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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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人心难测
“查是该当的，不能让荷丫头吃这么大一亏，不过……你想咋查？”简阿贵用手捅了捅谭氏的胳膊，赔着小心问道。
“啥都要问我，你就白长个脑子！”谭氏白他一眼，冲众人横眉耷拉眼睛地道，“还有啥法儿，搜呗！反正咱老简家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翻个底儿朝天。哼，老娘丑话说在前头，那钱不管是谁拿了去，这会子交出来可还不算晚，否则，若是被老娘找到了，就别怪我不给他脸！”
话音刚落，紧搂着林初荷的韦氏就抖了一下，捏着她肩膀的手蓦地紧了紧，口中喃喃道：“……咱娘，这又是要干啥呀，咋就没个消停。”
林初荷飞快地溜了她一眼，略经思索，便开口道：“娘，别费事了，那钱，我……找不着就算了吧。”
“嘿哟，您可真够阔气的，嘴皮子一翻，那老些钱，就不要了？”谭氏嘲讽地一笑，指着林初荷鼻子道，“平日里说老娘不管你的死活，这会子闹出事来，老娘帮着你张罗，你倒直往后退，敢情儿啥恶名都叫我担了，你在那儿装好人？这可没那么容易！老娘今儿非把那手贱的货给揪出来不行！”
说来说去，这谭氏还不就是担心，有一天那家贼会偷到她头上去吗？又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娘，丢钱的人是我，要说心里膈应，最膈应的那个也是我，你就别唠叨了，让我清静点儿吧。”林初荷淡淡地道，“爷年岁大了，大嫂又是个有身子的人，我哥身子骨儿也不好，这么闹下去，得折腾到多早晚？钱没了，我可以再攒，反正一时之间，我要那些个钱也没啥大用处。咱收拾收拾，吃饭吧。”
“你！”谭氏气结，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一甩手，撂下一句“老娘管不了了”，便直冲进厨房里。
林初荷只觉得乏，拍了拍扔死死搂住自己的韦氏，让简兴旺带她回屋，又将其他人都请出东厢房，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足足一千多文钱，就这么没了，要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可是，银钱损失所带来的懊丧，终究抵不过对人性的失望。
如果这钱是简如意偷的，林初荷最多不过是觉得气愤。但如果是其他人呢？这家里大多数的人对她都还算不错，那些人当面对她百般疼爱呵护，把她当亲闺女、亲妹妹似的看待，背后却做出这样的勾当，事情一旦坐实，她真的能承受得了吗？
……
这天晚上，简家小院难得地一片宁寂，就连随时敞着个大嗓门咆哮的谭氏，也是出奇地安静。大伙儿默默地吃完了饭，各自回了房间歇息，林初荷和简元宝在院子里，蹲在地上掘土坑玩儿，两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姐……”见林初荷半天不动，简元宝就用脏兮兮地小手碰了碰她的脸，犹犹豫豫地道，“你的钱没了，你心里指定特别难受吧？你别这么着，往后我长大挣了钱，都给你花。”
“又抹我一脸泥！”林初荷偏过脑袋冲他勉强一笑，拍开他的手，“等你挣钱那时候，肯定都拿去哄自己喜欢的姑娘了，还能想起我这当姐的来？”
“你咋还不信了？”简元宝有点发急，拍着胸脯道，“我说的话，那绝对是算数的。你有俩钱都会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那我也不能忘了你不是？”
他顿了顿，忽然用胳膊兜住林初荷的脖子，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姐，你最聪明了，你就告诉我呗！”
“告诉你什么？”林初荷心中一动。
“我觉得，你已经猜出来你的钱是被谁拿的了。”简元宝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道。
这小孩儿，竟这样心思细密敏感，还真是小看他了。
“呵呵……”林初荷干笑了两声，“我又不是神仙，咋能猜得出？我看你呀，是听村儿里牛大爷讲古，听得迷了魂儿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西厢简兴旺和韦氏的屋子传来一声脆响，听上去，好像是杯子或者碗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下一刻，简兴旺就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哟，你俩在这儿？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去睡觉？”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冷不丁瞅见林初荷和简元宝，有些猝不及防，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手一滑，把茶壶打碎了，我出来拿笤帚。”
“哦。”林初荷简短地应了一声。
简兴旺四周转了转，从院子墙根儿底下取了笤帚，却并没有马上回屋，站在那儿呆立了片刻，搭讪着对林初荷道：“妹子，听我爹说，你今儿过生日，爹说，本来还打算给你煮寿面来着。没成想闹出这种事情，大伙儿心里都别别扭扭的……”
