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容澈往事

　　“祥云公主？”蓝清漓前世的时候听过这位公主，据说她生母早逝，但最得皇上疼爱。

　　据说祥云公主出生的时候，皇宫上空突然出现了五彩斑斓的七彩云朵，大家都认为这是祥瑞之兆，轩辕帝龙颜大悦，遂取名祥云。

　　轩辕容澈点了点头，安抚道：“祥云公主是我二皇姐，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你明日不需担心太多。”

　　蓝清漓看着轩辕容澈郑重的样子，调皮地笑道：“你就放心吧，李嬷嬷这三天的教导可谓相当严厉，堪比受刑。所谓严师出高徒，宫中礼仪我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我不过只是庶女，也没人稀罕搭理我。”

　　轩辕容澈听着蓝清漓故作轻松的话，泛起一阵心疼。他不是不知道蓝清漓这些年过得有多艰苦，只是从前他没有过问的资格，但今后他绝不会让阿漓再受委屈。

　　李嬷嬷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出来提醒道：“殿下，三小姐，天色不早了。”

　　蓝清漓像是被人捉奸一样，立马将手从轩辕容澈的手里抽了出来，还下意识地推开他后退了几步。蓝清漓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看着轩辕容澈打趣的目光，脸迅速红了。

　　轩辕容澈对李嬷嬷很是恭敬，道：“李嬷嬷辛苦您了，还有，多谢。”

　　李嬷嬷不像其他人一般诚惶诚恐，而是慈爱地看着轩辕容澈，道：“殿下严重了，老奴先回宫了，您有空便……”

　　李嬷嬷似乎想说什么，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随后摇摇头笑着道：“殿下，您多保重。”

　　蓝清漓不知这二人怎么了，但也知道目前来说不说话肯定错不了。她跟着李嬷嬷往回走，在进入后门的那一刻突然回头，用力地对轩辕容澈挥手。

　　蓝清漓还是循着出来时的路线回去，但她此刻的心情很好，虽然知道在李嬷嬷面前切记要笑不露齿，行不露足。但是她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好心情，按青烟的话说，嘴巴都快笑到耳朵根上了。

　　“三小姐，谢谢你。”李嬷嬷看着偷笑的蓝清漓，突然认真地道谢。

　　蓝清漓愣住了，她停下脚步，好奇地问：“您为何跟我道谢，应该是我谢谢您才是。”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殿下身边整整十八年，从他还是个襁褓婴儿的时候，我便在他身边伺候。自从惠妃娘娘闭门清修，我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么开心。”

　　蓝清漓震惊地看着李嬷嬷，前世她嫁给百里靖怀后，对惠妃的事情倒是有所耳闻。惠妃原本是轩辕帝的宠妃，但在十三年前突然闭门诵经礼佛，不见任何人。宫里传言惠妃触怒圣颜，被打进冷宫，连带着三皇子殿下也不受皇上待见。蓝清漓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年轩辕容澈才五岁。

　　李嬷嬷继续向前走，但步子缓慢了许多，“那年殿下才五岁，一夜之间被自己的父皇母妃厌弃，原本的天之骄子跌落云端。三小姐，也许你应该是能感受的，但是原本就没有奢望的人，在逆境中苦苦挣扎固然可悲。可是当一个拥有一切的人顷刻间失去所有，众叛亲离才更是可怜。”

　　蓝清漓紧紧地握着双手，虽然李嬷嬷没有细说，但她很清楚轩辕容澈那时的处境，必定危机四伏。后宅尚且藏污纳垢，更别说皇宫那种深渊，宫里的奴才恐怕更是拜高踩低。

　　“李嬷嬷，那他后来是怎么熬过来的？”蓝清漓忍不住问道。

　　李嬷嬷神情有些悲戚，道：“十三年过去了，仿佛弹指一挥间，但殿下却是用命熬过了这十三年。其中的万般艰难，我想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想到的，只是殿下七岁那年经历了一场刺杀，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

　　对于那天的事情，李嬷嬷刻骨铭心。轩辕容澈突然失踪，她去求皇上，求惠妃，求了所有她能求的人，但没有一人理会她。谁能想象，一个皇子消失了，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三日后轩辕容澈突然回来了，浑身是伤，整个人变得异常冰冷，整整十天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嬷嬷看着震惊的蓝清漓，拉着她的手，道：“谁也不知道殿下消失的三日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描绘的。三小姐，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殿下对你是不同的。”

　　轩辕容澈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礼貌有余但亲切不足的样子，就算是与穆休煜苍烈这些好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淡淡的，没有多余情绪。但是李嬷嬷能看出来，当轩辕容澈见到蓝清漓的时候，冰冷的眸子里浸满了暖意，笑容虽然很浅，却是真正开心的。

　　“好孩子，这些年来，殿下他……真的很苦。”李嬷嬷看着无声落泪的蓝清漓，轻轻地擦拭：“你能答应我，陪在他身边好好对他吗？”

　　蓝清漓拼命地点头，道：“李嬷嬷您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不让人再欺负他了。”

