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许仙法海
“素描速写算不算？”林笑风问。
“你什么时候画素描了？”月小白问。
“就今天，在医院里。”林笑风回答。
“不算！必须是油画作品。”月小青说道。
“是！”林笑风一脸诚实：“是没画过。”
“好，第二个问题，”月小白接着说：“你回家其实什么事也不做，就是睡觉，但你也根本睡不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一两个小时，是不是？”
林笑风回答：“是！……不是！”
“怎么总是模棱两可？想好了再说。”月小青的口气像在审犯人。
“我确实有事要做。”林笑风掰着手指说：“喂完老鼠喂蟑螂，喂完蟑螂喂老鼠。”
“骗人！”月小青尖厉地叫道：“刚才你说蟑螂老鼠不是养的宠物，怎么现在却喂上了？前后矛盾，分明是在撒谎。”
“是真的，”林笑风辩解道：“睡不着觉，只能干这事。”
“即便真的，喂来喂去也早把它们撑死了，死了你就没事干了，所以你还得回答是！”月小青的逻辑是对的，她应该去做女法官，审得师兄哑口无言。
“噫——这么恶心，起码不能算是正经事！”月小白摸着他眼角的皱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看你都老成啥样了，别回答不是哦。”
林笑风心中一暖，“是！”脱口而出。
“这样才乖，保持态度，不许耍滑头。”月小青说道。
月小白继续问：“其实，你很想找人说说话……是不是？”
“……”
林笑风没回答，默默地又爬上车，使劲拧动钥匙打着了发动机，“轰”狼烟喷出。
月小青顿时急了，跳上车拽住他喊：“姐，他真耍赖了，他要逃跑。”
“我没耍赖。”林笑风说：“你们不上车吗？”
……
梦魇问：去哪里？
林笑风说：不清楚，跟她们走呗，总不会是拉咱俩去“天上人间”鬼混吧。
梦魇说：天上人间，也不错哦，好歹去见识一下。
林笑风说：去吧去吧，你去，我不去。
梦魇说：你有选择吗？即便她们真是半个“小姐”或者业余“小姐”，你现在也只有，嘿嘿，从了吧。
林笑风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梦魇又说：哥啊，我告诉你，选择有时是要靠直觉的，不管潜意识里有没有。在两个女人面前，正常男人，凭直觉都应该选择许仙，法海留给白痴吧。
林笑风说：我看不见得，或许有一个人例外，不管正常还是白痴，他都会选择做法海。
梦魇问：谁？
林笑风说：许仙本人。
梦魇一想：嗯……有道理。
林笑风说：许仙本人其实很不想成为许仙，他宁愿当白痴选择法海。可惜，他的愿望只成功了一半，他一出世就被写成一个书呆子，木讷得简直白痴，而且离加入法海阵营只一步之遥，却最终没能跨过去。
梦魇直点头：嗯，很有道理。
林笑风接着说：你看，无论《白蛇传》原创，还是后人歪歪出《青蛇》、《白蛇演义》、《白娘子传奇》，里面的许仙总是文弱羞怯一白面小生，甚至还被导演拿去叫女演员反串，搞得不男不女。这样的伪男人，怎会有女人去爱呢？
梦魇不住地点头：越说越有道理了。
林笑风说：所以许仙的结局理所当然应该是断了尘缘，去昄依法海。却不料，这世上竟然就有女子喜欢他这种娘娘腔的白痴，死活做了他娘子。
梦魇说：还给他生了娃，还带来一个小姨子，使他彻底做不成法海了。
林笑风说：可他潜意识里真的很羡慕法海！做许仙实在太累了，天天被一白一青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梦魇说：哥啊，你简直就是许仙转世，或者你从地府回来时，不小心被许仙附体了。
林笑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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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一个叫马爷的，不是白痴，偏偏也想做法海。
马爷说，一个女人是幸福，两个女人是麻烦，三个女人须具备楚留香那样的定力才能一碗水端平……八个女人只有韦小宝那般体力方能对付……几十几百个女人天天身边围着，当今现实中，除了夜总会老板，谁还会有这种后宫佳丽三千的“齐天艳福”？
