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深渊
“那也不必将林落扯进来啊。”
云归知道她想保护林落，“你那日不是和她一起去了吕府吗？我知道你不曾把和我一起调查的事告诉她，但是，吕府的人未必会这么想。他们甚至会觉得整个将军府都已经知道了。所幸这次一并说开了，林落的保证或许未必管用，但是如果有我来威胁林落不准透露这件事呢？”
“你好聪明啊。”林初笑着说。林初对这云归有些佩服了。他这么做，相当于是把自己做了那个恶人。如此，将军府与吕府便可以免于与吕府交恶。
云归素来听惯了这种话，且再聪明有什么用呢？不过，林初对涉及到身边的人的事情总是会变得迟钝很多呢，他用她哥哥作威胁的时候也是慢了半拍。
林初回去便把事情告诉了林落。林落虽一知半解的，但她相信林初。
云归本来想着所幸三人一起去了吕府得了。
林初一想，还是她与林落先去，云归再去，装作巧合的样子。毕竟这事她和林落能摘得多干净就要多干净才好。
这次林初与林落没有事先说明就贸然拜访，那吕婉婉也来不及将吕青藏起来。
吕青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一看见林落就拉了林落去讲话。
“你可知道，我父亲又给我订了另外一门亲事。”吕青一提起就满面愁容。
“那人是谁？”
“丞相府的六公子。”
林落很是惊讶，这与之前的订亲对象比倒是差了不少，要知道那六公子是个庶子不说，且在朝中并没有什么前途。就算吕青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倒也不必忽然就如此亏待了。
吕青一脸委屈，眼神里又透着几丝怨怼。
还在聊着，就听见前面恭迎云归的声音。林落和林初自然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去了前院迎接。
云归也配合着她们演戏，不过这次他直接把吕夫人和那吕婉婉一起叫了过来。
“你们可知道金三和刘兰？”
二人一听见这两个名字都开始瑟瑟发抖。
那吕婉婉转头怒视着吕青，知道肯定是她把事情全都抖了出来。
夫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握着拳头。“不知殿下为何要理民妇的家事？”
“金三和刘兰二人都死在了天香楼。”
那吕夫人听见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这倒是林初没想到的，她可怀疑过吕家可是害死那渔家夫妇的凶手呢。
那吕婉婉顿时觉得天都塌了，突然起身抓住一旁的吕青，从脑袋上拔下簪子抵着吕青的脖子。
“婉婉，你做什么？”那吕夫人见此，几乎是哭着喊道。
“都是你的错，才害的我这一生如此凄惨，如今我要下地狱，你一定要跟着我去。”说着吕青的脖子上就出现了几道血痕。
吕夫人见到，当场昏了过去。
云归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那吕婉婉扔在一边。
林落见吕青获救，上前查看吕青的伤口。所幸伤口不深。
吕青站起来，指着吕婉婉，眼里布满血丝。“是你，是你杀了我的萧铭哥哥？”
“不是。”那吕婉婉坐在地上，一副绝望的样子。“我只不过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他便去了那天香楼寻花问柳。”
吕青听到这话，瘫坐在地上。怎么可能，他的萧铭哥哥怎么可能呢？
吕婉婉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凭什么？你明明就是个渔家的女儿，却拥有了家世和良配。可我呢？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吗？”
吕青听见她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急忙查看林落的表情变化。
“你知道我这些年，那是天天过得如地狱一般啊。”
“我爹，一个打渔的。整天就知道喝酒，他嫌弃我娘不能给他生儿子，可他又没本事再去娶妻。他更讨厌我这个女儿，觉得我就是个灾星。我娘当年生产留下后遗症才会不能生育，他觉得都是我的错。他日日就只知道打我们。我那个娘呢？每日受了我爹的欺负，反过来又来怪我。”
“我活了十五年，每日都是食不果腹。我本来以为这就是我的命，我也就认命了。可是呢？突然有一天，你们告诉我我本来应该是荣华富贵的千金大小姐。”吕婉婉现在已经近乎崩溃。
“那金三和刘兰是你把他们弄进天香楼的？”云归冷淡地问道。
“是。他们不是人，是他们毁了我。”
“可他们终究抚养了你十五年。”林落忍不住说了一句。
吕婉婉脸上带着些嘲讽，“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懂呢？穷人家的孩子不是当人养的，是当畜生养大的啊。”
林落无言以对。
“我是害了我的养父母，可是，我也不想当坏人啊。”那吕婉婉哭了起来，“我也想像你一样长大，读书写字明理，我也想活得像个大家闺秀一样，落落大方。你们每次不都在背后笑话我吗？你们这些大小姐，以为我不知道吗？”
“若你们也同我一样长大，不过也就是同我一样罢了。”
吕婉婉突然又朝向了吕青，“你知道你那萧铭哥哥得知你是个打渔女之后，有多嫌弃你吗？那个厌恶的样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吕婉婉边说边笑。“他说你真是恶心呢。”
吕青皱着眉头，瞪着吕婉婉。“殿下，如今她已经承认她杀人。恳请殿下依法处置。”
云归正准备发落，林初拦住了。
吕青不解地看着林初，“你一个孤女，这件事你管不着吧。”
忽然，吕尚书到了，向云归跪下请安。
“殿下，您尚未有充足的证据，这样抓走小女未免有失公允。”
“爹，她杀人了，你还要护着她。”
吕尚书听见这话，立马给了吕青一个耳光。“你住嘴。”
“殿下，天香楼的火毕竟不是小女放的。若是要抓小女，怕是也不能只抓小女一人不是？”
“爹！”吕青捂着被扇的脸颊，“我好歹也叫了你十五年爹，如今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之后，便只想着你的亲生女儿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休得在殿下面前胡闹。”
“胡闹？这几个月来，她是怎么待我的，您难道不知道吗？您将我留着不就是看在老太君对我有感情的份上，不就是不想白养了我这十五年吗？哼，我这才刚没了未婚夫啊，您就给我找了一个不上不下的。我知道您要巴结丞相，毕竟您养我这十五年不能白养啊。”
吕尚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吕青，他想不到她会有忤逆他的一天。
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今日之事我便当没有发生过。在场之人，皆不准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说着云归还看了一眼林落。
林落默默地往林初身后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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