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可华胜迟迟不出现。
他的不出现更激怒了大姐。
她让翠霞将孩子拿掉却劝不动骂不醒绑不得，她想让华胜来承担责任也好让翠霞拿了孩子也好抛弃翠霞更好，无论是哪一种总比现在让翠霞承担着身体和思想的痛苦还抱着幻想抱着对爱情至高无上的幻想走不出来。
这畜生在不来，她就要想办法去找了。
到今天她还替翠霞瞒着父母说在这里已经工作当工人，她要瞒到什么时候啊，父母总归会知道的，知道了不是骂死她吗？
翠霞大姐福出差回来了，气得暴跳如雷，如花似玉的小姨子就这样给这个人玩弄了，甚至连后果都不用负？
一周后，大姐夫因公事到乡里一趟，要在乡里呆两三天，他按照老婆的吩咐去岳母家探望一下，还要为翠霞的事情给二老保密，这个小姨子真的是傻瓜傻到一定程度了，无奈姐俩的坚持，他也只能如此。
可他同时留了心，知道玩弄小姨子的那个华胜在附近不远的村自子里，是放电影的，他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更重要的是他要完成翠霞大姐的意思，让他知道翠霞现在的情况，让他给翠霞绝望好让翠霞采取措施拿掉孩子，毕竟现在还有机会将孩子拿掉。
这段时间的华胜似乎比往常更加勤快地跑各公社联系放电影地业务，他需要透气，需要赚钱，需要将心里忐忑不安却又无所适从的情绪得以宣泄。
美芳看在眼里，以为他突然这么拼命去赚钱是自己放手后的态度起作用了，最起码男人变得更有责任感了，可渐渐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电影放的多了，收入多了，交给家里的钱就要比往常多一些，可不但没有任何表示，就连平日里每个月都要交一笔钱给家里的，如今连续两个月华胜一分钱没交给家里了。
她可算好了他放的每一场电影。
她不由得在想，现在放电影都不给钱了吗？还是他把钱都收起来了，他收钱干嘛？还要背着自己吗？
一天晚上，美芳终于没忍住，问道：“最近看你经常出去，业务挺好的呀？”华胜手里端着碗稀饭喝。
“嗯，”美芳接着说：“那赚的钱呢？家里要买农药，孩子上学要交费用？”
华胜心里慌了慌，端着的稀饭碗挡住了他红着的脸，他弱弱地说：“钱，钱还没发，发了再给你。”
“还没发，两个月了，还不发钱，这村里大队也她奶奶地糊弄人了，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算账，糊弄谁呢？”
“你，你别去，”华胜小声地说。
“就发了一点，”华胜似乎不情愿地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递给美芳。
“呦，还藏起来了，两个月了，就发这点钱，他们再不发，看我去不去找，”说着转身去屋里乘饭去了。
华胜的心慌了慌。
他是怕美芳的，他更似乎从未想过要离开美芳和两个孩子，即使到今天翠霞怀了他的孩子，他着急着翠霞的境况却仍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奔去翠霞那里。
那么华胜，你想干嘛呢？
你不是男人，不要负责的吗？你躲在美芳的大翅膀下安心地享受着家庭带给你的归宿，你又为何撩拨着翠霞呢？
现在翠霞需要你充在前面了，你可以实现你心里一直期待的大男子主义了，你冲呀？你又放不下美芳和孩子，你想学古代的皇帝三宫六院？你学得了吗？
你不停地找理由，手里没有钱怎么去找翠霞，手里没钱成了你不去找翠霞的理由，这是钱的事情吗？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去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吗？去告诉翠霞将孩子拿掉，去重新找到对的人，人生的路还很长，告诉翠霞你根本没想过要离开美芳和孩子们？
你去啊。
你没种喔。
华胜没有去。
他似乎在为着自己的找到的理由努力攒钱，似乎有了钱就有了方向，有了胆量，也在思索着有了钱美芳和孩子生活不成问题，孩子上学不成问题，那么他和翠霞的事情还可以拖一拖。
拖一拖，翠霞的肚子可拖得了，美芳的察觉可瞒得住？
说是两个月村里不给结完账，美芳留了心。
去村里办事情，正好遇到了村支书，美芳便问道：“老支书，最近村里怎么老拖着我们工钱不发呀，”
老支书一看是华胜家的，忙说：“没怎么拖呀，你问问，你家的，不会是被孩子他爸藏了私房钱吧，”说着还哈哈大笑地走开了。
“还真藏钱了，”美芳心里顿时生气起来，“他藏钱干什么，一天到晚跟掉了魂似得，”美芳骂着骂着，心理充满了不可名状的疑虑。
下午，弟弟从县城回来，顺道来家里给两个外甥带点男孩子喜欢的水枪。
“你看你，就知道给那两小子买玩具，你跟人跑车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美芳一边责备着一边关心地问着弟弟。
“还行，挺顺利的，下个月就正式和他们一起跑车了，对了，姐，我好像在车站看到了姐夫，我刚想喊他，他又没影了，我就没追过去喊他，”弟弟笑着对美芳说。
“啥，去车站，没听他说啊，”美芳心里的疑虑又增大了一分。
她想了一会，对弟弟说：“你下个月才正式上班，对吗，那这几天你没事，姐求你帮我办件事，”美芳对弟弟说。
“姐，你跟我还求不求的，你直接吩咐就好了。”弟弟对美芳说。
“你这小子，你听着，这事就咱俩知道，我觉得这些日子，你姐夫不大正常，你这几天住在我家，帮我在后面悄悄跟着他，看他都干了些什么？”美芳似乎神色有些严肃地说。
