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竖刁和易牙的发迹史

　　第十八章竖刁和易牙的发迹史

　　管仲接管齐国朝政后陷入了第二个危机，功高震主！如果说小白从来不担心管仲谋反，没人敢做这个保证。小白不是政治白痴，拜相之初，对外宣传的口号是什么事先问管仲再问他。可是到了对鲁开战这种国家大事上，小白把管仲的意见扔到了一边，先前说的话不算数了。

　　况且小白对管仲比自己亲爹还好，管仲若是谋反就会扣上不仁不义的大帽子。敢杀我，全天下的人都不容你！

　　怕只怕小白不理政事，人无聊了难免瞎寻思，保不齐哪天琢磨：“哎呀，齐国上下都听管仲的，要是他把我废了怎么办？”

　　管仲的策略很简单，我不让你闲着不就得了。所以小白哪天夜里都少不了女人。管仲没有像后世的脑残忠臣那样跪在宫殿前非逼着老板早起，也没有像东方朔和晏子那样巧妙地劝谏。而是让小白尽量玩，你玩得开心，我心里就踏实了。

　　管仲曾经说过，鲍叔牙太过刚直，嫉恶如仇不足以掌管国家大事。事情的发展证明了他说的是真话，鲍叔牙最后被气死了。理想的治国人才是什么样的呢？像管仲那样，黑白都吃，昏庸胡闹的小人和才华横溢的能臣都处得来。简言之，管仲是魔鬼和天使的混合体。不过很快他就要遇到挑战了——将要和真正的魔鬼展开交锋。

　　一个没有能力没有背景的小老百姓有染指国家权力的可能吗？两千六百年前的齐国就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故事。

　　一间阴暗的小屋里，俊俏的小男孩手握锋利的短刀冲着自己的下体来回比划，冰凉的刀刃一触及皮肤，立刻全身颤抖，头皮都在发麻。这个小男孩就是大名鼎鼎的齐国第一小人竖刁。

　　竖刁很小的时候就进入色情服务业，并幸运地成为小白包养的“二爷”。

　　豢养幸童在东周时期很流行，当时认为是很风雅并且很有面子的事。

　　但是幸童这种职业是不长久的，伴君如伴虎，谁也说不准哪天小白就厌烦了。再说宫里女人多，老爷们是不方便常去陪伴小白的。竖刁想来想去唯有把心一狠：既然不让男人进去，那我就不做男人！想要进宫必先自宫！

　　阴暗的小屋里一声惨叫，当时竖刁的眼神是痛苦的，也是充满令人恐惧的邪恶欲望的：我所失去的一切，将来全都会要回来，并且是加倍地要回来！

　　竖刁自宫的事深深地打动了小白，很快他成了忠君爱国的先进个人。小白万万没有想到，自从竖刁进宫以后，宫里的一切都在改变。

　　近小人会怎么样？

　　一般的小人还好说，像竖刁这种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放过的小人，简直是万中无一。他将毕生的力量都用于阴人拍马屁事业，此等敬业精神，就是木头也能炼成人精来。

　　竖刁进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讨好小白的宠妾卫姬，这对竖刁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很快齐国宫里最红的妃子就成了竖刁手下第一护法，在卫姬的帮助下，竖刁每日陪伴小白，如影随行（宠信愈加，不离左右），真正做到了有小白的地方就有竖刁。

　　竖刁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只要小白不在，宫里基本就是他的天下。

　　一天，他正舒服地踱步的时候，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长着一双令他倍感亲切的眼睛，缘分呐！竖刁喊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那人说叫巫考，字易牙。怪不得这么熟呢，后世盛传的齐国第二号小人嘛！

　　易牙此人和竖刁不同，他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去的，他的超能力就是会做好吃的。如果活在现代的话，应该是国家特级厨师。话说卫姬生了一场大病，御医们忙前忙后什么药都配了就是治不好。易牙得知后，提出了超现代的健康疗法，食疗。卫姬吃了易牙做的饭，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竟然奇迹般痊愈了（易牙和五味以进，卫姬食之而愈）。很快地，易牙马不停蹄地进攻下一个目标，宫里的老大竖刁，竖刁本来就喜欢易牙，加上他做的饭那么好吃，顿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感。于是，易牙与竖刁强强联手了。

　　但是易牙也有郁闷的事，他不像竖刁那样有着东方不败的美丽面孔，所以他讨不了小白的欢心。

　　经过商量，竖刁瞅准机会在小白面前大肆吹捧了易牙一番，小白于是下令召易牙上来。大概对女色太感兴趣了，小白对饮食倒没什么研究，见了易牙就直奔主题：“听说你会调味？”

