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她说给翠霞的是张五十元的整钱，翠霞应该找给她四十七元，但翠霞只找给她七元。

        翠霞蒙住了，回忆下怎么也想不起来收了张五十元。

        她朝放钱的盒子里用手找了找，都是五元，一元，二元的，连张十元的都不过三四张。

        那一搭卷好的钱里到是有张五十元，但那是昨天的营收，昨天老板没来得及来拿是要今天一并交给老板的。

        翠霞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大婶，语气坚定毫不相让地说：“我没有收到你五十元，我只收到你十元，豆腐三元，我找了你七元，没错。”

        “怎么没收到，你怎么做生意的，我就是给了你五十元，买了豆腐后的钱，我还要去买药的，你昧了我买药的钱啊，”说着说着还痛苦流涕地蹲在了摊位前。

        哭声引来了很多买菜的人，人群里有人不断地议论，“给了人家吧，大家都不容易，”“是啊，做生意算错帐很正常，给人家就行了，”“怎么能将人家买药的钱收了呢？”

        翠霞红着脸，憋着一肚子的气，可她心里明白，这个人不是忘记了自己的钱放在哪里了，就是来找茬的。

        而自己不能顺了她的心意，一天也赚不了几块钱，给她贴补四十元，不但自己连着几天白干了，要是还有下次，下下次可怎么办。

        没有人为她说话，只有旁边摊位的大婶在人群里说：“大妹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你钱放哪里了，你看这豆腐是小生意，收一张整钱机会都不多，一般不会记错的，你再找找，”

        人群里便也有人说，“是啊，是啊，说不定你放在哪里了，也不能冤枉人家，”“豆腐都是一元两元的，确实收到一张整钱也不多，再说，你怎么当场不看看找给你的钱呢？”

        这个胖婶子似乎也不听人群中在说什么，竟呼天抢地地大哭了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唱戏般地喊着“钱给人家找错了，拿什么去买药啊，那是家里孩子买药的钱呢，”

        看热闹的人似乎围的越来越多，不但生意没法做，更让翠霞不知如何是好。翠霞咬了下嘴唇，对边哭边喊的胖婶说：“你停一下，既然你说给了，有没有什么证据？

        我说没收到，我有证据，我的钱箱里并没有一张散落的五十元，有一张五十元是和其他钱卷的好好的，那是昨天的营收，早上生意忙，我来不及将收到的钱整理卷好，所以可以证明这张五十元不是今天收到了。

        如果你还不信，这样，我们直接报警，毕竟我也是打工的，我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不能糊里糊涂的任你瞎喊。”

        “什么，瞎喊，我带着五十元来买菜买药的，先买了你的豆腐，就急匆匆地准备去买药，点都没点你找给我的钱，喔，证据，证据是吧，”

        只见她连忙转身朝围着的人群里望，“二婶，二婶，你过来，你是不是看见我拿了张五十元来买菜的，”

        一个瘦削的老太太被她叫着从人群里挤到前面，颤颤巍巍地说：“对，对，我看见胖丫掏出五十元来菜场买菜的，”

        “你看到没，我有证人，”胖婶似乎更加信誓旦旦地说。

        人群中也有人说：“你到菜场买别的菜没？别在别的地方买菜花了呀，”胖婶又转过头对大家说：“你看我手里就只有豆腐，其他的菜都没去买，买了豆腐就准备去买药的，”

        翠霞有理说不清，她想报警，让警察来解决，可转念一想，如果警察来了，无论是谁对错，都会对自己的摊位造成不好的影响。

        毕竟会被传成警察来处理这事了，说不定还会被说成是顾客报的警，那后面谁还会来买豆腐，更何况警察一来肯定要带走她和顾客。

        她还有孩子，还有摊位上老板清早送过的四板豆腐，也要白白地浪费了。

        翠霞不免心里着急起来，更是手无寸铁地慌了神，她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怎么了，大家怎么一早就围在这里，不要买菜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围观人群的身后响起。

