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猎佛
一缕缕信仰之力汇聚而来，成为大江大河，没入洪炉之中，化成红莲业火，将子辰淹没。
子辰盘坐其中，面色安详，他的元神追溯信仰之力的源头，看到了一幕幕景象。
那是一片片佛国，无比广阔，生存着很多生灵。
是人族。
那里很是荒芜，灵气贫乏。很多地方都是荒漠，缺少水源。
哪怕是草木丰茂之地，也有很多野兽横行，让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困苦不堪，经常有性命之忧。
这些地方，屋舍残破，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唯一看起来比较华丽的，便是一座座庙宇。
这里是佛国，所有的人都是佛教信徒。他们祈求佛祖赐福，赐予能够让他们活下去的食物，祈求风调雨顺，祈求野兽远离。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信仰。他们似乎是为了信仰佛祖而活，最终在虔诚的祈求中，艰难地熬过一生。
因为信仰，他们坚强的活着，相信会有佛光普照，解救他们逃离苦海。可是也因为信仰，他们失去了自己生存的方向，遇到苦难便去祈祷，而不是自强不息，靠自己解决。哪怕自己再困苦，信仰却从不动摇。
子辰不知道他们中是否有人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但是他知道，这些佛国中，都是佛门圈养的食物，是他们刻意培养，收割信仰之力的奴隶。
他心中有火在燃烧，这是他的族人，和他流淌着同一种血脉。可是，却被佛门当成奴隶，变成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畜生，只知道跪拜佛祖，提供信仰，任由佛门一茬一茬得收割。
他看到衣衫褴褛的人群啃着地面的野草，却将手中仅存的窝头供奉在佛像前。他看到兽潮袭来，绝望的人们放下刀枪，祈求佛祖显灵，却忘记了拼死一搏。他看到僧人走过，人们以水洒地，跪在道路两旁，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捧在头顶，虔诚敬献。
子辰心中怒火喷涌，这些都是佛门刻意而为。他们将那些世界变得贫瘠，让佛门成为他们唯一的希望。并在其中宣扬佛法，愚弄百姓，让佛门深入人心，使人们信仰深入骨髓，失去骨气，失去尊严，失去自己的灵魂。
若是富裕的国度，若是百姓开智，就会怀疑佛教教义，信仰必然驳杂，不再真诚，甚至会信众减少。
只有在挣扎求生的生灵才会虔诚信仰，因为他们渴望有神佛拯救。
红莲业火在众生洪炉中熊熊燃烧，却烧不灭子辰心中的愤怒。这众生是那些佛教信徒，是子辰的族人，可实际上却只是佛门的奴隶，是他们收割信仰的家畜。
业火烧了一百零八天，子辰元神肉身此时已经不惧这火焰。他大吼一声，从洪炉中站起，一拳轰出，将洪炉打成碎片。
三个天仙惊诧得抬头，停止诵经，看着石台上的子辰。
子辰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很冰冷。他环视周围，见不远处蒲风正愕然看着自己。
他随手扯下头顶的金箍，对着蒲风砸去。
金箍划出一道流光，蒲风催动佛力，浑身金光灿灿。但那金箍却如同神山大岳一般，带着沉重的压力，轰然击碎他的护体佛光，撞在蒲风胸口上。
蒲风喷出一口佛血，身躯抛飞出去。眼睛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子辰神色不变，看着三位菩萨。那为首老僧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说道：“施主，魔障太深，已经入魔。”
其余两位天仙菩萨也说道：“施主乃大魔矣。”
子辰冷声说道：“好，我是大魔，今日屠佛。”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大，最后杀气四溢，冲上高天，击碎了万里层云。
他冲天而起，手中出现盘古战矛，神芒被杀意催动，向着下方的般若寺射去。
通天神芒落下，笼罩整个寺院。随着佛号声响起，般若寺上方升起一片佛光，将寺院护在下方。
那是三位菩萨联手，施展神通。
子辰大喝一声，盘古战矛越发炽盛，犹如天穹裂开，神芒通天彻地，似乎要将这片天地打碎。
佛光碎开，三位菩萨显化法相。法相极为高大，佛光普照，弗远不至，显得神圣非凡。
隐隐约约的诵经声随着佛光传开，天地间佛莲无数。三位菩萨盘坐莲台上，头顶舍利子沉浮，催动佛法神通，一起镇压子辰。