“咳，我就是个小孩子，过不过生日，有什么要紧？”林初荷抬头冲他笑了一下，“再说，来日方长，这生日明年再过也是一样的。”
“不是，爹说，你今年是本命年，按理……唉，算了，说啥都没用了！”他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像是想赶走什么，“明儿一早，你和吉祥回山上？”
林初荷仍是非常平静地点头：“嗯，我哥成亲，爹答应了让我回去瞅瞅。也幸好贺礼啥的我都先置办下了，否则，没了钱，我就只能打空手回去了。”
简兴旺愈加局促，简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吭哧了半晌，憋出来一句：“那赶紧歇着吧，明天早点走，错过了吉时，那就不好了。”说完，他立刻扭头进了屋。
简元宝见他进屋关了门，便小声对林初荷道：“早两年，那时候我好像才五岁，咱家酒坊招了一个伙计。那人是个贼，把酒坊里每个人都偷遍了，后来，就是我大哥把那个人揪出来的。姐，你是没瞧见大哥那样儿，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指着那人鼻子地骂，最后连工钱都没给，就把那人赶出了咱家酒坊。我娘说，我哥小时候吃过扒手的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贼了。”
林初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他屁股上一拍，道：“你记性倒挺好。快去睡吧，姐明儿一早得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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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初荷和简吉祥鸡一叫就起了床，外头还是黑洞洞的，墨蓝色的天空中，零星挂着几个星星。两人拾掇利索便出了门，也来不及多话，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了寒鸣山林家。
小小的三间破砖房，这一天却是焕然一新。门口挂了簇新的帘子，两旁贴着喜联，屋子里的一干家私器皿，也收拾得立立整整的，也不知李氏擦过多少遍，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儿来。
林家槐要成亲，弟弟林家柏就从两人原先那间屋子搬了出来，如今里面更是焕然一新。喜烛、大红色的帐子、就连新买的木头脸盆、脚盆上，也挂了一条红布，映得整个房间里红光耀目，喜庆味儿十足。
见到林初荷和简吉祥回来，李氏自然是非常欢喜，但她正在灶上忙活，实在腾不出空儿来和两人寒暄。
这段日子，林家槐和林家柏两兄弟都在帮着简家酒坊寻摸、搬运野果，着实也替家里多挣下了两个钱，办起婚事来，手头也能宽裕一些。尽管如此，李氏仍然本着尽量节省的原则，坚持事事亲力亲为。中午这一顿婚宴，便是由她亲手一力张罗。
林家槐早早地便去了山坳那头迎亲，原想带着林家柏一块儿，又怕他性子猴儿坐不住，反而添乱，思前想后，还是将他留在了家里。这会子见林初荷他们回来了，小猴子自然很高兴，扑上来搂住她的腰笑道：“我还以为姐你昨儿个就会跟着咱哥一起回来呢，叫我等了你老半天，可见，你是一点儿也不惦记我呀！”
“得了吧你。”不管心中如何郁卒，见到林家柏，林初荷心中总是很高兴，暂且也将那些糟心的事儿丢到一旁，赶着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嘻嘻道，“咱娘忙得那样，你也不知道搭把手。”
“咱娘做菜呀，我能帮啥忙？”林小猴嘟了嘴，“咱今天要请五桌，幸好刘大哥他娘和他媳妇都过来帮忙了，要不，非把咱娘忙死不可！”
“那你在这儿跟吉祥哥玩，我进去帮忙。”林初荷一听这话，立马将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转头就进了厨房。
临近晌午，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老赵家是山中猎户，家里也没几个钱，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痛痛快快就答应将自个儿的女儿嫁过来。这一趟来送亲的，是赵家闺女的两个叔叔，此外，她的两个婶子和一个大嫂也随行而来。
新娘子到了，接下来便是一应不能免去的礼俗，拜过堂之后，新娘子被送去了新房，林家就在屋子前面那一片空地上支起了桌子，准备喜宴。
自古以来，结亲的两家，对于送亲的队伍，是势必要好好招待的，赵家闺女的两个叔叔各在一张桌上坐了，三个女眷都算是眼力见儿的，也知道给李氏帮点小忙。好容易等饭菜上了桌，未开席之前，就站在空地上聊闲篇儿。
林初荷忙活了一阵儿，此刻闲下来，也和简吉祥站在一旁等着开席，也直到这时，两人才有时间好好说句话。
简吉祥朝她脸上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道：“妹子，我瞅着，你咋好像还是不大高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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