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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她有古怪


  宁道务急匆匆来到后宅,一路上多次被冯家的守卫拦住,凑巧碰到从内间走出的黄穹才摆脱窘境。

  “宁大人要去哪里?”黄穹的谈吐气度均有出众之处,做一个部曲倒是屈才了。

  宁道务道:“我是找我那未来妹夫,他不是跟你见冯叔父去了吗,我是有些事情与他知会一声。”

  黄穹露出一抹异样的表情,“宁大人是说李大人与令妹。”

  宁道务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当然,他们的亲事都定下了,我听说今晚这宴会是给冯叔父家的妹子选婿,可莫要误会了我那妹夫还是独身,总之赶紧带我去见他们吧。”

  黄穹稍一迟疑,说道:“宁大人随我来。”便引着宁道务一路穿廊过道直奔后宅书房,李闲和宁无瑕都是他领到后宅的,自然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后宅幽静,亭台楼榭,曲水流觞,装点的也风雅,这与冯家深厚的底蕴自然有关,穿过后宅的月门,入目先是一片水池,水中有鱼,池畔有亭,亭中则有人,一男一女,均是十三四岁,那少男正缠着少女说话。

  “君儿妹妹,你是否不爱说话,我都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反应,也太让人伤心了。”少男颇古灵精怪,与面无表情的何君儿胡乱笑闹,摆出各种神态姿势,试图让何君儿开口与他交流。

  宁道务看到何君儿自然有些惊讶,黄穹道:“李大人去见家主,宁小姐去见我家小姐,君儿姑娘便留在凉亭等候,那个是我家小少爷冯元一,大人安心,小少爷人极不错的。”

  宁道务倒也不觉冯元一会如何,君儿生的太过精致美丽,别说对同龄的少男,就是许多心地扭曲的成年男子亦不免对其心生觊觎,冯元一尚是懵懂的年龄,会心仪君儿也正常,小姑娘封闭的心房若能多些朋友,想来也会敞开许多。

  宁道务点点头,“劳烦黄兄带我去见冯叔父吧。”便不去管何君儿和冯元一,让黄穹引路,往不远处的书房快步走去。

  此时凉亭中的何君儿也恰好望向这边,正看到宁道务和黄穹走过去,小姑娘想了想便也从凉亭跑出来,追向宁道务。

  冯元一愣了愣,赶忙也追上来,边追还边喊:“君儿妹妹你跑什么呀,咱们还没说够话呢,你不知道我可不是一般人,小时候相师说了,我胸上有七黑子,必贵不可言的!”冯元一这年龄的少年在心仪女子面前不免想要炫耀一番,尤其心仪女子还对自己不假辞色,便更是如此了。

  宁道务已经在黄穹的引领下来到书房门外不远,隐隐能听到书房里李闲和冯君衡说话的声音,想到冯君衡这是要跟自家抢女婿,他迫不及待便扬声道:“冯叔父,妹夫,你们是否在书房里?”

  信息极丰富的一句话,书房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时何君儿也从后面追过来,跑到宁道务身边,也对着书房脆生生喊道:“闲哥哥,那个人一直缠着君儿,君儿不喜欢他。”

  紧随其后的冯元一听到这话,顿时叫屈道:“君儿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不过与你说说话,哪有缠着你呀,你是否不信我刚才说的,我胸前真的有七颗黑子的,不信你看。”小男生也是被刺激到了,全然不顾宁道务黄穹也都在,竟是不由分说褪下袍服,把上身坦露了出来。

  “啊!”君儿顿时尖叫起来。

  事情便是这样的巧合,同时间书房门推开,李闲和冯君承前后脚走了出来,另一边,两个风姿殊异的绝代佳人也刚刚好从回廊过来,在一众丫鬟下人的簇拥下,正好看到冯元一对着何君儿惹得何君儿尖叫脱衣这一幕。

  冯元一还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指着自己坦露的胸口七颗黑色的痣道:“君儿妹妹你看,我真的没骗你,这是不是胸有七黑子,以后贵不可言的!”小男生挺着胸脯,一副这是绝不会错的真理。

  何君儿却是尖叫一声后死死捂着眼睛,一语不发,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

  “元一!”却是冯君衡怒斥一声,“你在做什么荒唐事情!”

  父亲的怒吼果然如同惊雷一般,震得冯元一一下子清醒过来,待看清忽然间这么多人都出现在周围,顿时臊的脸红如充血,结巴着道:“那个…我…我…”我不下去。

  冯君衡正要上前给这顽劣儿子一通教训,和宁无瑕一并从闺房那边过来的冯媛柔声道:“小弟快把衣服穿好,你吓着君儿了。”

  李闲这会儿已经走到君儿身旁,蹲下身把小姑娘拥进怀里,凑到耳边柔声道:“君儿不怕,你看他身上真有七颗黑痣,痣黑为恶,但七星格局又可化恶为善,他说的没错,的确是贵不可言的七星痣,只不过这富贵却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李闲的话仿佛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惊慌的何君儿瞬间便平静下来,且还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透过手指缝偷瞄冯元一。

