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树下捕雀人

　　“徐小胖，你还能不能再走快点？”，乔小桥秀眉微蹙，一脸无奈道：“真不知道当初的格斗课你是怎么过的！”

　　“我用修近战格斗？整个大陆除了我爷爷外，加起来有几个能近我的身。”徐小胖擦了把汗说道。在这严寒的北境地区，如此龟速的前进速度居然也能够能出汗，不得不说也是一种神迹。

　　乔小桥顾若流盼，转动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了一眼，微嗔道：“等你耽误了事，看你爷爷救你不救。”

　　“小桥妹妹，非是我不愿快走，只是多半天没有吃饭了。实在饿得慌啊。”徐小胖紧接着故意大口喘了喘。

　　乔小桥掏出背囊中的两个肉包子，一把扔了过去：“出息！”

　　徐小胖边啃包子边望着乔小桥，趁着刚刚咽完一口，故意叫到：“汪！”

　　乔小桥虽不苟言笑，但终究少女心性，　“噗哧”一笑，有如鲜花初绽，清铃一般的声音道：“别闹。只剩下数分钟的路了，还是小心些好。”

　　“嚓！嚓！嚓！”长发剑客身形飘动，步法如影随形，轻灵的剑招不断招呼在石像身上，开始时，也只是几道不起眼的割痕，并未引起丝毫痛痒。几分钟后，割痕愈来愈密，几乎就如一张铁质的渔网罩在了石像身上，勒出了纵横交错的无数网格。随着石像起落时带来的巨大震动，扑簌扑簌地不断掉落起石渣，密密麻麻竟是铺了满地。石像身上凹凹凸凸此起彼伏，没有了召唤出来时的威武壮观，像极了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

　　“你这小子，手段虽不高明，却也有些效用，再这么耗下去，这傻大个恐怕就成了一地石头渣子”，山羊胡站在不远处捻着胡须，继续说道：“那就来些不掉渣子的吧。”说罢，老人双手手印变幻，一股熊熊烈火凭空出现在身前，未及滞空就化成一团火球直扑长发剑客。

　　米娅立于霍克身侧，朗声鼓掌道：“老爷子真是好手段！”

　　山羊胡正要应声回答，忽的想起了什么，生生闭嘴吞下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心道：“好阴险的丫头，差点便着了道。”

　　剑客起初只以为是寻常的火焰咒术，待逼近身体才长剑劈出，荡起一缕凌厉剑气。不曾想，剑气仅是轻描淡写般穿透火球，四周强大的风压对火球竟无丝毫作用。惊疑间，火球已逼近面庞，长发焦灼，剑客临危不乱，脚下如蜻蜓点水，在空气中荡起清晰可见的层层涟漪，未伤分毫地凭空向前，生生穿过了火球。

　　山羊胡双指微动，火球停顿下后立刻原路倒行猛冲，剑客不及细想，前冲两步，借着石像的脚踝纵跃而上，随后膝盖、腰部、手臂，不断向上攀升，火球也是一路紧随不见丝毫减速。

　　剑客跃上肩膀后又是几个快速的起落，蹿至石像那只比自己略微矮了一些的石像头颅面前，身形浮于空中，双手合握长剑，双眼星光闪烁，身体四周也泛起阵阵光晕。造型古朴的长剑剑刃四周无数符文旋转，倏地如鲸吞虹吸被剑身全部吸入，剑刃急速暴涨，眨眼之间已长至三四人高，寒光四射，好似一把开天裂地的神器降临人间。

　　剑客不顾两侧的石锤夹击和身后的火球迫身，双手用力挥下，“开！”，一声爆喝，巨剑像切进一块松软的豆腐，沿着中心线劈开了石像的半个头颅。剑客双手用力继续下压，巨剑顺势一路斩破，不见丝毫阻碍，岩石崩裂、碎屑横飞，无数飞散的石块撞击到剑客的护体剑气上化为粉末。就连身后本已撞上剑客的火球，在巨剑灌注的无比强大的护体剑气侵蚀之下，化为股股青烟消散于空中。

　　剑客双足落地，双手倒拖巨剑，如一炸裂的奔雷，破空裂地，直奔山羊胡老者。

　　山羊胡见石像崩碎、火球湮灭，暗道形势不好，双手手印竟是无形变幻，口中默念：

　　“　天地玄宗　　惟道独尊　　

　　广修万劫　证吾神通　

　　体有金光　覆映吾身　

　　包罗天地　养育群生　

　　万神朝礼　役使雷霆　

　　金光速现　覆护真人　”

　　念至最后一句之时，双手紧握于胸前，只余两个食指伸出向上，猛然前送。

　　天空骤然阴云密布，地面隆隆作响，瞬间三个金身雕像破土而出，成一纵列矗立于山羊胡身前。塑像遍体金光，身高不足先前石像一半，但面目栩栩如生，或怒目、或静思、或喜笑颜开，身体姿态亦是有横刀、拄剑、立戟之不同。只是雕像静止，不能行动。

