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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王讷?王那相?


  回到都督府议事厅,仍然只有李闲、勿部昕和陆元方说话。

  之前在大牢,李闲嘴上答应在法天社的调查上配合王讷他们,可当王讷要求李闲进一步提供已经调查到的信息时,却被李闲顾左右言他的敷衍了过去,王讷几个也看出李闲并非真心帮他们,最后便不欢而散,王讷向陆元方表态,一定会将法天社谋逆一案彻查清楚,绝不容这民间私社兴风作浪。

  “李兄是怀疑王讷大人吧?”勿部昕如此问李闲。

  李闲道:“能不怀疑吗?高延睿虽说顽固,但绝对是个关键人物,王讷在这种时候提审他,又害被毒杀,在知道有王那相隐藏其中的情况下,若不怀疑才有些不对头。”

  陆元方则道:“本官虽然对这样的怀疑并不支持,但鉴于目下的情况,对有嫌疑的人小心戒备总是有利无害的,其实本官一直在想一件事,王那相这个名字本官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曾经听到过,只是因为时间久远,所以有些模糊了。”

  李闲心下升起期待,陆元方也听说过王那相,那说明这人的确可能是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

  他便道:“大人仔细回忆一下,依照沈怜的年纪,王那相极可能是在十多年前带她来到广州,就是说在那之前王那相应该还是王那相,大人听说他应该就在那些时候。”

  李闲的引导对陆元方显然有一定作用,陆元方努力回忆道:“十多年前那是先皇在位的最后几年,弘道元年,先皇去世,太子登基,嗣圣元年,新皇又被废,这期间正是朝野对女皇帝的种种举动多有议论,甚至还爆发了扬州叛乱。”陆元方身子猛然一震,“本官记起来了,本官知道这王那相是谁了!”

  李闲也在陆元方提到扬州叛乱的时候脸色一变,却是他也想起了为什么王那相这个名字让他有点熟悉了。

  王那相其实并不是一个在历史上多么煊赫或者留下深刻印记的人,他的留名只是因为在扬州叛乱中他充当了一个终结者的角色。

  陆元方道:“王那相就是那个在扬州叛乱最后,斩杀叛首徐敬业、徐敬猷和骆宾王三人的脑袋,向官军投降的叛军将领!”

  勿部昕愕然道:“王那相竟是这样一个人!太意外了!”

  李闲则追问道:“大人,那王那相投诚后如何了?大人可否还能记起?”

  这时候反倒陆元方的记忆成了很重要的线索,陆元方努力回忆着,皱紧眉头道:“王那相斩杀徐敬业、骆宾王已经是在叛军土崩瓦解的后期,便是他不投诚,叛军也是输定了,我记得女皇帝对那个文采斐然的骆宾王赞许有加,所以得知王那相连骆宾王也斩杀后对此人的评价是背信弃义、不足为用,只因其毕竟有功,所以赦免他的谋逆罪行,只是恩赏一些财物,便打发了,无足轻重的一个人,再后来又有谁去关心他呢!”

  最后的结论再合情理不过了,王那相的确是个小人物,后世史书也只是因为扬州叛乱对他渲染了些笔墨,之后便被湮没在历史大潮中。

  陆元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李闲却觉十分惊喜了,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对王那相这个神秘人可是丁点线索都不了解的。

  “知道确实有王那相这个人便足够了,而且很显然,他便是在扬州叛乱后来到的岭南,沈怜是江南人吧?极有可能当年的沈家也是参与过扬州叛乱,该针对这点查上一查。”李闲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思索着接下来调查的方向。

  勿部昕亦没有停止思索,说道:“关于王那相的伪装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世上是没有完美的伪装术的,纵使可以骗过同僚、朋友,但同床共枕的妻子无论如何也很难瞒得过,除非--。”他与李闲对视一眼,除非:“他伪装的那人妻子亲人都不在身边。”

  李闲和陆元方同时点头。

  陆元方道:“不错,如同本官或者冯大庆这样,孤身赴任的官员的确是最佳伪装的对象。”

  李闲进一步道:“伪装成这样的官员,再以公正无私的形象主动要求留在广州,不光可以避免被亲眷发现的问题,还可借此资本换来升迁的好处,一石二鸟啊。”

  勿部昕目光灼灼道:“如此说来王讷大人的确是有着最大的嫌疑了!”

  李闲毕竟对广州的情况不如勿部昕那般熟稔,便问道:“勿部兄何出此言?”

  勿部昕道:“李兄不知道吧,王讷便是在十多年前孤身赴任广州,当时他尚只是南海县令,任满一届后,他官声甚佳,百姓以万民伞挽留他,他借此向朝廷请求留在广州,以造福广府百姓为己任,朝廷为此对他嘉奖褒扬,更擢升其为广州长史,在任至今。”

  李闲听得精神一振道:“无论从时间上还是经历上均与我们分析的极为接近,看来王讷真的是嫌疑最大啊!”

