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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冤屈


  有了个台阶,张夫人也没得再发火,直接顺着下了。她捏了捏娃娃圆嘟嘟的脸蛋,一瞬间悲上心头,两行清泪就跟着流下了。

  林毅慌了神:“可是儿子做错了什么惹得太太不高兴了?儿子领罚,儿子自愿领罚,太太莫要伤心了。”

  “不关毅哥儿的事儿,”张夫人拿出帕子拭了下眼泪,“是我自己心里苦。”

  林毅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原地跟着哭,哭得刚肠寸断连连咳嗽,张夫人道:“毅哥儿,给你父亲上柱香嗑三个头,你便先回去歇一阵吧。等身子好些了,受得住了,你再回来。”

  林毅双眼红肿,断断续续地说道:“儿子,儿子陪着太太。”

  “我能撑得住,”张夫人念叨着喃喃,也不知是跟林毅说的,还是在跟自己说,“我能撑得住。”

  于夫人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怀感触,她与自家老爷说道:“其实这几个妯娌姐妹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四弟妹,别看她从小念了诗书,身上却一点酸腐气都没有,跟咱们都玩得很好;而且她这个性子呀,还是蛮可爱的,初初接触时候以为是个刺儿头,但心肠比谁都软。”

  林二老爷跟着说了一句:“也是个能拼的。”

  于夫人道:“但愿她能把这孤寡之难熬过去吧。”

  沈睿站在了一群家仆奴才中间,她身量又不高,便正大光明抬头去瞧,恰好把这争斗的一幕幕全给收进了眼底里,心里琢磨着,这位四房张夫人怕是昨个儿晚上被红罗夫人刺激大发了,这才在这么个场合时候干出这么些事儿来。

  也不知道棺材里躺着的那位林四老爷有没有封闭听觉,听到了这番言论又会是什么感触。

  忽然祠堂门口传来了喧哗之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看过去。只见一行四个壮年的队伍抬着一个木椅轿子,轿椅子上坐着干瘦的林之左老祖宗,身边跟着护卫一样的许佑德。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身上还换上了一件葡萄紫簇新的衣裳,想来合作是谈妥了的。

  许佑德也越过了面前乱七八糟的人群,遥遥地冲着沈睿直直望去,也不知他是怎样一下子找着了准确位置的。沈睿朝他微一点头,他也回了个短促的微笑,旋即两人默契地别过头去,各干各事。

  众人纷纷行礼:“老祖宗。”

  林之左点了点头,椅轿落下,他挣扎着站起,扶着拐杖龙头便起身来,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祠堂中央挪去,先执三根香拜了拜,燃香入炉,而后一松手,拐杖一丢,竟然跪在了蒲团之上。

  林二老爷吓得赶忙赶来扶住:“老祖宗是觉得身子不好吗?”他以为这老祖宗是没扶稳拐杖,所以不小心跌摔了。

  林之左低垂着头哀叹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林二老爷反应过来了,赶忙地想要把自家老爹给拉起来,父亲跪拜儿子,这是什么道理?“父亲快些起来,哪怕四弟仍在,也断断不希望看到父亲这般模样的。”

  林之左被左拉又拽好不容易起了身,林二老爷亲自地把他给扶到了椅子上坐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祠堂里头一片人群,缓缓道:“老朽此番前来,不只是为了瞧一眼我这可怜的老四,还有一件事,须得向众人说明清楚。”

  不光是主子们疑惑,就连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不过还真是有几个猜准的,沈睿就听到了前面一对年轻的奴才悄声讨论:“家里头哪儿还有什么事儿能劳烦得了老祖宗亲自来说?”

  “还能有什么事儿?铁定是事关四老爷死因的事儿,这可是关乎家主呢!”

  正解!沈睿刚一感叹,就听得林之左说道:“来,庸哥儿,你来站到这处。”

  林之左指着的是他的正前方,祠堂的中心位置,四面八方的主子奴才都能把这位置上的人给瞧了个清楚。许佑德施施然顺从地站到了这处,半点不慌地仰首挺胸,林之左高声道:“之前有奴才胆大妄为,肆意捏造是非,陷害林家家主,如今老朽已经亲自核查验实了情况,今日便要将真相公之于众,以堵住传言不实的悠悠众口!”

  他一挥手,高声道:“来啊,把这两个奴才给带上来。”

  周围一圈人都伸长脖子去瞧,而沈睿更惨了些,她得踮起脚尖,还得伸长脖子。

  四个粗壮的汉子两人一块,各压了一个形容狼狈的奴才上前来,其中一个沈睿看得面熟,正是那位偷鸡不成蚀把米,陷害不成反被说成包庇的林苑三。她看到这人完好地活着还挺高兴,心上挤压着难过的大石松了一半。

  林二老爷一脸震惊:“老祖宗,这......”

  林之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林二老爷自讨没趣,但估计是熟练了这种情况,不用吩咐发话,就自己闭嘴,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林之左发声道:“近日,因为老四积劳成疾,药石未到而先殒命,本是一件憾事。然而却有心怀鬼胎的奴才想趁机立功,便包藏祸心,栽赃陷害,诬陷家主。而今有老朽查证,公审讯于众人前,为的便是还我林家家主——许佑德一场清白公道。”

  前头那对刚刚在小声吐槽的奴才又开始吐槽了:“这起先说是,后头又说不是,就是到底是还是不是啊,啊!我这脑子都被主子们整懵了!”

