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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渔人码头


  马爷便认为那死鬼肯定要回来定居了,于是又请教“小瞎子”祈禳之法,“小瞎子”便给他推荐了一位“上师”,“上师”授予了马爷经文。“小瞎子”还帮马爷请来了这尊真人一般大的关二爷,换下了原先的小关二爷。

  就这样,四年多来,“天上人间”没少折腾天上以及人间的大神们。

  给关二爷上香之后,马爷开始“办公”。

  马爷的办公室就在大堂,吧台旁边,他专门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花格,放上一套黄花梨树瘤根雕的茶几,作为他的办公桌,或者与熟客闲聊的地方。现在没有熟客了,只守着两个女“秘书”:领班何璐和她的助理婷婷,俗称大小妈咪。

  “马爷,坐,喝茶。”何璐早就砌好了一壶“碧螺春”。

  “碧螺春”能败火,此刻应该能败败马爷的心火。可喝了两口下去,他说话照旧好比吃了枪药:“婷婷你在这戳着干吗?没事干闲的是不是?”

  婷婷连忙解释:“我今天就两个房,这才几点,客人还没来呢!”

  何璐一推婷婷,吩咐道:“去餐厅看一眼巩二哥……”

  “去去,”马爷一脸的不耐烦:“吩咐小辉护着点巩二,别让他喝多了,一会进包间又胡闹,快去!”打发走婷婷,又拿手指着何璐发脾气:“你说,那个告人家强奸的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哪弄这么个扫把星来干什么,不是往死里整我吗?”

  “马爷,跟您说过多少次了,那女孩是客人自己从外面带来的,不是我的小姐。您横不能把这事算我头上吧。”何璐是北方人,说你都说您,显得很有礼貌。不像峻水人,见了天王老子都你呀你的,一点敬意都没有。

  马爷却一点礼貌都不讲,叱道:“瞎讲,客人自带的小姐告自己强奸?”

  “马爷,我打听过了,这女孩是‘宝丽来’的,是不是故意的呀?”

  “娘个X的……故意不故意,现在那客人已经完蛋了,一个副局长就这么载在咱们包间的厕所里,这事他妈传出去,我还怎么做生意?这套下得够深的啊。”

  “……”何璐想不出再怎么解释,便岔开了话题:“外面雨好像停了……我出去透透气。”她过去推开门,湿热的风扑面而来。

  “呜啊——”风中传来悠远的轮船汽笛声,听着有些凄惨。

  ……

  ******************

  “呜昂——”同样是轮船汽笛声,各人有各人的听法,在不同的地方或是心情不同,听出的感觉也不一样。

  在林笑风看来,江边倾听万吨巨轮拉响汽笛,是一桩令人激动的美事。“轰轰”的江涛中,响起这种先是宽厚沉稳然后高亢激昂的巨吼声,总让他想起远古沙场上战鼓隆隆、号角齐鸣的场面,这时,若是美酒在手、佳人相伴,他便可以有一番君临沙场、御驾亲征的宏大想像了……

  这绝不是异想天开,他此刻就有这种待遇,所以心里美得很。他没想到两位“小姐”竟带他来了江边坐*台。

  一条船,两串灯笼,三个人,四样菜。

  船在水边,灯在船头,人在船上……

  四样菜分别是大闸蟹、江虾和江鲢鱼……

  不对,数来数去却只有三样。

  梦魇说:莫急,好事不在忙中起,第四样是压轴大菜。

  这第四样菜,看起来是林笑风亲自在做,做得不慌不忙,很可能是绝佳上品。

  八斤重的江鲢算是江鲜中的极品,用一口大柴锅炖得油汪汪,香气四溢,撒上红绿小葱辣椒粒,然后连锅一起端上桌,旁边放上一碗白酒呛江虾,再来一盘蒸得通红鲜亮的大闸蟹,这桌菜虽不算珍馐大餐,却也是一席上好的家常宴。

  如此美味,不说必须是美食家,起码也得饮食品味稍许正常一些的人来享用,若是落在林笑风这种天天以泡面或盒饭为食的动物嘴里,其结果只能是暴遣天物。在他的认真糟蹋之下,终于派生出了第四样菜,一盘四不像的“反刍”物,就摆在眼前,归他一人专用。

  林笑风做的这盘“菜”可以说是他吃饭技能的经典之作,螃蟹和虾都是连壳带肉咬了一半,另一半正在他嘴里磨磨叽叽做着鉴定。他天生嘴笨舌拙,不懂得如何将壳和肉分开,所以吃成这种局面。

  如此一来,月小白只好像对付不会吃饭的孩子一样,拿个空盘子给他慢慢“反刍”,顺便还可以不时夹几块肥美的鱼肚放进去。而说到吃鱼,又是他的短板,虽然家里养鱼,从小没少吃,但基本都是吃鱼肚或者喝汤,喉咙和食道受不了鱼刺的屡屡破坏……其实他真应该去做法海,吃素。

  八斤重的鱼,本来是很大的一整条,足够三人饱食三顿,然而没等起锅,鱼还在火上“咕嘟嘟”炖得正香时,就被“风月组合”消灭了半扇,历时只有几分钟,大概可算是吃鱼史上一个奇迹。饿急了,便什么奇迹都能创造了,何况其中还有个吃货。