马爷叫马晓明，是“天上人间”的老板，“马爷”是江湖人对他的尊称。马爷就有这样的齐天艳福，却时时刻刻都想成为法海。此刻身边守着两个绰约女子，他却坐怀不乱，自顾手捻佛珠，闭目诵经。
马爷不是定力了得，是心里烦，也不是烦这两个天天腻在身边的大小妈咪，他在为“天上人间”的前途发愁，为自己正在失去或即将失去的一切超度。
市里那个什么部门的女主任，老百姓都叫她“母老虎”，又对夜总会起了杀心，下令全市夜总会、KTV停业整顿三个月。一年能有几个三个月？“母老虎”竟搞了两次这样的整顿，还不够，这次又有了更为严厉的说法，叫“重拳出击”。
如此严厉，有人说因为她是女人，对夜总会深恶痛绝。不过这只是其一，是表面的说法，真正的原因藏在背后。峻水不是大城市，豆腐块大的一点地盘，能藏住什么？
连白*痴都知道，这是有人在假借“母老虎”之手，兴风作浪，铲除竞争对手。此人是谁，马爷心里当然很清楚，谁能在“重拳出击”之下毫发无损，谁就是受益者。反正不是他马爷。他的“天上人间”已被列入黑名单首位，基本是判了死刑，无法挽回了。
马爷还知道，这次跟着他“天上人间”一起陪绑的夜总会不少。小的不说，当年峻水夜店的开山鼻祖“大富豪”，这回竟位列黑名单第二位，也死定了。
而且不光娱乐场所，连相关的行业都要受到株连，因为“重拳出击”的结果必然是小姐们散伙，小姐跑光了，周围的发廊、服装店、小餐馆就跟着清淡甚至要关门，那些本地房东和租房中介也将空着房子喝西北风，更不用说卖酒、卖烟的、还有那些大排档……都没活路了。
每每想起这些，马爷总是不甘心。“天上人间”曾经辉煌的时候，他简直就是这块地面的衣食父母，人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后来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生意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几度起落好歹坚持了几年，也赚了些银子。然而他不满足。四年前，他拿出全部家当，进行了一次重新装修，想搏一把大的，却莫名其妙招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他现在除了念经祈佛，大概再也想不出什么其它办法了。
念佛或许是个办法。俗话讲临时抱佛脚，心诚则灵，认真地念，说不定能念出奇迹来。然而怎样念才叫心诚，马爷很含糊，因为他压根不晓得自己到底念的什么经，经文一句也不懂。
经文是一盘光碟，是从一位什么喇嘛上师那里请来的。他只晓得戴上耳机学里面的声音，依葫芦画瓢，叽里咕噜哼唱起来，估计应该不会错……
念完经放下佛珠，他又到关二爷面前上香祭拜。这关二爷七尺来高，真人一样的比例。
马爷请来这么夸张的一尊神像，自然不是为了一般的驱鬼辟邪。“天上人间”惹过一次大鬼。
事情还得从四年前的重新装修说起。
马爷虽说是街头混混出身，但并非顶着棒槌脑袋的无知之徒，他喜欢看书，也爱动脑筋琢磨，武侠小说、故事会、“民俗”杂志这些都是他的书。
他这个场子虽然名称山寨了人家的“天上人间”，但内部装潢却是他从专门苏州请来的一位名牌大学毕业的设计大师的作品。
这位系出“天堂”的大师，将古代秦淮河的传统青楼风格搬到这里，呕心沥血地操劳了大半年才完工，其档次和规模当时可以说是方圆几百里之内首屈一指的，峻水所有的场子都被远远甩到了后面。
然而开业第一天就死了人。死的竟是那位设计大师。
大师那天有些得意忘形，跟小姐们把酒言欢喝得烂醉，最终乐极生悲，脑溢血猝死在回苏州的高速路上。
有人对马爷说，这事大不吉利，“天上人间”恐怕惹上大鬼了，最好请高人看看。
马爷向来迷信，于是花重金请来了“小瞎子”。
“小瞎子”是峻水第一神汉，九十多岁了，打卢沟桥事变那年，他就开始算命，据坊间传说他十二岁那年就算出了日本人要搞太平洋战争，比当年的美苏特工还要高明。
所以，像马爷这种芝麻大的事于“小瞎子”来说简直毛毛雨了，没费多大工夫，便算出了来龙去脉，说设计师是为“天上人间”而死，且死在去人间天堂的路上，倘若魂灵真的去了天堂则万事大吉，否则他会回“天上人间”来定居！
马爷连忙问送设计师回苏州的司机，有没有魂魄的影子从尸体里飞出来升天。司机说没有，而且也没看见天堂撒下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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