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借刀杀人剖真意
“砰、砰、砰”，清脆的叩门声在静寂的夜里尤为响亮。
正打算换了夜行衣出门的秦莲笙不由皱紧了眉。她迟疑一刻，终于还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何事？”
“启禀殿下，李贵人到了。”秋书恭谨平直的声线暗示了她沉稳的心境。
秦莲笙心下有些不耐，但还是启口道，“请她进来。”说着，她举步朝外厅款款而去。
殿门被徐徐推开，身着藕荷色织暗纹长裙的李贵人迈着端庄稳重的步子走进了大殿。
秦莲笙放眼打量，只见其纤腰不盈一握，身段妖娆魅惑，秀眉颦愁含忧，秋水如雾如梦，端得一个江南美人。可惜，美则美矣，缺了少许风情和妩媚。
“莲笙，不好意思，这么晚前来打搅你。”李贵人低垂眼帘，轻声道，“我听说……听说谢氏恢复了美人位份？”说至最后，她举眸望向秦莲笙，一双剪水瞳里满是不尽的疑惑。
秦莲笙点点头，“不错，还是我亲自向父皇请求的。”
李贵人微微颦眉，“这……”
秦莲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谢氏倒是谨慎，并未四处宣扬她有了身孕之事。”说至此，她叹口气，幽幽说道，“谁让她的肚子有这么争气呢？！”说着，她眸色一沉。
李贵人立刻会意，面露羞惭之色。她低下头，双手紧绞在一起。
秦莲笙收回目光，一面在屋里来回踱了起来，一面道，“母凭子贵，这是宫里亘古不变的道理。你若是不想有朝一日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赶紧放下你那些自尊和羞涩，想办法怀上孩子。”
李贵人涨红了脸，不敢吭声。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秦莲笙停住脚，淡淡地说道，“不管如何，我迟早也是要离开这座皇宫的。”
“我明白的。”李贵人低声应了。她顿了顿，又道，“你也精通医术，可否帮我把把脉？”
秦莲笙挑了挑眉，心下疑窦顿生，却并没有提出质疑，而是指了指圆桌旁的杌凳，“坐下吧。”
李贵人点点头，轻移莲步，行至桌旁坐了下来。
秦莲笙在她身侧坐下，伸出右手两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李贵人神情有些紧张，期盼的目光紧锁着秦莲笙。
秦莲笙号完脉，明白了李贵人让她把脉的缘由。她微微颔首，“你倒是蛮争气。”
李贵人听得这句夸奖，一张俏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她含羞带怯，低声嘟囔道，“我也是瞎猜的。”
“此事暂且不要外道。”说至此，秦莲笙突然想到了她之前的决定，一时有些惶惑。
她当真能洒脱地抛下一切吗？不过，不管如何，过往李氏不孕不育、抚养秦宇明的保证如今已在谢氏怀孕之事面前化为乌有。虽然李氏短期内还需仰仗她和杜家，但日后呢？一丝忧虑悄然爬上她的心头。
李贵人点点头，“我知道。”说着，她顿了顿，又似许诺般保证道，“你放心，不管如何，秦宇明在我心里的地位绝对高于任何人。”
秦莲笙笑了笑，另起话头，问道，“听说那婉美人接连侍寝了好几日？”
“是，”李贵人压低声音道，“今晚还是她侍寝。”
秦莲笙笑了笑，“你不是很担心被针对吗？”
李贵人愣了愣，转瞬，眸光一亮，似恍然大悟状。“你……”
“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会参与后宫之事。”秦莲笙站起身，轻声道，“既然她如此喜欢出风头，你便安心想着你的身体便是。”
“可……”李贵人秀眉微拧。
秦莲笙淡然一笑，“她得了势，自然难免来向你炫耀。你只需与她闲聊些后宫闲话便是。”
李贵人怔了怔，点了点头，徐徐起身，朝着秦莲笙施礼，“多谢莲笙指点。”
“我什么也没跟你说，”秦莲笙面无表情地望着李贵人，“你也不过是来问了问你弟弟。”
“明白的。”说完，李贵人施礼告辞而去，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秦莲笙敛眸，走到门口，对秋书道，“进来守夜吧。”
夜黑风高，霜冷露寒。
阵阵朔风拂过，树枝摇曳，随风起舞，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秦莲笙几个起纵，来到事先约定的地点。参天大树下，一抹颀长的黑影几乎融入了无尽的夜色里，若非他那张俊逸的脸庞。
赵方舟斜倚着树干，双臂环胸，表情淡泊如水。
“你不会就这么去见那人吧？”秦莲笙面上罩着黑色丝帛，声音有些许发嗡。
赵方舟站直身子，关切地问道，“徐童如何了？”
秦莲笙摇了摇头，“还没醒。”说话间，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临行前，她特意召来徐净问询了情况。可是，好运似乎并不总是伴随她，今日尤其如此。
赵方舟默了默，说道，“你和杜清城不过近来才相熟。你们的婚约也只是政治联姻的产物。我不信你们之间有多深的感情。”
秦莲笙明白赵方舟必定是做过了一番深入的调查方才说出这些话的。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选择赵方舟。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想再做无谓的滞留。
“赤国那边消息有疑，”赵方舟走到秦莲笙面前，垂眸注视着她，低声道，“虽然让方胜回去打探消息稳妥，但万一事出紧急，他无法便宜行事。”
秦莲笙举眸望着赵方舟，“你想亲自回去？”
赵方舟点了点头，“方胜可以易容，在青京假扮我。”
“我能帮你的不多。”不知为何，秦莲笙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青京距离赤国京都路途遥远，赵方舟独自一人回去，只怕一路凶险。
“你送我回去。”赵方舟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莲笙，“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秦莲笙嗤笑一声，反问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你一定会答应，”赵方舟沉声道，“因为我能让赤国退兵，因为我可以继续赤国和青国的同盟，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杜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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