　　李嬷嬷听了蓝清漓孩子般的话终于笑了，她不苟言笑的脸上挂满了温和的笑容，道：“三小姐，我也该走了，明日贤贵妃的花会你只要循规蹈矩，不贸然出头就没有什么事了。”

　　蓝清漓明白，贤贵妃举办迎春花会，说白了也就是官宦贵女聚在一起争奇斗艳。到时候参加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千金，她一个庶女本就卑微，哪里会有人注意到她。

　　蓝清漓将李嬷嬷送到了蓝府的大门，此时马车已经早早等候了。蓝清漓突然问道：“李嬷嬷，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祥云公主和澈……额豫王殿下关系很好吗？”

　　轩辕容澈既然让她有事就去找祥云公主，肯定关系不错。但她听说祥云公主专横跋扈，与不与任何皇子公主交好，难道与轩辕容澈还有什么交情？

　　李嬷嬷似乎看出了蓝若的困惑，道：“祥云公主虽凌厉果敢，但为人坦荡，是个知晓是非之人。殿下以前落难时，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只有祥云公主愿意帮衬一二。”

　　蓝清漓闻言瞬间对这个素未蒙面的祥云公主好感倍增，道：“清漓知道了，嬷嬷慢走。”

　　蓝清漓回到落雨轩的时候，青烟正在摆放碗筷，她见小姐回来了，赶紧把准备好的夜宵也端了上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赶紧吃饭吧。咦，李嬷嬷呢？”青烟问。

　　“回去了。”蓝清漓一直在想轩辕容澈的事，所以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

　　青烟担忧地走到蓝清漓跟前，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学规矩又被李嬷嬷骂了啊？您不要放在心上，李嬷嬷虽然严厉了点，但人还是很好的，没有坏心眼。”

　　青烟以为蓝清漓是被李嬷嬷训斥了所以闷闷不乐，于是她滔滔不绝地安慰小姐，极尽所能地挖掘所以能安慰人的词。如果她知道蓝清漓压根一个字也没听见去，估计要气得跳脚。

　　“青烟，你知道当今皇上一共有几个孩子吗，他们各自都是什么情况？”蓝清漓很想知道轩辕容澈目前的处境，她想着青烟这丫头最喜欢到处打听一些流言蜚语，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青烟皱着秀眉，不解道：“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呗。”蓝清漓扫了青烟一眼，摆摆手道：“算了，我看你也不会知道的。”

　　青烟一听怒了，不服气地说道：“小姐你可别瞧不起人，别的不敢说，就这些还难不倒我。”

　　青烟娓娓道来，蓝清漓听得聚精会神。当今皇上共有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大皇子轩辕浩清，生母是贤贵妃，被封为瑞王。二皇子轩辕毅枫，生母不祥，出生不久便因体弱夭折了。三皇子是轩辕容澈，被封为豫王，生母是惠妃，但常年闭门不出，专心礼佛，据说是被打入了冷宫。四皇子轩辕羽，封为景王，生母早已过世，早年养在惠妃膝下。后因疾病缠身，出宫求医了，很少有人见过他。

　　三位公主中只有德贵妃所出的明月公主年龄最小，尚待字闺中。其他两位公主，大公主言书是贤贵妃的女儿，五年前远嫁荆南忠勇侯之子，二公主祥云三年前嫁给了镇国公之子。

　　蓝清漓诧异地看着青烟，道：“青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青烟闻言鄙夷地看着自家小姐，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永宁王朝谁人不知啊？”

　　青烟没等蓝清漓说话，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小姐，现在都在传瑞王殿下要当太子了，所以大小姐绞尽脑汁要在这次迎春花会出彩，给贤贵妃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好嫁入瑞王府。”

　　青烟说得口若悬河，蓝清漓却突然跑了出去：“青烟我先出去一趟，待会再回来。”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青烟追出去的时候蓝清漓已经没影了，她回到桌子上收拾着碗筷叹气，这小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蓝清漓一口气跑到了豫王府，守卫们都认识她自然立刻放行了。轩辕容澈在书房练字，待看到蓝清漓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

　　蓝清漓气喘吁吁，她看到轩辕容澈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嘴里呢喃着：“澈。”

　　“阿漓，怎么了？”轩辕容澈轻轻地拍着蓝清漓的背，眼里满是担忧。

　　蓝清漓只是摇头，她不想让轩辕容澈看到她哭得样子，遂将头紧紧地埋在轩辕容澈的胸膛。轩辕容澈见状也不多言，他收紧力道，搂着怀里的姑娘，眸光似水。

　　片刻后蓝清漓退出了他的怀抱，抬头认真地看着轩辕容澈，道：“没事，我想你了。澈，以后的路我来陪你走，好不好？”

　　不论你的过去是多么的不堪回首，希望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去，从此余生尽欢，悠然灯火星河长明。

　　“好。”轩辕容澈眼底晦暗不明，书桌前名贵的宣纸上印着凌厉的四个大字：厚积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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