子辰被三人围在中心，周身都是佛光。他怡然不惧，头顶石印，射出一道道天雷，化解佛法。
手中盘古战矛舞动，将三位菩萨发出的神通击碎。
他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就此打上灵山，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佛陀打落尘埃。
他大吼，盘古战矛射出一道道神芒，便是那些菩萨也不敢硬接。
“我人族，绝不为奴。”他大喝道，五行之力化成五道流光，向着三位菩萨冲去。八卦化成八个字符，犹如八个古老的宇宙，镇压这片世界，也压迫三位菩萨的法相不断收缩，佛法运转不畅。
“阿弥陀佛。”三位菩萨联手，身上佛光连成一片，抵住八卦镇压。随后，几人同时祭出一朵金色的佛莲。
那佛莲内蕴佛光，在虚空中缓缓旋转，将子辰的五行之光全部挡了回来。
“此乃灵山莲花池中的一朵莲花，被佛祖以及诸位佛陀佛力浸染，听佛祖讲道，极为不凡。今日镇压大魔。”那老僧合十说道。
子辰冷哼一声，手中盘古战矛射出道道神芒，打在佛莲上面。
佛莲绽放金色的佛光，在虚空中沉沉浮浮。子辰手握战矛，从远处飞来，重重地砸在上面。
两者之间爆发神光，佛莲被战矛打飞，化成流光，飞到天外。
老僧眉头一皱，一招手，那佛莲从天外飞来，上面已经有了裂痕。
三位菩萨一起施展法力，那佛莲重新浮起，发出灿灿佛光。周围好像出现了无数佛陀，盘坐灵山上，听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讲经。
那些身影极为伟岸神圣，好像是世界的中心，俯视诸天。最中心的那个模糊身影似乎和天地化为一体，让人不敢直视。他周围虚空扭曲，有大道之花盛开，有仙女虚影在周围舞动，有真龙环绕，有神兽伏卧。
那是灵山上的如来佛祖，这佛莲上有他的气息，此时显化了出来。
子辰握着盘古战矛，径直向着这恢弘异象刺去。但那里佛光普照，有一种神圣伟岸的力量阻挡住了他。
石印中也射出一道道仙光和天雷，可依然被无穷佛光阻挡住，不能更进一步。
子辰大喝一声，盘古战矛刺穿虚空，仙光照亮了天上地下，终于刺入了那些佛陀虚影中。
可是，那种神圣的力量更磅礴了，子辰的战矛最终还是不能刺破这景象，不能落在佛莲上。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声佛号。佛光异象中，一股澎湃的力量喷涌出来，撞在子辰身上，让他从虚空中抛飞出去。
子辰胸骨裂开，口中狂喷出一口血来。他重重地落在般若寺的塔林中，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这里被佛光浸染，很难击碎。但此时被子辰砸出一个砸穿，露出了地下的囚牢。
那里顿时响起很多嘶吼咆哮声，被关押了无数年的生灵纷纷嘶吼着，扑到栏杆上，看着外面的景象。
子辰原先所在的囚牢边上，那个大汉满脸狂喜，恨恨的砸着栏杆，咆哮着。
猎佛也站起来，只不过他显得很平静，站在栏杆前，望着天空，略有些出神。
子辰从地上站起，沿着牢笼中的走道来到猎佛面前。
他握着盘古战矛，重重地打在牢门上。
牢门发出寒冷的幽光，阻挡战矛的神芒。整个囚牢都亮了起来，上方的塔林中，一座座佛塔发出光芒，镇压囚牢。黑色的雾霭升起，在囚牢中弥漫，要将子辰镇压在这里，磨灭在其中。
子辰冷哼一声，接连数击，将猎佛牢门打碎。
猎佛走出牢门，看了子辰一眼，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走上高天。
身后那汉子大喊：“放我出去。”
子辰回头看他一眼，说道：“你穷凶极恶，就呆在这里吧。”
他扭头看向另一边，那个老人此时好像没有反应，依然双眼无神得喃喃自语。
子辰叹息一声，他经历无数元会，早已被这囚牢磨灭了所有，只有肉体还活着，但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会彻底化为尘土。
子辰冲天而起，和猎佛当空而立。
“今日，一起屠佛？”子辰问道。
猎佛有些奇怪，没有曾经的愤怒和杀意。他呆呆的看着脚下的山河，看着那些僧人，以及远处的大地上，那无穷信徒。
但最终，他还是说道：“好。”
他取出一柄仙剑，和子辰一起，冲向了远处的三个菩萨。
三位菩萨催动佛莲，向着两人镇压而来。
子辰取出一个佛塔，正是火浮屠的本体。他催动佛塔，和那佛莲对抗。
两者都有佛光绽放，佛塔在无穷佛光中沉浮，竟然受到感应，激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他吸引佛莲上的佛光，好像一个黑洞般，在吞噬那些佛力。
它本就是灵山上一尊佛陀所炼，甚至有那位佛陀的舍利子。可以说，和这朵佛莲极为亲近。