“姐，就是跟踪对吗，”看着姐一脸严肃和忧心忡忡的样子，说：“我帮你跟着他，然后告诉你。”
弟弟真的像个侦探似的，鬼头鬼脑地跟了两天。
一无所获竟还格外感动。
他对姐姐说：“姐，姐夫真是拼了命一样，挨村联系放电影，中午就在路上啃点干饼，真是辛苦呢，别的啥动静也没有，也没有去汽车站和县城的汽车站，我都怀疑我上次看错了。”
听着弟弟的跟踪结果，美芳似乎大大的吐口气，但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妻子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有事瞒着她。
她对弟弟说：“好的，知道了，你也快上班了，先回去看看妈，也准备准备。”
她决定自己跟几天看看。
还好电影放映员一般情况下都会吃过早饭才出发，先去联系好的村里，午饭后选场地，搭设备，孩子早上都上学了，她只要看到他进来村里，她就可以放心回来了。
和弟弟跟了几天的结果一样，华胜终日忙碌的不是去村里联系放电影的事情，就是去联系好的村里放电影，没有一点别的啥事，相反还比以前更加节约。
美芳的心里放下了些疑虑，还怪自己，怎么回事。
看着华胜的辛劳和似乎消瘦的面庞，美芳在华胜回到家的日子里，忍不住给他加个菜，加个荤菜，还买了箱啤酒。
华胜似乎红了眼睛，低头默默地将酒一饮而尽。
那一晚，美芳忍不住地说：“你是不是遇到啥事情了，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你要遇到啥事，你就跟我说说，别憋在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天塌不下来，”
华胜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翠霞的姐夫找到华胜的时候，华胜正在一个村里的一个小广场上接电影放映设备。
今晚要在这个村里放电影，好容易联系到这个村里的支书，答应一个月放个两次，华胜一边接着电一边想着放电影的事，直到老支书走到跟前竟浑然不觉。
“华胜，喊你几遍了，怎么愣是没听到啊，”老支书咳嗽两声说。
“喔，老支书啊，我刚忙着弄这插头，没听到，您找我有事啊？”
“电影还有几刻时放啊，有个领导找你，你弄好了，来趟村部，”
华胜心里一沉，谁会找他，还是领导，都是他主动去联系人家放电影的。
“听到了吗？”老支书问。
华胜反应过来，忙说：“好的，好的，”
夜幕降临，已过了盛夏时节，初秋的夜晚竟有些凉，电影准确无误地放上了，华胜才往大队部走去。
可等他走到大队部时，才发觉队里一排房子中没有一间是有灯火了，全都关着门黑灯瞎火。
有个鬼人喔。
村里人都去看电影了，不知为什么，他竟长长地嘘口气，似乎精神都放松了些。
正当他转身往回走时，双腿被狠狠地踹了一脚，他不禁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胸中立即怒火中烧骂了句：“哪个龟孙子”便伸出拳头朝黑影挥去。
可惜他挥慢了。
还没等他拳头靠近黑影，朝他冲来的一拳狠狠地捯在了他的脸上，一脚又顺势将他踹在了地上。
两眼顿时火冒金花，脑袋嗡嗡地响，摊在地上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眼前的三个大汉。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一股热流从鼻孔里流淌出来，他用舌头舔了舔，血腥的滋味，又有两脚在他的肚子和腿上踢了起来。
直到到他双手抱着头，半躺在地上，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们，你们想干嘛？”
“哥，还揍吗？”矮些的大汉问着前面站着的高个子大汉。
“给他点教训就行了，你俩去看电影，这里交给我，”高个子大汉说。
“好的，哥，你悠着点，我们在你附近，你随时给我们信号，”另一人说。
华胜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抹着不停流淌的鼻血，使劲地睁着眼望着眼前的高个子人影朝自己走近。
“以为你有多能耐，不过也是怂包，”他似乎轻蔑地说。
“你谁啊，我华胜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华胜不服气地说。
“得罪我，你也要有那个本事，不过，你得罪的可是姑娘家。”
华胜的心理坐实了他的猜测。
“怎么自己做下了事，就不去管了，真他娘的不是男人，亏了翠霞还那般对你，”
华胜突然沉默起来，头低下来，啊，翠霞，他是欠她的呀。
“我告诉你，翠霞现在已经有了四个多月身孕了，你赶紧去她姐姐家找她让她看看你怂包的样子，让她死心，把孩子拿掉，从此跟你生死不相往来，你若在他娘的招惹她，试试，那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客气了，”
高个子男人说完，狠狠地转身走了。
他猜不透他是谁，却又在心理揣摩是翠霞家的什么人。
可是谁还重要吗？
现在唯一重要的是他不得不去面对和解决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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