  冯元一已然羞臊的想找个地方钻下去,尤其宁无瑕这绝代仙子便在眼前看着自己,刚刚萌动的雄性意识让他觉得分外丢脸,忙不迭把衣服套好,也顾不得整齐与否,撂下句:“父亲、姐姐,我…我…我自己面壁去吧!”却是豕突狼奔般的逃走了。

  这小家伙自有其可爱之处,宁道务和李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道务道:“冯叔父,我这小弟颇为有趣,可比我小时候讨人喜欢多了。”

  冯君衡听到宁道务如此说便也不再生气,摇摇头道:“顽劣不堪,倒叫惟清和弘孝见笑了。”

  李闲安抚好何君儿,站起身道:“伯父哪里话,冯小弟这个年纪哪有不做荒唐事的,小侄倒是颇佩服冯小弟的眼光,我家君儿小妹过几年怕是出落的足以倾国倾城,冯小弟这是在做长远投资,倒叫我佩服得紧呢。”

  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因冯元一和何君儿而来的一场小插曲便在笑声中消弭一空。

  那冯家部曲黄穹从旁看着李闲谈笑风生,心下不免自惭形秽,这位声名如今响彻广州乃至岭南的李闲李大人,确实有其独特过人的魅力,难怪家主一早便将其视作女婿的人选了。

  “冯媛见过宁大哥、李大人。”雍容端庄的冯媛适时向宁道务和李闲见礼,她的姿态动作乃至声音都让李闲和宁道务感觉到一种浸入骨髓中的雍容。

  这真是将大家闺秀四个字演绎到极致的女子啊!

  “冯姑娘客气了。”“冯家妹子多礼了。”

  李闲和宁道务回礼,宁道务看眼冯媛身旁寂然无声的宁无瑕,心下颇有些焦急,这个妹子似乎没有危机感呢,冯君衡这个女儿可是对男人也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那个小妹,你与冯家妹子谈过没有?你和李贤弟---”

  “惟清啊。”冯君衡打断宁道务的话,以长辈口吻道:“弘孝与我谈过你们的想法了,我自然是支持的,这样,你随我来一下,咱们再仔细谈谈相关的细节,就让弘孝留下与媛儿和无瑕侄女说说话吧,其余人也都散了吧。”

  家主发话,一众随从伺候的丫鬟下人自然恭声告退,黄穹也是如此,只是临去时眼神望向雍容而立的冯媛,内中蕴藏了颇为复杂的情绪。

  宁道务是不想离开的,想就这样当场挑明李闲和宁无瑕的关系,只是冯君衡不由分说的扯住他,便那样给拽出了后宅。

  如此便只有李闲、宁无瑕、冯媛还有紧紧贴着李闲身子的何君儿留在后宅,李闲看着宁无瑕和冯媛,神情颇为尴尬。

  “冯姑娘,无瑕,那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冯君衡那神转折的一番话到现在他还有些无法消化,说起来与冯君衡不过才见第二面,却被他认定为女婿的人选,难道这时代的人把婚姻大事都看得这般草率轻易的吗?

  李闲望向风姿雍容的冯媛,心下不自觉寻找适合描述她的花卉,牡丹似乎有些合适,但冯媛的雍容中又透着一种恬静和平和,仿佛一直都是用一种开放的姿态和胸怀面对这个世界,对了,郁金香,代表博爱、高雅=华贵的郁金香更适合冯媛,而且是黄郁金香,开朗雍容华贵,这个女子的魅力真的是不逊色于宁无瑕的。

  冯君衡便是要把这样一个女子许给自己,这感觉与那日宁无瑕突然出现,表态嫁给自己一样的让人意外,该说是自己艳福齐天,还是这世道太过疯狂呢,李闲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李闲是清楚的,冯媛和宁无瑕这样出身的贵女,自己只可能娶其中一个,兼而纳之绝无任何可能。

  再者冯媛美则美矣,但只是初见,相比宁无瑕曾经带给自己的震撼,李闲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觉,有宁无瑕垂青,他便已经知足了,至于冯媛,不过是冯君衡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不知该说什么的李闲望向宁无瑕,眼神清晰传递你明白我的那种意思。

  宁无瑕轻点螓首,淡然道:“冯媛姐姐什么都明白的,你放心吧。”

  李闲顿时安下心,恢复从容自若的洒然,对冯媛道:“说心里话我都不知道冯伯父怎么会对我如此看重,以冯姑娘的品貌,只要胜过李闲十倍百倍之人才配得上的。”

  冯媛浅浅的一笑,眼神闪动道:“那李大人是说无瑕妹妹要比我逊色十倍百倍喽,若不然你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李闲一愣,没想到看似雍容华贵的冯媛还如此刁钻,他看眼无动于衷的宁无瑕,苦笑道:“冯姑娘说对了,我自觉是真的配不上无瑕的,至于无瑕对我的青睐,只是奉师命而行,说起来你们两位真的是能让世上男儿都自惭形秽,望而却步的。”

