讶，李闲竟然铜匦上书且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他在这等时候挑明此事，不用说，那必然是得到女皇帝的奖掖了，只是不知道这奖掖的内容和力度究竟会是如何？

　　杨重隽等人也目光凝重阴沉的望向乙速孤行俨。

　　乙速孤行俨同样是有些惊讶的神情，沉默稍顷，不得已道：“李闲大人的消息倒是够灵通，本官忘了，李大人的大舅哥便在朝中为官，这种消息的确瞒之不过，事实本官是想等广州局势稳定下来再向大人传达这旨意的，既然李大人已然知晓，那本官便提前公开吧。”他望向一众广府官员，扬声道：“李闲大人铜匦上书，向皇帝陛下呈递他夜梦女帝白发变黑，贝齿重生，中岳嵩山，高呼万岁的吉梦，甚合圣心，陛下以为李闲大人能梦到如此吉兆，乃是忠心体国之兆，殊为难得，另李闲大人乃是科举及第，明法科甲等的人才，又能于岭南瘴疠之地有所建树，是故钦赐李大人五品以上绯袍，配银鱼袋，由本官酌情考虑授予李大人合适官职，以不低于从五品为准，钦此。”

　　乙速孤行俨一口气说完这些，却是听得在场官员全都愣住了。

　　竟然是这样的铜匦上书，又是这样的优裕超出意料的赏赐，明明一片拍马屁的奏疏，换回从五品的官职和绯袍银鱼袋，换做他们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依法炮制的！

　　当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后继者便什么都算不上了，所以知道自己不可能依法炮制，许多官员便议论蜂起，却是开始用诸般言语鄙视嘲讽李闲，尽管声音还有所控制，但当大部分人都如此时，这些声音汇集起来，便顿时如同一股没顶的狂潮涌向李闲。

　　“简直无耻之尤，拍马献谄，与佞臣何异！”

　　“就是，亏得这人生的还人模狗样，骨子里却是谄媚小人，令人不齿啊！”

　　大体就是这类言论，其实也都是在李闲的意料之中的反应，其实李闲没有意料到的只是女皇帝的赏赐，他原以为该是如同朱前疑般被授予拾遗补阙这类清贵官职，前往神都赴任，所以当昨晚他从乙速孤行俨口中听说女皇帝有赏赐时，还颇有些头疼的，毕竟这等局势下，他是不能离开广州的，但结果出乎意料，女皇帝竟然还是让他继续在广州任职，只是限定了品级，这简直就是依照他心意量身定做的吗，如此今天的会议上才能够依照他们昨晚计划的一切一一进行，无论是杨重隽、郭霸还是卢平、萧执，他们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可真正的谜底其实到现在才揭晓，李闲的赏赐奖掖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便是广州长史的人选，这个谜底却是更加的让人猜测不到的，李闲确定当最后揭晓时，杨重隽、郭霸和卢平、萧执均会大吃一惊，绝无例外！

　　而面对一众官员蜂起如云的议论和指责，李闲泰然自若，不以为然，只是望向乙速孤行俨，大咧咧道：“乙速孤大人打算给李闲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呢？不能低于从五品，李闲还真有些想不出，目下的广州还有什么职位符合条件，若不然，就是广州长史吧？李闲有信心不会辜负皇帝陛下的信任。”

　　杨重隽等人也回过神，薛儆一脸鄙夷道：“就怕你是不会辜负女皇帝对你拍马屁本领的信任，乙速孤大人可断断不会如此糊涂。”

　　这下杨重隽、郭霸倒是都认同薛儆的话。

　　郭霸道：“乙速孤大人，皇帝陛下的旨意自然不能违抗，只是这等拍马献谄、钻营攀附的小人，却是不能将广州长史这等重要的职位交与他手中，大人若如此的话，本官势必上表劾奏此事。”

　　杨重隽道：“本使也是如此！”

　　卢平亦道：“本官亦如此。”

　　这几人一表态，杨重隽手底下的马仔们也坐不住了，虽然本质上他们都比李闲无耻卑劣的多，但难得这等时候可以义正言辞的针对别人，可是不会放过这机会，便纷纷表态也要上表抗议。

　　乙速孤行俨一脸为难之色，扬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诸位大人静一下，授予李闲大人从五品以上官职乃是圣旨，本官亦不能抗旨，但正如诸位大人所言，广州长史这样重要的职位的确不能轻易任命资历浅薄之人，所以本官斟酌了一下，不妨让李闲大人出任军方的职位，勿部国公和萧大人有意见没有呢？”

　　军方两大巨头便是勿部和萧执，乙速孤行俨自然征询这两人的意见。

　　勿部脸色闪烁，萧执更是面目阴沉。

　　勿部道：“本官没有意见，都督大人自己做主便是。”直接推了回去。

　　萧执则道：“出任军方官员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办到的，何况，本官也想不到有何从五品上的军职缺任，可以安排给李闲大人。”

　　乙速孤行俨尚未回答，他身后的白羡言便道：“屯门水师都尉便是从五品上官员，本官听说屯门水师形同虚设，不妨让李闲大人整备水师，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露出各色反应的表情，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陷入沉思，有的目光狠厉，似乎白羡言这个提议基本可以确定是对李闲不利的。

　　乙速孤行俨不等众人表态，便望向李闲道：“李大人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屯门水师都尉，正经的从五品以上官员，本官可是完全遵照圣旨办事，不若就这般定下吧！”

　　都督发话，已然既成事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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