  连陆元方亦不得不承认这点,叹口气道:“本官还知道一些事情,王讷祖籍琅琊,是琅琊王氏的一支,曾任广州都督的王方庆王大人亦是琅琊王氏的播迁分支后裔,本官赴任之前曾与王方庆大人谈过,对于王讷,王方庆大人认为他若不是一意留在广州,仕途会更通达显赫,但这位琅琊王氏却一心留在广州发展,本官原以为他是真的对岭南百姓有了感情,现在看来,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呢!”

  连陆元方都认可了这怀疑,李闲和勿部昕自然便果断沿着这方向思索了下去。

  勿部昕道:“若王讷就是王那相,那控制沈怜毒疯冯大庆,还有毒死麻爷,这些事定然都是他主使,接下来针对他进行调查必定会有发现!”

  李闲认可这点,说道:“有了怀疑对象调查起来也容易,只是有些事情却是还没有合理的解释,譬如王那相为何要伪装成王讷,他处积虑控制沈怜毒疯冯大庆的目的又何在?其与法天社有没有关系?若有,又是什么关系呢?”

  勿部昕蹙起眉头:“这些问题的确不好回答,一个人抛弃原本的身份,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就算这人是广府的高官,但也不值得这样做啊?还有冯大庆,他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毒疯一个已经成为罪人的前都督呢?唉,李兄不该问我这些的,这下我又怀疑王讷是不是王那相了!”

  李闲自然是要将所有一点都考虑到,正如之前冤枉了胡万生,在王那相这件事上,他更得谨慎,毕竟这等于彻底颠覆了一个人的真实身份,王讷毕竟不是胡万生,作为一个官员,王讷是算得上称职且在民间有不错名声的。

  在李闲和勿部昕苦思不解的时候,陆元方又叹口气道:“或许本官可以告诉你们王那相如此做的原因。”

  李闲和勿部昕望向陆元方

  陆元方看着两人道:“有些事情并非表象上那么简单,扬州叛乱看起来是徐敬业、骆宾王一干人不满现状,起兵造反,可实际在背后推动这股力量的是道门,更确切的说是五斗米道,自东晋五斗米道渗入诸多世家大族,至孙恩起义失败后,五斗米道虽遭受重创,可其传承一直在暗地里默默进行,而谋逆造反的特性也一直纠缠着五斗米道,这点与弥勒教极其的相似,而扬州叛乱说穿了其实就是五斗米道与弥勒教的一次交锋争夺而已。”

  听到这处李闲一下子便明白了,扬州叛乱的时间节点正是薛怀义助女皇帝伪造大云经,为登基做准备的关键时刻,恰在此时,徐敬业等爆发叛乱,不用说就是五斗米教不甘心弥勒教扶植女皇帝上位而进行的反击,哈,说穿了,这不过是两个秘密宗教谋夺话语权的争夺战而已!

  陆元方继续道:“王那相正是五斗米道的关键人物,朝廷曾经秘密追捕过他。”

  勿部昕忍不住道:“大人之前不还说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赏些财物就打发了,为何现在又说他曾被秘密追捕过,不觉矛盾吗?”

  陆元方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过一点皮毛,所以之前并未联系到一处,刚才听你们分析王那相才激发了一些东西,扬州叛乱能得以平定的关键人物魏元忠魏大人与我有些交往,在那段时间他私下里曾与我提过五斗米教,还说五斗米教有让人改头换面的邪术,这等邪术也被用在扬州叛军中,其中有一个五斗米教的关键人物他们正在追捕,只是此事最后无疾而终,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想到王那相是那个关键人物,现在想来,怕是魏大人们在之后知道了王那相的关键,才对其展开追捕,而王那相恰恰懂得魏大人所说的改头换面的邪术,才伪装成王讷,躲避追捕,改换身份,至于他毒疯冯大庆。”陆元方望向李闲。

  李闲接口道:“那是源自五斗米教与弥勒教的旧怨,王那相是为了当年扬州叛乱失败进行报复,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这的确能解释通王那相伪装王讷、毒疯冯大庆的因由。”

  勿部昕也是觉得合情合理,没有可资质疑的余地。

  陆元方又道:“至于王那相与法天社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话又是什么关系?这点本官便不清楚了,不过本官想来,法天社是最近两三年才在广州及其周边出现,也许与王那相没有直接关系,而五斗米道从来没有放弃过谋逆造反、改天换日这执念,兴许王那相便是想利用法天社在广州再重演扬州叛乱的故技也说不定。”

  李闲点头,陆元方这分析他也很认可,若推断成立,王那相故伎重演的可能性的确极大。

  分析至此,矛头直指王讷已经是毋庸置疑。

  李闲道:“看来接下来调查的方向也就明晰了。”

  勿部昕点头,“我可以从王讷的笔迹入手,看看那张纸条是否是出自他的手笔,不管怎样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原本的笔迹也是一定会有痕迹留下,只要是王讷模仿的麻爷,我便一定能认出来!”