  冯媛微笑道:“李大人真会说话,难怪无瑕妹子说她与你之间都是命数,冯媛很羡慕你们的,至少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像冯媛,爹爹今晚举办者选婿宴,赴选的好似待售的货物,我这个选人的,也不过只是个不自由的买家,仅此而已。”这样说着,冯媛脸上的微笑都有些许的勉强。

  李闲越发觉得冯媛是个十分坦诚的女子,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却是没有丝毫置喙的余地,恩格斯说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道德的,可这话在三千多年的封建时期,纯粹只是一个笑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曾经统治国人婚姻的金科玉律,唐代的风气便算是开放的了,冯君衡为女儿举办选婿宴便已然算是不错的父母,更多父母只是选好人家,定好日子,便让儿女成亲,从这角度,中国古代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婚姻其实都是不道德的,但那又怎样,国人不是没有灭绝吗。

  “冯姑娘想得太多了,其实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爱情,不过都是一见钟情罢了,选婿相亲,十分合适的。“这当然有安慰的嫌疑,但从生理学的角度还是有几分道理,男女之间其实与自然界的雌雄动物没有多大区别,初见是否能产生吸引力多半便决定了是否会产生爱情的。

  冯媛收敛起那些许的勉强,恢复雍容华贵的姿态,望向李闲道:“与李大人说这些却是唐突了,冯媛也知道爹爹都是为我好,想来今晚的来客中也有许多青年才俊,冯媛便不妨碍李大人和无瑕妹子了。”

  李闲明白她的意思,便适时叫上宁无瑕与冯媛告别,两人左右牵着何君儿的小手,走出后宅往举行宴会的前厅去了。

  冯媛则一直在原地目送他们,无可挑剔的雍容神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惘与羡慕,喃喃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无瑕妹妹,你为什么要把这首诗说与我听呢?”

  冯府的前厅这会儿更是热闹喧嚣非常,到这个时候,不仅作为选婿宴主角的一众青年才俊云集于此,许多广府乃至岭南有头有脸的官员、家族掌权人物、溪峒酋帅也都纷纷到场。

  当李闲和宁道务、勿部昕在前厅重新汇合,再看到场的客人当中,却是连都督陆元方、长史王讷、司马卢平、陈思承、王立本、马连怀等也都出现于此,冯君承满脸笑容的招呼着他们,事实上冯君承将宁道务扯走后便来到这前厅应酬,至于李闲他们所谋划的那件事,根本还没有详细讨论。

  宁道务忍不住道:“贤弟,冯叔父对咱们的想法是怎么看的?”

  李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正与陆元方窃窃私语的冯君承,说道:“大哥,难道你觉得那些老狐狸会看不破咱们的心思吗?说不定他们早就有计划了呢!”

  勿部昕和宁道务望过去,均是暗暗点头,陆冯之间的确不像是普通寒暄那么简单,因为连王讷那边也是若有所思的在盯着他们,显然也在揣测和担忧什么。

  李闲忽道:“宁大哥,勿部兄,你们觉得王讷这人怎么样?”

  宁道务和勿部昕猜到他的意思,宁道务道:“对王讷我不是很了解,只是这么些年来他自诩清流,但干的都是明哲保身的事,他们那伙人不能寄以太大希望的。”

  相对而言勿部昕对王讷就更是了解,说道:“宁兄说的没错,冯大庆在任时王讷与李千里势同水火,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故作姿态,他是看准冯大庆希望广府出现这样的平衡,才故意为之,至于他有多少真心是为了岭南百姓,真的就不好说了,所以这次陆大人把胡万生的案子交与他们,便是最佳的一次验证机会,咱们还是照旧置身事外才是正理。”

  李闲只是想到了在张阿珠一案王讷他们所给与他的一些支持,还是能显出一些真诚的,只是相对的,其余的一些试探却也让他不能不有所怀疑,听宁道务和勿部昕说完后,心头不经意腾起的那点与王讷联合的念头便也熄灭掉。

  便在这时又有客人走进厅堂,闹出的动静也颇大,冯君衡、陆元方一干人都联袂过去打招呼,来人却是两个阵营,一个是以五十老妇为首,几个丫鬟簇拥,另一个则是四十出头中年,身畔一个魁梧雄壮的黑人,后者让李闲微有些惊讶,“是他?”

  勿部昕道:“李兄认得吕膺?”

  李闲点头,“当日在韶州宝林寺外我假装风水先生给他和慧能大师测过字。”

  宁道务恍然道:“是贤弟问我哪处傻子多那次吧,哈哈,看来咱们广府四大富豪之一的吕菩萨却是被贤弟当傻子耍了一次啊。”

  勿部昕也不禁失笑,李闲才知道原来那个吕膺竟然就是广州四大富豪之一的吕菩萨。

  “那那位老妇人该不会也是四大富豪中一吧?”李闲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猜测。

  宁道务和勿部昕都点头道:“没错,那位便是四大富豪唯一的女性淹不死的沈观音!”

  李闲望过去,那气度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也在不经意间往这边瞥过来,四目交投,老太太和蔼的笑着点头,李闲报以礼貌的微笑,视线便交错而开。

  宁无瑕忽道:“她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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