佛莲上或许还有它曾经的烙印。
三位菩萨见此，一起出手，那佛莲发光，逼开佛塔。
子辰将佛塔握在手中，向着佛莲冲去。
猎佛在一边，一声不发。手中仙剑斩出一道通天剑气，竟然将佛莲周围的佛光斩开了一道裂缝。
他身上也有佛光溢出，但那佛光很是古怪，没有前面几位菩萨的慈悲，反而有一种冷冽的杀意。
“佛魔。”为首的老僧说道，催动佛莲镇压二人。
猎佛曾经学过佛法，后来叛出佛门，但寻不到其他法门，只好继续修习。
后来他找到一些残缺的其他法门，可是佛法早已深入骨髓。便结合佛法，和其余法门，一起修行。
他挥舞着仙剑，长袍飘飘，在无穷佛光中逆冲而上。子辰握着盘古战矛，头顶石印和佛塔，和他一起向着佛莲冲去。
仙光爆发，子辰施展最强战力，盘古战矛射出的神芒撕裂了虚空，也刺破了佛莲周围的佛光。
猎佛仙剑刺目，剑光斩裂天宇，落在灵山虚影上。
两人一起出手，神芒剑光和灵山虚影，无数佛陀烙印剧烈碰撞。
天地间法力波动剧烈，佛光神霞如同波浪一样扩散开来。那里轰鸣声不绝，虚空都被打裂。
灵山虚影不稳，佛陀法相开始模糊。最后，一道纯粹的佛光从佛莲上扩散开来，将子辰和猎佛打得倒飞出去。
那是佛陀的气息，留存在这佛莲上，此时完全释放了出来。
子辰和猎佛吐血，骨头断裂。但两人面色冷冽，丝毫无惧，从天外飞回。
佛莲暗淡，在虚空中沉浮。它内蕴的灵山烙印被打碎，成为一朵普通的神莲。
老僧招手，那神莲向着老僧手中落去。
子辰盘古战矛神芒通天，凌厉无匹，避过神莲，向着老僧杀去。
三位菩萨法相依然神圣，佛光普照。几人各自施展神通，身边有三千佛国沉浮。
子辰曾经以为，那三千佛国不过是一种神通。到今日才发觉，那其实是真实的佛国投影。
老僧法相探出一只手掌，那是如来大手印。
另一个菩萨则作金刚之怒，和猎佛仙剑碰撞。
第三位菩萨施展掌中佛国，其中孕育着一片宇宙，要将两人镇压。
他将自己的内世界炼入神通中，那里成为一片真实的世界。
子辰盘古战矛撕裂苍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裂缝，将如来大手印击穿。
同时，他施展八卦神通，将掌中佛国抵住。
猎佛仙剑射出一道道剑光，将金刚法相斩灭。两人面对三位菩萨，所向无敌。
子辰大喝一声，盘古战矛射出一道神芒，击穿老僧法相。他头顶石印祭出，将另一位菩萨的掌中佛国砸裂。
他顶着漫天佛光快速飞过，盘古战矛狠狠砸在老僧头顶之上。
老僧法相暗淡，快速裂开。他以舍利子对抗子辰战矛，在佛光神霞之中，一颗舍利子裂开。
那老僧恢复真身，面如金纸，嘴角滴着佛血。他修佛家金身，虽然还未成功，但皮肤上已经有了一层金光。
如今，金光暗淡，缺少光泽。
石印砸裂了另一位菩萨的掌中佛国，又落在那位菩萨的法相之上，将他法相打裂，从莲台上跌落尘埃。
甚至，石印射出一道雷光，将这菩萨法相彻底击碎。那菩萨落向大地，肉身又被石印一砸，元神从肉身中脱离出来。在浑浑噩噩中，竟然落到了大地上一户人家的妇女腹中。
那妇人腹中一痛，就此有感而孕。那菩萨也算是轮回转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猎佛手持仙剑，将身前的菩萨法相斩碎。他站立在空中，望着苍茫大地，没有再出手。
子辰打落老僧，抬手握住空中的神莲，正要继续追击，就听猎佛开口道：“子辰，且饶他们一命吧。”
子辰抬头，只见猎佛面色平静，身上由于悲愤和仇怨而凝结的冰冷之意在渐渐消散。
他面带怅然，又有解脱，眼中迷迷蒙蒙，在追忆往昔。
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女子，他嘴角含笑，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
“我已杀戮太多，我错了。”他喃喃自语，身上凝结的杀意和煞气在快速淡薄，在消失。到了最后，他身上只剩下淡淡的灵光，温暖而柔和。
那是曾经的他，也是没有仇恨的他。
他身上的灵光燃烧起来，身躯包裹在这种灵火中，渐渐虚淡。但他依然在笑，望着虚无中，似乎隔着岁月，看到了自己的爱人。
他元神也在向外散逸灵光，最终渐渐虚淡。
在灵火之中，他的笑容化为了永恒。元神消失，只剩一道真灵，投向轮回之中。
子辰叹息一声，将手中神莲扔出，护着猎佛真灵一起入了轮回。
猎佛主动化道，让子辰心中有些怅然。他看了一眼般若寺，又看了一眼那老僧。
那老僧被他击碎了一颗舍利子，伤了本源，要想修回，不知要多少年月。
他叹息一声，召回猎佛的仙剑，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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