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降馅饼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兵士知道朱棣昨日率领朵颜三卫击溃李景隆大军，全都兴奋不已，但昨天只是一些北平骑兵参与，今天他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参与，杨野虽然睡的比平时晚了些，可起的很早，他的那股精神现在又被调动起来。

　　所有人觐见朱棣后，均被任命各种职务，唯独杨野，他今天还是以朱棣部将的身份参与，唤作王右贴身勇将，和之前那个军师祭酒一样，是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但杨野并不在意，因为他今天又能和朱棣朵颜三卫并肩作战。

　　又一次郑村坝的战斗开始，朱棣带着北平士兵倾巢而出，李景隆整军备战做好了准备，这里地带辽阔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作战，李景隆盾牌兵刀斧手列阵在前，双方你来我往，杀得昏天黑地，一场仗从白天打到黄昏，寒风吹起似是老天都被他们打累般正在嘶鸣吼叫，明天，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搏命厮杀。古语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那么君王不论仁或不仁，人命便是“刍狗”。

　　朱棣和李景隆一连厮杀几天，双方损失都很大，暂时偃旗息鼓陷入僵持，朱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虽然有朵颜三卫五千精骑兵助阵，南军也被打退几次，但毕竟五十万人马，再加朝廷举国之力相助，如果再不能一击制胜，时间拖得的长一分，朱棣的胜利的机会便少一分，这天夜里，他并下令杨野陪同他，一起去找姚广孝商议对策。

　　朱棣回来后，马三宝继续“官复原职”继续服侍杨野起居，三人来到姚广孝住处，马三宝在外候着。朱棣、杨野、姚广孝三人坐定，朱棣直接开口询问他们对策，姚广孝似乎精神不大好，慢慢道：“战事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我久居北平只能为燕王做出大局上的谋划，具体到如何实现，还得靠燕王和众将领的聪明才智！”

　　朱棣听着姚广孝说这些话，不悦之色显在脸上，当初最积极谋反的是这个老头子，如今他却在这里和自己打哈哈，自打杨野来了之后，道衍法师姚广孝一反常态，之前遇上这种情况，他可比着自己还要着急，朱棣以为姚广孝年事已高，准备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徒弟杨野处理，所以他也没再多说，扭头问杨野。

　　杨野还没有回答，姚广孝又开口道：“这个月，杨野一直和南军打交道，对李景隆行兵布阵已经有所了解，但现在事已至此，如果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那我们宁可不动，也不能妄动！否则只能自招祸患。”

　　朱棣听姚广孝说出此番话，登时心头火起嘴角抽动，待要发作却硬是忍了下来，姚广孝咳嗽两声，悠悠道：“人老了冬天总是难过的，昨日我染上风寒，不如燕王先回去，免得累了燕王贵体，杨野就先留下照顾我就寝，明天燕王一定能得到一个答复。”说完，姚广孝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朱棣，朱棣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就先独自离去。

　　朱棣走后，姚广孝立马健康许多，他对杨野说：“如何击破李景隆，此事想必你已经有了办法。”杨野听着点了点头，姚广孝继续道：“冲锋陷阵者，你居佼佼耳，然则你只明其一不懂其本质，你且来说说《孙子兵法》篇首怎么说？”

　　杨野回答：“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姚广孝道：“你是否已经洞察！”

　　杨野道：“是！”他们师徒从不讲究谦虚礼让的那一套。

　　“不是！”姚广孝坚定的说：“于兵者，你确已不逊当今任何将领，但你可否想过单‘国之大事’四个字是否另有他意？”

　　杨野想，兵者，不就是国之大事，攘外安内稳固江山社稷，文官主政在庙堂武将主战在边关，这不就是国之大事？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姚广孝，姚广孝皱着眉头看着他，那个眼神像是风流名士看着粗俗的庄家汉子。

　　姚广孝道：“旁观者确实能如你般解释，但现在已经入局，在外人看来，你是在了解君王天下事，但作为局中人你要时刻紧记，你不仅是在了却君王事务，更是在参与他的家事，不可不避亲疏忌讳。所谓兵者，只是国之大事的一部分，却也是最重要最忌讳的一部分，是以有不可妄动之说法。”说道这里姚广孝站起身来，慢慢向床边走去嘴里还说着：“如今你已不光是在燕王军中，更是在后世史料之中，没事的时候多看看史书中各人的归宿，也是好的，你出去吧！”

　　杨野听着姚广孝说的这些话，句句都像要给他打开参透什么，但又点到即止让人不能明白，杨野以为是自己太着急于建功立业，姚广孝此番训话是在告诫他。

　　于是，晚上回去之后，杨野召来马三宝并告诉他，若要彻底击败南军，便要集中优势派遣朵颜三卫猛攻李景隆中军，一旦李景隆中军移动，就可在他立足未稳之际用奇兵左右夹击，如此奇正结合定能一举击溃。马三宝想问杨野为什么他不亲自告诉燕王，不想杨野用朱棣和殷一笑两人的命令来压他，马三宝本就是一问，现在却弄的好像是天下掉下馅饼，他不接着也不行。

　　第二天，马三宝独自前往觐见朱棣，燕王府对他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这里的人从几位公子到下人，便是府中的一草一木他也熟悉的很，现在他独自来见朱棣，进入燕王府倒有些回娘家的意思，燕王府没有任何改变，变了的只有马三宝的身份。

　　马三宝见到朱棣的时候，朱棣刚刚起床，朱棣怎么都想不到是他来了，马三宝迅速见到朱棣如同以前那样给他请安，便迅速着手朱棣往常起居生活的一切步骤，虽然朱棣现在已经不再过着平日里王爷悠闲自在的生活，但马三宝做的一切让他倍感亲切，都有点后悔将他安排给杨野。

　　朱棣很享受马三宝做的这些事情，一时竟然忘了问马三宝何时前来，直等到一个时辰后，马三宝做完了所有的事情给他禀报，马三宝将杨野的如何破敌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朱棣觉得马三宝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但他军事才能如何尚且不说，马三宝可一次都没和李景隆交手过，即便是几天前的恶战，他也是身在后方照料伤兵而已，不用说，这一定是杨野的主意。

　　他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马三宝，用手指着他道：“今天你来做我部将！”

　　马三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上阵杀敌什么的，虽然燕王府上下即便是几个公子，也不敢对他不敬，可马三宝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家奴。有一天他也能上战场，这是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不等他推辞，朱棣道：“今日杨野为右将，你为左将，依着你的计策，马上出征！”

　　朱棣军令宣布下去，整个北平的兵将立马炸开了锅，想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么久，先来一个杨野，后来了一帮蒙古人，现在竟然连个太监也要加进去，很多将领以太祖朱元璋不得宦官干政为由，排挤马三宝，朱棣当众解释说是杨野如此安排。

　　大战在即，众将领只好压下火去上战场发泄，马三宝跟随朱棣已久，但从来都没有见过朱棣像对待杨野一样对待一个人，他知道杨野在朱棣军中发挥的作用举足轻重，他也知道今后一旦燕王拿下北方，朝阳神教将发挥更大的作用，身为朝阳神教右使的杨野，到时候的作用会更加重要，朱棣也是知道杨野这个身份的，但他从杨野来到军中的第一天开始，似乎就是不断的将杨野立于危墙之下，让他成为燕王军中的众矢之的。不管杨野完成北平防务的军事任务，还是立下夜袭李景隆大军的战功，杨野每向前一步朱棣便紧随其后逼着他，杨野有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朱棣有永远都停不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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