  李闲道:“只要纸条能证明是王讷,那一切也就水落石出。我继续调查法天社,连麻爷都是法天社的成员,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有些事不是我们想不到,而是想到了也会觉得很不可思议,胡万生为何会将那纸条留在身上而不销毁呢?这个疑惑一直都在我心里,胡万生身上怕是还有一些我们不敢相信的秘密,我等下就去见胡万民,我这位前属下说不定就知道些什么!”

  勿部昕和李闲都是十分的振奋,目下的发现已经有极大的突破,他们隐隐觉得真相可能离他们已经不远。

  陆元方对两人笑道:“能看到你们这样振作,本官便放心了,相关的事情你们大胆去查,本官在广州一日,便无条件支持你们,至于人口贩卖的事,本官自会与卢大人、陈大人他们妥善推进,冯君衡和勿部国公那边,本官亲自去说。”

  李闲不免愧然,毕竟与杨重隽他们对抗也是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陆元方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道:“莫想太多了,法天社和王那相这个威胁远比杨重隽他们大多了,若他们真有谋逆造反的计划,而我们不能阻止的话,那岭南怕是要生灵涂炭了,记住,你们两个肩头的担子不轻啊!”

  李闲和勿部昕还能说什么,有陆元方这样的上官,简直就是他们最大的幸运了。

  两人随后表态,王那相和法天社的案子必定竭尽全力调查清楚,这才与陆元方告退,离开议事厅。

  之后勿部昕便急匆匆赶去验证笔迹,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李闲正想抓紧时间去见胡万民,这个时候,沈怜的丫鬟小环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个时间小环酒醒了倒也不值得奇怪,只是她出现在广州都督府衙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而且世间巧合的事便是如此多,之前去调查李嗣真情况的云电也在这时赶过来汇报,看到小环,云电便冲李闲示意,是否由他来应付,李闲微笑拒绝,冲小环道:“小环姑娘是来找本官的吗?莫非有什么事情?”

  小环的桃花眼一如既往的水汪汪,分外诱人,但却已经与最初见到李闲时那种放荡的勾引截然不同,风情开始内敛,显示以往的放荡冶艳似乎只是一个外放的伪装。

  小环冲李闲盈盈施礼,声音妩媚的道:“婢子是来传我家小姐的话的。”

  李闲道:“姑娘请讲。”

  “我家小姐刚刚选好新宅,今日入厝,晚上举办迁居宴,请李大人赏光。”

  “原来沈姑娘要迁居,”李闲笑道:“依常理而言,本官是应当到场祝贺,只是。”刚刚催眠过沈怜,李闲不大想面对这个女子,便想借口事务繁忙推脱掉。

  谁知小环抢先一步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李大人拒绝,她便不好感谢今日李大人在码头区对她的照顾了,所以,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李闲一愣,目光与宁无瑕碰了碰,这位仙子显然也生出好奇心,冲他点了点头。

  李闲便道:“好吧,那劳烦小环姑娘回去通禀一声,李某晚些时候到场。”

  小环完成任务,施礼告退。

  李闲冲云电递个眼色,云电赶忙追上去,与小环一通窃语。

  稍顷,小环离去,云电返回,冲李闲道:“大人,沈怜姑娘的确是知道催眠的事了,小环也对属下很不满,不过大人放心,她再不满,属下也有法子安抚的,倒是沈姑娘那边,小环的意思怕是不好应对啊!”

  李闲点点头,冲宁无瑕道:“无瑕觉得今晚等待咱们的会否是一场鸿门宴?”

  宁无瑕道:“至多沈姑娘以祝由术回敬闲郎,而且说起来她感谢闲郎的可能性居多,毕竟依照律法,捉拿她归案才是正理,闲郎怜花惜花,沈姑娘因之倾心以对,这才是故事应有的发展,不是吗?”

  宁无瑕一本正经的说着话,内容却分明在调侃李闲。

  李闲摇头道:“无瑕你也捉弄我,算了,今晚的迁居宴咱们势必到场,空手而去总归不好,云大哥、云三哥,劳烦你们帮我去采买一些东西,既然受人邀请,便要尽到做客人的义务不是。”

  云风**应声而去。

  宁无瑕则道:“咱们是否还是去见胡万民?”

  李闲点头,“当然,除却其他,单只作为法曹府的老人,我也该过去看看他,不然岂不被人诟病太过无情。”

  宁无瑕不置可否。

  云电则在心里道:“大人分明是去看笑话的,还说这么冠冕堂皇,果然招惹大人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啊!”

  一边往关押胡万民的大牢走去,李闲一边对云电道:“云四哥,李嗣真先生那边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出发回神都了?”

  云电应声,“李先生确实已经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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