　　易牙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小白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仍是孩子脾气，随口开玩笑道：“我吃遍了所有山珍美味，还真不知道人肉是啥味。”

　　易牙想也没想就说：“您稍等。”然后出了宫，拎着刀满大街溜达，宰谁呢？

　　中国自古的规矩：杀人偿命，宰谁都不合适。易牙愁得直揪头发，良久，他眼前一亮，宰这个人，王法没意见。谁啊？他的亲生儿子，在此我们称他为摇篮里的易小牙。

　　易牙心说，这事得先瞒着家人。总不能回去跟老婆商量：“哎，你看把咱儿子宰了怎么样？”也不能跟老子商量：“我想把您孙子炖肉汤，您同意吗？”

　　易牙进了家门，抱起儿子就走。妻子拦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去。”

　　易牙面不改色：“出去串个门。”还没说完就快步走出家门，留下妻子在后边喊：“早点回家啊。”

　　案板上，易小牙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厨房的屋顶，咿咿呀呀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平心而论，易牙的权术确实有一套，不去争权夺势，整天在厨房炒菜确实亏了。但是小人毕竟也是人，易牙不是畜生，虎毒还不食子呢。易牙不敢看小宝宝的眼睛，他怕忘不了。随着刀尖慢慢逼近喉咙，热泪就涌了出来。

　　很明显，易牙杀小牙的目的不只是人肉，否则他完全可以做个味美的汤或像吴起一样杀掉老婆做美味。他要表忠心！小白是高高在上的齐王，一个厨子能见到齐王的机会是很少的，表达忠心的机会更少！所以易小牙必须死。锅里的水沸了，婴儿的咿呀音也戛然而止。

　　小白把盘子里的肉吃得精光，太好吃了！这是狮子仔？嗯，不是，狮子肉太糙。蒸羊羔？也不是，羊羔太腻。于是问道：“易牙，这是什么肉啊？”

　　“人肉。”易牙仍旧面不改色。

　　小白一惊，心说这小子从哪弄的人肉。易牙继续说道：“臣听说忠君者不有其家，而您至今未吃过人肉，所以我把我儿子的肉献给您尝尝。”

　　小白愣了一会，说：“你快退下吧。”易牙一走，小白对就竖刁喊道，“赶紧拿个盆子，老子要吐！”

　　其实小白很感动，心想易牙对我太好了，我以后要好好待他。此时易牙正在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他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管仲临死前说了一句话：“男人的感情没有比父子感情更真的，儿子都忍心剁了，君主对易牙来说算个屁啊（人情莫爱于子，其子且忍之，何有于君）？”

　　易牙得宠标志着齐国小人集团的成立，竖刁在内，易牙在外，一股阴风开始席卷齐国。竖刁和易牙的下一步行动就是逐步夺取政权，方法很老套，打着小白的名义招摇撞骗。但结果太不理想了。

　　每次易牙要徇私说：“这是齐王的意思。”齐国的官员就会反驳：“不好意思，这是仲父的规矩。”问题是齐国的大小官员都是这个德行。尤其是齐国五部委的一把手公孙隰朋、宁越和王子成父等人，根本不拿他当根葱。更不要说元老级的人物鲍叔牙了。竖刁和易牙终于意识到齐国的朝廷是铁板一块。整人最怕遇到太团结的队伍，整他一个，很有可能会引起整体反扑。两人一琢磨，得先干掉他们的核心人物管仲。

　　小人进谗言很有特点，那就是说真话。北宋王钦若赶寇准下台，南宋秦桧陷岳飞下狱都是如此。他们抓住皇帝心中的担忧，或者现实存在但皇帝还没有意识到的危险看似不经意地说出来，就这么简单。

　　这天小白正和易牙、竖刁、卫姬在一块游玩。瞅准了时机，竖刁假装无意地说：“昨儿我出门，看到国人都说仲父好。”易牙插话道：“哎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真这么回事，现在除了管仲的命令，那些大臣谁的话都不听。咱齐国还是姜家的天下吗？真是太没天理了！”两人越说越来劲，义愤填膺地上奏：“大王，不能再这样了！”

　　小白沉默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竖刁和易牙的心跳得跟敲鼓似的：来了，来了，小白对管仲开始不满了。想不到小白大喝一声：“给我闭嘴！仲父对我来说就是大腿上的肉，你们大腿上没肉能走吗？无知草民（尔等小人何知）！”最后一句话犹如一只利剑刺入竖刁和易牙的心里，阴谋被人看破的感觉太恐怖了！这句话是个封印，此后的岁月里，竖刁和易牙再也不敢折腾，齐国形成了阴阳两和谐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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