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人类的赞歌（83）
古斯塔走了，他临走前的那句话，最终没有传入赵小美耳中，但一名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少女却一字不落的听到这句话。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少女还记得，这是乔家养的那只金毛，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语。每当她观看乔二周身的言灵信息时，看的最多的，也是这句话。
而每当少女看着‘现世’各类热血题材的漫画、小说中，主角因为‘信念’和‘勇气’成功使情节达到高潮、且迎来‘happyend’时，少女确实感受到了，这句话中蕴含着的力量。
但这种被艺术加工过的力量，在现实这无奈的压力面前，总是会和预想中的发展大相径庭。
古斯塔没有勇气吗？他有，不仅仅他，他们整个部落，上至老人下至孩子，他们都有着勇气。
少女能够从古斯塔身边的言灵信息中看到，那群孩子面对终结他们生命的利器，他们恐惧他们哭喊，但直到他们死亡，都没有一个人求饶。
逝者已逝，但生者的磨难仍在继续。
随着第一位亚人崩溃了，屈服了，那么离整个种族的屈服也不远了。
‘人类的赞歌，究竟是什么呢？’少女开始好奇，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等她找回自己的姓名之后再去探索吧！
“我们走吧，去找朱音她们。”见赵小美对此地没有了任何留恋，少女提议道。
赵小美点点头，临走前，她看了一眼这热闹的部落。
倘若古斯塔依然秉承着‘拳头大就是真理’的理念，并且继续仇视神灵的话，那么这个部落，这个掌管‘血脉之力’的亚人种族，距离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这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毕竟现在这个世界，神灵们的现状，就是与全生灵共生的关系。
若古斯塔想要对神灵赶尽杀绝，以血的代价彻底洗刷自己和同胞们所受过的耻辱，那么他们就是站在了整个位面所有生灵的对立面。
想要杀光神灵，那就先杀光它们的共生者！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就连神灵都无法成为这片世界的主人，更何况是被神灵打断脊梁骨的‘天使’一族？
朱音曾经以德报怨，将希望的火种与信念，送给了那群懵懂无知的生灵们，但赵小美不是朱音，她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帮助古斯塔和他的族人们悬崖勒马。
赵小美并非冷血无情，她同情古斯塔一族曾经的遭遇，但也仅此而已。这不是仅仅靠交谈，三言两语向古斯塔阐明利害关系就能解决的事情。生在信息时代的她深知，一旦同情心泛滥会发生什么——朱音那与本位面所有神灵为敌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更何况，朱音散播火种时，还有着一群愿意成为火炬的生灵们愿意站在她一方为她发光发热。可这帮助‘天使’一族让其悬崖勒马的壮举，赵小美都不敢深想！
这是在与全体生灵、神灵，甚至是具现物们为敌，就连她想要帮助的‘天使’一族本身，都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人类本就是趋利避害且充满着惰性的生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非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赵小美可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少女静静看着赵小美心中的念头翻腾，无论是赵小美说给自己听的解释，还是说服自己的理由与借口，少女全都看在眼里。
少女打开空间门，也不催促，就这么耐心等待着赵小美走进去。
当赵小美一只脚踏入空间门内时，她又猛地退了回来。
“稍等一下哈！不告而别不是我的风格，我去给他留个字条！”
唯有此时，少女脸上的表情再次丰富起来，听着赵小美这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解释，少女心中的情感波动就越发频繁。
少女想吐槽，想打趣，想和赵小美开玩笑，但最终，她还是决定，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足够了。
‘原来……自己并非渴望成为风景，而只是贪婪的想要尽可能多的看到这些风景。’少女对于‘我’的认知，又清晰了些许。
“那个啥，能不能给我张纸笔。”赵小美的脑袋从屋内伸出，不好意思的向少女问道。
少女欣然应允，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情绪攀升到顶点。
“噗哧！”随着这声再也绷不住的笑声，少女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另一个身份，她是稻荷神，曾经的稻荷神。
——
赵小美红着脸回到屋内，似乎是要将心中的羞怒发泄到纸上，她首先在纸上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待情绪平复下来，赵小美才开始咬着笔帽思考留言内容。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太傻了，我又不是朱音那中二病！
‘我走啦，以后再也不见！就问你气不气？’……我是小孩子吗！写这个只为气古斯塔？
赵小美冥思苦想，她感觉就算是期末考试的命题作文，她都没有如此的费心思！
“有了！”
……
当发现赵小美失踪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面对看守的汇报，古斯塔不耐烦的挥挥手——自从他从赵小美身前离开后，他就感觉心神不宁。
古斯塔知道原因，因为他白天在赵小美身前扭头离开的行为，无异于是在逃跑！
他当然知道武力不能解决一切，但没有武力，他连纠结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看守，还有人进去过屋内没有？”
得到看守否定的答复，古斯塔迈步进入屋内。
他一眼就看到赵小美留在桌面的，有着浓厚异位面气息的物品。
因为拉普拉斯妖做的翻译程序的功劳，古斯塔能够读懂赵小美留下的话语。
‘愿你能找到自己心中的救赎。’
“救赎……我现在过的很苦吗？”
一瞬间，古斯塔想了很多，他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每天忙忙碌碌，充实快乐的活着。那时候，他脑内没有孩童临死前的哭喊，没有让他几欲发狂的仇恨，每天的目的很纯粹且明确，那就是让明天过的比今天好。
“回不去了……”古斯塔苦笑一声，他能够感觉到眼角泪腺分泌的泪水。
他用手指将泪滴抹到指尖，并伸出舌头尝了尝，很苦……
“谢谢了……但是，我以及‘天使’一族，需要的不是救赎，而是血债血偿！”
古斯塔走了，屋内只剩下曾经是白纸的纸屑，随着轻风一吹，再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痕迹或许是有的，在古斯塔那早已死去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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