  几分钟之前,姐妹俩便奇迹般地“变”来这条大渔船,又变戏法似的从舱里拿出渔家男女的短褂裤换上,还变出一缸自家土法酿造的米酒,船也是自家的,鱼虾也是自家从江里打来自家烧煮好了的,烧鱼的厨子以及船的主人也是自家的,厨子和船主是一个人,姐妹俩叫他阿爹,这是峻水土著渔民对祖父的称呼。

  这是一条木制的老船,看上去比月家阿爹的岁数还大。如今像这样退役的旧船,不少便被人廉价回收,拖到岸上表面翻新之后,做成“渔人码头”或是“渔家乐”,赚一些食客的酒钱,竟发展为特色了。食客们在洗得发白的甲板上席地而坐,船头挂上一两串小红灯笼或者古董马灯,面前放上一张尺把高的四仙桌,把酒畅饮,着实爽快。

  峻水人喝酒海量而豪爽,因为峻水人据说不是汉人,是古代胡人的后代。

  相传汉武帝曾将一批胡人战俘发配到这片远离大漠的江海交会之地,掘土填水而居,将泽国改造成洼地,古称浚州,便是今天的峻水。所以峻水人的相貌、语言与周围县的人迥然不同,峻水人的酒量也是远近无人能比的,谁都知道,当着峻水人的面,哪怕是女人,千万别提一个酒字,提了后果自负。

  作为胡人的后裔,峻水人喝酒当然都喜欢在外面,在苍穹下,在大自然里,豪饮畅叙,无拘无束。这种开在船上的“渔人码头”便是他们常待的地方。可惜多数“渔人码头”都在岸上,只有船没有水。

  阿爹却将船锚固在一处较为偏僻的江湾泻湖里,可以跟江水零距离亲近。

  此刻,黑暗中江涛阵阵,泻湖外防波堤上不时传来隆隆巨响,泻湖里也不平静,水浪一波接一波叩击着船舷,偶尔还有浪花越过船舷,拍到甲板上,冒冒失失吓人一跳。

  “落潮了!别闹太晚了。”阿爹扔下这句话便离船上岸睡觉去了。

  落潮的浪比涨潮更吓人。涨潮的危险是可预见的,是渐渐逼近而且在最后一刻可以轰然化解的,所以一般观潮都看涨潮,没人愿意看落潮,落潮的浪不可预见,尤其在夜晚,黑暗中随时有可能钻出一个没顶巨浪,水妖一般,突如其来就把人一口吞了。这不是刺激,是玩命。

  林笑风这时全然没有了亲征战场的感觉,相反心里开始发慌。他发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慌什么,是落潮?是黑夜?是这甜蜜蜜的米酒?还是水妖?

  “喝酒,接着喝。”月小青很夸张地在师兄眼前扭动腰肢,如蛇妖般悠悠升起,然后端起酒碗说道:“法海师兄,再来个高潮吧!”

  三只酒碗碰得叮当作响,三人凑在一起,喝水一般将酒倒进肚子里。冰凉蜜甜的米酒喝在嘴里爽在心里,叫人欲罢不能。

  这种酒,三碗之前它是糖水蜜液,三碗之后便叫人亲密起来,可以称兄道弟,六碗下肚花样百出:或笑傲江湖指点人生、或痛哭流涕洗心革面、或交代自己的小三小四、或掏出银行卡说密码……九碗喝完笃定有人满级,而且转职成为武松,四处找老虎单挑。越喝越觉豪情满怀,越喝越能吞吐天地。这种民间土酒,好就好在能让人不知不觉、甜甜蜜蜜之中进入忘我佳境。即便不胜酒力,也能起码喝成兄弟。

  “风哥,”月小白说:“已经三碗了,按规矩从现在起没有老师学生,也没有师兄妹,大家都是兄弟了。”

  “是,是兄弟。”林笑风脸红了,红得像面前的螃蟹。

  月小青扒开一只蟹壳,嘴凑上去嘬了几口,然后从壳里揪出胃囊,得意地问:“风哥你看,这是谁?”

  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那蟹瘦得很,胃也抽巴得像个鼻涕泡,极难看。

  梦魇说:哎,一个螃蟹胃有啥可得意的?谁不知道这故事,当年小青苦练技能,大破法海救出白娘子,法海最终被小青追得无路可逃,一头钻进螃蟹肚子里,变成胃囊苟且偷生。可此小青非彼小青,她炫耀什么呢?

  林笑风于是白了小青一眼,没答话,自顾应付嘴里的复杂局面。

  “讨厌!敢不理我。”月小青捶了他一粉拳:“这是法海,就是你……”说完将“法海”放进了那盘“半成品”当中,然后用她粘满蟹油的手指在他鼻子前画了一个圈:“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你变了。”

  “……变什么?”林笑风问。

  “把无趣的法海变成一个有趣的男人。”

  “哦,这我明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没那么严重,只是换一个活法!”月小白说道。

  “换个活法……”林笑风脑子里忽然阿彩钻了出来。

  阿彩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梦魇说:嗯,换个活法。

  林笑风于是连忙吐掉嘴里的凌乱,饶有兴趣问道:“怎么换?”

  月小白说:“大碗喝酒、开怀大笑……”

  林笑风接道:“放下面子、身份、自尊,痛痛快快,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月小青说:“哦?挺明白呢。那就趁着明白再喝一个!”

  三人各自又喝下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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