  “你管呢,谁开口咱们就应和谁,反正总有一个最后开口的,那便就是‘是’了。”

  林之左继续道:“其一,是诬告之人。便是这外院奴才林四平。他本是大房院里的看家奴才,家主归家归位后便遣散了原来院里担着差事的奴仆,林四平也便分到了外院差事,因此心生不甘,借老四累乏而死的名头,诬陷家主行谲诡阴晦之咒术。如今查证,确为诬告!”

  许佑德冷笑一声,“我在三日前五月初一便去了国子监入学,这奴才却一口咬定初二晚上在林宅外院瞧见了我会面身着巫族怪服之人。我入学,国子监博士司业皆可作证,你瞧见我,除了你的一面之词,可还有旁人佐证?”

  林四平精神萎靡,连连道:“没,没有。”

  “说你诬告,你可认罪?”

  林四平捆缚了双手,只得将身子板平地磕头:“奴才认罪,认罪。”

  林之左又高声道:“其二,便是诬陷之人,是二房院里杂活奴才林苑三,他身欠赌债累累,便趁大房无人之时,行偷窃的贼盗举当,因害怕家主归正之后清查院中资产,便听信谣传,煽风点火,制作巫蛊厌胜之术,诬陷家主做实罪责。如今查证,确为诬陷!”

  许佑德扶额无奈:“若非老祖宗信我,仔细翻查这奴才的背景风评,又连夜彻查了院中资产,这才发现端倪。所幸这奴才尚有良知,主动交待了诬陷事实,否则我还真没法子把自己身上的嫌疑给洗干净了。”

  林之左和蔼说道:“君子出处不违道而无愧,家主本不用如此忐忑。”

  “哪里,老祖宗智谋双全,老当益壮,这才能把这两个黑心黑手的奴才给抓出来。”

  “家主客气。”

  沈睿在外头,给听得一阵恶寒,许佑德和林之左到底是谈成了场什么交易,足得把自己节操底线给卖了个干净?她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还真不是她一人有这种感觉,多得是憋了猪肝脸色的听众。

  两人互相恭维一阵,总算见好就收。林之左浑浊的老眼朝着二老爷望去,声音更严厉了些:“老二,出来。”

  林二老爷不明所以地走到了林之左的跟前,“听老祖宗吩咐。”

  林之左厉声训斥:“你院子里的奴才干出这般没皮没脸背主弃义的事儿来,你还胆敢有脸叫我一声祖宗?”

  林二老爷一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老祖宗这是疑心我背后指使?”他连连磕头,摆出一幅坚贞的模样指天指地地发誓,“玉皇老子在上,如来佛祖在上,孔子老子在上,儿子就算是被猪油蒙了心肠,被烂泥糊了眼睛,被毛驴踹了脑子,也断断做不出这等天打雷劈的恶事来!”

  林之左以手抚胸,一幅不可置信的悲哀模样:“你可知,你奴才差点累得庸哥儿名声尽毁,累得他差点要被家里人送进大狱给冤死在死牢里!”

  林二老爷磕头没用,开始抬手自打嘴巴:“是,儿子无能,儿子为主不严,儿子纵奴逞凶,但儿子绝没有狼心狗肺,儿子不可能去干陷害自家人的事儿,”他磕了老子再磕儿子。膝盖挪着转了个方向,对着许佑德哭泣道,“庸哥儿是知道叔叔为人的,叔叔怎么可能作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许佑德是个很爱惜羽毛的人,他还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说自己叔叔的不是,“老祖宗,二叔平日里待我就跟待自己亲儿子没啥分别,我是相信他断断干不出这等毒辣事儿来的。”

  林之左刚刚吼得太凶,伤了好大的元气,此刻正窝在椅子里恢复,他问道:“那照家主来说,这帮子人该如何处理?”

  老祖宗说的是这帮子而不是这群奴才,很明显地把林二老爷也放在了待处理的行列之中,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许佑德略一丝量,便笑着把这山芋又递还了回去。“这两个奴才原是大房和二房院儿里的人,轮资辈轮年龄,比我都大,也算是家里头的老人了。我初来乍到,且辈分底小,贸然出手处理实在不当,不如请老祖宗替孙儿出一次面,料理平了这些事端。”

  许佑德这番话里没带上林二老爷,可意思表明得很清楚,连处理奴才我都怕资历压不住,更何况我得老老实实唤上一句二叔的主子老爷呢?

  是以,许佑德把这决定权又还给了林之左,林之左似乎也早料到了这结局,没推脱,只长辈训诫一般地与许佑德说道:“你如今囿着资历辈分,可殊不知你却是这宗嫡长,是一家的家主。”

  话是这么说的,许佑德好脾气地应下了。

  “如此,我便替家主料理了这项差事,”林之左道,“所幸没酿成大错,若是闹到官府里,少不得充军流放的大罪过。如今家里白事在办,也不想再多条人命血债。两个奴才一人三十大板,赶出府去永不再用。”

  奴才们具是磕头谢恩:“多谢老祖宗,多谢家主。”

  林之左看了眼期期艾艾的老二:“老二纵奴逞凶,罚跪祠堂三日,抄经百遍祈福。”

  林二老爷自然没有异议,也是谢恩。

  一场闹剧就这般散了,丧事还是那个丧事。沈睿听前面两个奴才说话说得起劲,忍不住又听了几耳朵:“你说这场戏演完,这两个哥们能拿多少银子?别说,演得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还银子?命能不能保住都得存疑,整天银子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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