　　剑客见状立刻改变姿势，将倒拖巨剑改为持剑突刺。剑尖处锋芒极盛，隐隐间竟有电光环绕。

　　巨剑撞上第一座持戟雕像，寒光与金光就如两个圆球，相互挤压、相互侵蚀，好似水入油锅的噼啪爆裂声连绵不绝，更是以相撞点为圆心，掀起巨大的气浪。

　　强烈的冲击下，不足片刻，第一座雕像便不堪重负，一阵断裂之声后，四散崩碎。

　　巨剑再抵第二座横刀雕像，相撞威势不降反升，持续了稍稍略长的一点时间后，也是直直贯穿。

　　巨剑经过前方两座金光雕像的消耗，剑气锋芒已被消磨得只余下了薄薄一层。剑客身形拧转，将巨剑当做钻头，高速旋转起来。

　　山羊胡见状未等对方旋转起式，双足拉开稳扎马步，一声低吼，握紧的双手再次用力前送。静思拄剑的雕像霎时间金光暴涨。

　　旋转的剑尖撞上暴涨的金光，相持之下，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急速消耗，而对方雕像只是光芒略显黯淡，却依然稳如泰山。

　　“主公，速借我本命星之力！”霍克的心中响起剑客的心声。

　　霍克一惊，以心声回道：“万万不可！本命星星力是你的元气根本，伤重之后回复生息全赖于此。平时当可慢慢借用。如此激战时，岂不等于饮鸩止渴！消耗过度、油尽灯枯，会让你形神俱灭！”

　　“吾辈行侠不为强势豪阀，不为粪土金钱，但求青衫磊落、剑气纵横，斩尽人间不平事，　醉卧云端笑苍天。此时不予，更待何时？”剑客心声豪气骤起。

　　霍克眉眼低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手古书柔光包裹，右手双指并立。只见一道极细的银色光芒从天而降，将漫天的雷云击穿出一个大洞。银光速降，直直落入剑客的身体，两者接触的瞬间，耳轮中只听得“叮”的一声，像是清风拂动风铃时的一声清脆，又好似佛家诵经时的一声击磬……周遭世界的一切，仿佛在此刻遁入了空明……

　　雪花的结晶、蚊蝇的振翅、雷光的形状、长风的轨迹，点点滴滴尽数被霍克的五感清晰地捕捉。低头看时，古书此页的角落处竟隐隐泛起红光。心中感应骤起，心头忽然刺痛丛生，双目一片模糊。连接天空与剑客的那道银线刹那间消失。

　　与此同时，巨剑与金光对撞之处一声巨响，两者轰然分离。

　　金光雕像不复存在，老者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着膝盖，一串剧烈的咳嗽后，扑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剑客也被弹至远处跪地不起，不一时便化作一团白光返回古书。霍克被米娅搀扶着勉强斜靠在在一处雪丘上。

　　“经历连番恶战，你的心力消耗太大，又没有得到充足休息，再打下去恐怕就要伤及元气了。我见那位老者也已重伤，暂且到此为止吧。”米娅轻轻按了按霍克的肩膀。霍克缓缓点点头。

　　米娅松开霍克，缓步行至老者跟前，压低声音道：“夏侯老爷子，伤势如何？”

　　山羊胡听得别人叫出自己的姓氏，蓦地一惊，但想起西装男子的警告，张了张嘴未敢应答。

　　米娅身材高挑，即便蹲下身也是与老者基本处于平视，没有多想，米娅身体微微后仰，坐于雪地之上，道：“不用担心，就是随便聊两句，我不会动用能力。”

　　老者又咳嗽几声，点点头道：“我相信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氏？认识我？”

　　“您老人家义名远播，之前我虽未见过，但也是心有敬意。”，米娅双手抱着膝盖，继续说道：“其实在您刚才用出‘三重金刚镇守’之后，我便认出了您。毕竟这个招牌名气太大了。”

　　“丫头，为什么过来和我说这些。”

　　米娅很快站起身，扭头望着西装男那处的战事，道：“今天局势非常，暂且不提。日后，您定会明白的。您赶紧撤吧。”

　　老者微一点头，道：“多谢！”

　　米娅忽的嘴角勾起，道：“您帮我顺着追过来的路，去看一眼欧阳齐威那小子死没死？”

　　老者哈哈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拱手，疾行而去。

　　米娅返回原处，向着陈劫招了招手：“过来下，姐姐有事找你帮忙。”

　　陈劫被刚刚的所见所闻震撼的还处在怀疑人生的状态，听得有人呼唤，未有多想寻声跑了过来。

　　米娅蹲下身，仰头望着这个面容坚毅的少年，指着旁边的霍克，道：“那个哥哥受了重伤，帮我照看着。放心吧，四周没其他人了。至于寻常虎豹，想必你也应付的了。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奔向基恩与西装男的那处战场。

　　霍克心力交瘁，脑海之中好像下起了重重大雾一般，迷迷糊糊串不起丝毫头绪。双眼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也是毫无焦点的在视力所及的雪地上游移不定。听到米娅好像要去帮助基恩，并未在意，待听得“四周没其他人了”这句时，忽的脑中灵光一闪，隐隐约约回忆起刚才遁入空明之时的情景，那刻时光虽然短如弹指、细如发丝，但一瞬间的超强感应让他似乎看到了不远处另一个陌生的身影。那时那刻，如梦似幻；此时此刻，混混沌沌。

　　霍克再想提醒米娅一句，张开嘴竟是茫然的已经不知从哪里说起。米娅已奔向基恩，霍克才无声无息、徒有口型地缓缓说道：

　　“树下捕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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