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凤雀从此檐角落

　　待在宫中几日尽是在查些朝堂之事，正值爱玩年纪上的修双卿难免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寻个时机出宫，修双卿来寻姜镜奕邀其一同出外游玩。

　　二人信步在街上，修双卿如只出笼的小兽，尤其欢快，时而看看这个时而又探探那个，姜镜奕跟在身后简直连连摇头，着实无奈。

　　直到晌午，修双卿终玩得有些累了，二人才想去落脚歇息。不知不觉，他们二人走到了帝京中最大最豪华的清澜客栈跟前。站在客栈前，修双卿才领教到什么叫帝京中数一数二的客栈，勾栏刻壁，飞阁流丹，陡桷雕檐，掇菁撷华，在西市酒肆如林立的兮雅街中，成为其间最高的建筑，奢俪而不失简朴。众多香玉锦车在门前停靠，门童携着微笑在门前接待，隐隐从客栈中飘出乐娘奏乐的琵琶古琴编钟陶埙等声响，几个客人行酒高歌的声音，与之一比，周遭客栈便显得微小安静了许多。

　　“常听闻坊间流传，清澜醉坊连天宫，凤雀从此檐角落。如今一见，确实不错。”听姜镜奕的语气，带有些许惊诧般的赞赏，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

　　修双卿啧啧称奇，“果真是好地方，我们进去看看吧。”

　　来到门前，由一位门童带领入位，环顾四周，楼内的客座皆是跪坐席位，每座二人后四人后二人再四人以此排列，中间由一排屏风隔断，每座活动位置皆十分宽敞，不说十分优雅，倒也有九分雅致，听着缈缈九音，如约上古云境。

　　“殿下。”

　　修双卿好像听到谁叫自己，转过身，见是一位熟悉的身影，那是好些日子前带她入宫面见柘樾的礼部尚书师书岚师大人。

　　师大人见到修双卿，便匆匆前来作揖行礼，“老臣师书岚见过殿下。”

　　修双卿连忙道：“师大人，你快起来，如今在外你只管叫我言姑娘好了。再说了，我跟他并无什么关系。”

　　师大人听出了修双卿的言外之意，先前陛下便嘱咐过他不要透露修双卿的真实身份，怕会令其不悦。不知不觉间，便和蔼的笑道：“是，言姑娘。”

　　门童见这位堂堂二品官阶的礼部尚书对这位姑娘如此敬重有礼，不禁在心中暗暗猜想修双卿的身份，但想，应该是哪位大官书香千金，又见修双卿与姜镜奕身上的衣饰与其两位的样貌皆不凡俗物，便在心中定下了如此猜测。

　　师书岚笑了两声，“不想与言姑娘一同在清澜客栈相遇，以前在宫中一直没机会邀请言姑娘一番，不知今日可否受邀一同饮宴。”

　　修双卿下意识看了看姜镜奕，姜镜奕面无表情的看着师书岚，便转过头，与师书岚道：“那便叨扰师大人了。”

　　姜镜奕这才转头看向修双卿，眼中之情复杂多变。

　　师书岚邀请的除了修双卿与姜镜奕，还有几位朝中官臣，修双卿踏入三楼鹤唳阁中时，便微微愣了一下。几位朝臣本欢声笑语的讨论什么，见外人来了，皆停了下来，不由纷纷惑解的看向师书岚。

　　“这位是？”

　　“她是……”

　　修双卿打断道：“叫我言姑娘，便好。”

　　师书岚连声附和：“是，是。”

　　修双卿继而给众人介绍姜镜奕，“这位公子叫姜镜奕，是我的朋友。”

　　介绍时，姜镜奕恭敬的作了一揖。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惑解，但见师书岚待这个女孩子如此礼貌有加的模样，便也没人问其什么。

　　修双卿见师书岚不打算与她介绍他的朋友，便问：“他们都是师大人的同僚吗？”

　　师书岚这才想起忘了给修双卿介绍，于是便挨个介绍道：“言姑娘，这些分别是我朝中六部之友，工部尚书曾松曾大人，刑部尚书闻聪闻大人，户部尚书黎墙黎大人，?兵部尚书马复平马大人及吏部尚书钟富河钟大人。”

　　其余五部皆抬手躬身作揖，修双卿以直身还礼。

　　在一个长桌前又添了两个人的位置，二人落座，师书岚吩咐清澜客栈之人下去备宴，举起一杯茶敬兵部尚书道：“如今以茶代酒，恭贺马大人升兵部尚书之位。”

　　其余人等也纷纷举起了面前茶杯，祝贺马复平道。

　　这位马复平马大人，便是长孙自崇的学生。修双卿曾听容昭与她说，现今朝中六部除却师书岚，已尽数是长孙自崇的人，怕是不久师书岚便也会被长孙自崇收买入麾下。

　　“双卿在此也祝贺马大人。”修双卿举杯相对，“今天不知道是马大人升位之日，双卿未带来什么贺礼，改日定给马大人送到府中。”

　　马复平见修双卿突然给自己敬茶，刹那间受宠若惊，又是极快反应过来，笑道：“言姑娘言重了，马某不过是侥幸被陛下选中了罢了。”

　　“是马大人过谦了。”修双卿清稚的脸上浮出柔和的笑意，“马大人曾受教长孙大人门下，双卿倒是听闻长孙大人的丞相府中珍宝甚多，还怕马大人莫要嫌弃才是。”说到长孙自崇，修双卿看似无心一提，“哎对了，我听闻近来长孙大人常令陛下龙颜不悦，这是为何？”

　　此言一出，六部尚书皆相视无言了。

　　修双卿疑惑，便对身旁的姜镜奕道：“陛下近来可都寝食难安，人又消瘦了些呢，我担心再如此下去，陛下会出什么事情。镜奕哥哥，是不是丞相大人做错什么事情才惹陛下不高兴的？”

　　因太后不足孕期月数便生下了陛下，陛下从小身体便不好，全靠药物所养，这在朝中是尽人皆知的，如若长孙自崇真当令陛下身子不好，届时长孙自崇捞不到半点便宜，反而会治其个偌大的罪名。

　　众人又面面相觑，最后，由师书岚道：“其实陛下也并非因为长孙大人而大发雷霆，乃是好些个月前有人因为浚水发现了几根断骨上报官府，官府无法断案，闹到刑部、大理寺，皆无反响，陛下恐民心不稳，命长孙大人尽快破案，长孙大人却说近来琐碎之事甚多，且此事相隔甚远，不查也罢。便惹得龙颜不悦了……”

　　刑部尚书闻聪闻大人也随之附和，“确实不错，近来朝会陛下对长孙大人也没好颜色过。若言姑娘能近陛下之身，还需请言姑娘代我等老臣多宽慰宽慰些陛下，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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