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环境比上等纸重要

　　林氏造纸厂在淮南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整个淮南城一半以上的用纸都由林氏造纸厂供应。

　　但正如成语洛阳纸贵说的那样，如果一本书籍，抄写的人多了，整个淮南城的纸张价格就会上涨。不是所有普通人家都用得起纸的。纸张造价之高，由于造纸技术的限制，纸张产量的稀少，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用纸量。

　　为了报纸的广泛发行，扩大纸张的产量，降低纸张的价格势在必行。

　　厂长叫林昭，是淮南林家的家主。

　　整个淮南城林氏造纸厂还有很多家，分别由不同的林氏族人掌管着。

　　早上接到通知，失烈门殿下将要莅临造纸厂，林昭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毕竟只是商贾之家，没有那么硬气的腰杆和政府抗衡，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接待。

　　本来以为失烈门是什么彪形大汉，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俊秀纤细的少年。无形中的那种被压迫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心里还油然而生出一种中原世家的优越感。他们普遍认为蒙古蛮夷，生产业和制造业普遍落后。失烈门参观林氏造纸厂，就是来取经学习的。在接待失烈门之前林老爷已经交代下去，要工人们嘴巴严点儿，千万不能透露核心的生产机密。

　　“林老板，你们林家主要生产什么类型的纸张？眼下人们对什么纸张的需求量最大？”

　　林老板见张煜问的也不是造纸技术的核心问题，只是普通的市场问题也就大大方方的回答说：“对熟宣的需求量最大，其次到集市上包裹肉类的牛皮纸。”

　　林昭的这个回答，也在张煜的意料之中。因为纸张的人工造价高，原材料运输的不便，很多纸张的种类就没有发明出来。比如说上厕所用的纸。人们大多用竹篾清洁之，不过稍微有讲究并且不差钱的人家还是会选择用质地相对柔软的纸或者绢布清洁之。但是读书人写字用到的纸张销量就比较好，因为那是不可避免用纸。

　　“那么你们林家主要生产的也是这两种纸张对吗？”

　　林昭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的话，画画用的生宣和写字用的熟宣还有精致纸张的领域张煜就不打算涉及了，还是交给这些本来的造纸世家就好。因为还有好多精密的工艺是不可外传的，生产这些纸张的工序张煜大概明白，但是细节上具体怎么操作就不太清楚了。就如张煜刚进林氏造纸厂的时候分明看到有工人备料的时候往里面放入了什么香精之类的，现在走了一圈再拿起生产好的纸张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过张煜清楚的是如果在备料的时候放入的香精，那么这种香味是不可能持续那么久的，所以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古人造纸的效率虽然比较低，但是纸张的质量和一些细节的处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精致。不过这些，张煜目前还没有那种深入研究的兴致。

　　张煜站在厂门口，看着一捆捆的木料源源不断地从外面运进来心里就有诸多感慨。

　　“林老板，你们都是伐木以后直接把木材运过来造纸的吗？”

　　林昭奇怪地望着张煜。难道这人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不用木料的话，什么提取纤维生产纸张？不过既然张煜问了的话，林昭只好说：“正是如此，殿下真有见识。”

　　小虫子在一旁听了颜色一变，说：“林昭，你竟敢拐弯抹角讽刺殿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昭吓得往后缩了缩，张煜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怎么不去家具厂要些边角废料或者树林里捡些废弃的枝叶，何必直接伐木，这样对环境危害很大呀！”

　　林昭这才知道原来张煜是这个意思，不由得羞愧地说：“这些我倒是没有想过。殿下居安思危，小人深表惭愧。”

　　“小虫子，回去你立马写一份邸报命各路官员送达商家手中。凡是我蒙古管辖的区域，绝对不允许大面积伐木，伐木的种类，树木的大小，必须有官府许可才能开始伐木，否则视情节轻重治罪！”

　　小虫子领命，当即命人准备纸笔记录。

　　林昭赶忙说：“殿下，这恐怕不妥。要制备上好的纸张必须有上好的木材，那些边角废料要怎么制出上好的纸张呢？”

　　“这就需要你们进步一研究如何使植物纤维韧性好，在打浆、备料过程中如何改进了。不要以为这是不可行的办法，这一定是可行的。我宁愿你们少生产一些上等纸张，也不愿意你们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张煜说完也不继续参观工厂了，径直出了厂子，往糖厂方向去。

　　林昭真是不明白张煜心里是怎么想的，参观了自己的工厂，不逼问自己任何上乘的造纸工艺，也不提出任何改进意见，反而是对原料表示不满。由于南宋的伐木能力有限，森林面积还是巨大的，他真是不明白张煜为什么不让伐木造纸，反而去用那些下乘的材料。林昭心里想着，管他呢，反正我就是伐木，我白天不伐晚上伐，看你能防我到几时。

　　本来就只是想看看淮南的造纸厂而已，没想到看出了严重的环保问题。于是他不得不去糖厂看看。因为榨糖用的主要原料还是甘蔗，而甘蔗渣就是上好的造纸原料。

　　榨完糖以后就直接将甘蔗渣用来造纸，这样原料问题很快就就能解决了。

　　看来这造纸厂还得开在糖厂附近，这样运输成本较低。

　　张煜与糖厂的老板聊得很好，以前榨完糖老板都直接把甘蔗渣扔掉，现在却有人回收了，这样糖厂老板就省掉了一笔处理甘蔗渣的费用，总之还是很划算的。

　　一个下午的走访，解决了原料问题和生产纸张的类型和方向，张煜觉得虽然有些累但是还是很值得的。

　　糖厂老板由于事先并没有受到接待张煜的通知，故事先并未知道张煜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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