        人们纷纷转过头看去，原来是菜场的管理主任，罗主任。

        大家纷纷给罗主任让个道，让他来到翠霞的摊前，中等身高，大大的眼睛，满脸肉嘟嘟却又有着中年男人的稳定和管理人员气质的罗主任问：“怎么了，”

        还没等翠霞开口，胖婶子便抹着眼泪地说了自己的原委。

        翠霞鄙视地望了胖婶一眼，冷冷地说出自己的委屈。

        等她们都说完，罗主任望了眼她们俩说：“就因为这，一个说给，一个说没给，那好我来问问，胖婶，你的五十元钱是你自家的吧，”

        胖婶一个激灵，“罗主任，你这话说的，这钱当然是我们自家的，还能是别人家的不成。”

        罗主任说：“好，既然是你自家的，你一定放在家里一段时间了吧，不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吧，”

        “那还用说，罗主任，这年头赚钱不容易，这五十元可是我辛苦攒下的钱，不是从银行里取出来的。”胖婶嘟哝着嘴说。

        “那好，既然是你攒下的，不是从银行刚取出的，那你一定知道它的新旧破损程度吧，那你说说，你那张五十元是什么样的？”罗主任不慌不忙地说。

        胖婶眉头一皱，想了想说：“罗主任，我这张五十元一直放在家里的抽屉里，不新但也不旧，没有破损，”

        罗主任也皱了皱眉头，对胖婶说：“不新也不旧，那就是处于新旧之间中等的样子，没有破损，放在抽屉里也没有太多的折痕吧，”

        “对，对，罗主任就是你说的样子。”胖婶急忙说。

        罗主任望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对翠霞说：“她说的钱，你说你没收到，你卖豆腐的钱都放在钱箱里了，对吗，你现在把钱箱子打开，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一张钱？”

        翠霞愣了一会，但很快就转身将身后的钱盒拿过来，说是钱盒不过是圆形铁皮的月饼盒，不过好在够大，足够放下零散的整钱零钱。

        翠霞将钱盒端到罗主任面前并麻利地打开，虽然有那么一抹担忧在心底升起，因为那卷着的一摞钱里有张五十的，但是新是旧心里没有太确切的记忆，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底气还是让她的动作果断干脆。

        罗主任接过翠霞递过来的盒子，在里面翻找着一张张零散的钱，没看到一张整钱，看到那个卷起的一摞钱，他拿起来打开皮筋抽出里面的一张五十元的纸票，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不禁一笑。

        罗主任对翠霞说：“你卖豆腐的钱都在这里了，是吗？其他地方还有吗？”翠霞说：“钱全在这里，这是每晚要点给老板的，所以钱不放在其他地方，怕不好算账。”

        罗主任又对胖婶说：“她的钱盒里只找到一张五十元的，你还记得你的钱上有没有什么字迹印记吗？”

        胖婶的眼睛一亮，忙说：“你看，我说她收了吧，至于钱上的印记我有点记不清了。”

        罗主任说：“钱的样子你记得，上面是否有没有印记你记不得了，估计是小印记，那如果是个大印记，应当就能记得了，对吧，毕竟你攒了不少时间。”

        胖婶连忙说：“那是，小的印记不在意，如果很大很大的印记就一定能记得了。”

        罗主任将手里的五十元递到胖婶面前说：“你看，这张是你的五十元吗？”胖婶立即伸手想拿，罗主任连忙退后一步，将钱拿在手里，他只是让胖婶看看。

        胖婶连看都没看就要伸手拿，一边嘴里还说着：“是的啊，是的，”

        罗主任双手拿起钱，举向天空，让大家都有机会望了望，嘴里也不忘对胖婶说：“你确定这张是吗？”

        人群里，已有人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原来翠霞的这张钱的背面，被用铅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圆脸，圆脸的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我是爹，”

        这么明显的痕迹，显然已经不是胖婶描述的样子，更何况这张钱显得更为旧，一看就是在市场上流通很长时间的。

        当胖婶明白大家笑什么，也讪讪地说：“刚才没注意看，这张可能不是我的钱。”

        罗主任收回纸币，放到钱盒里交给翠霞。

        然后对胖婶说：“你是不是将钱放在其他地方了，你再找找，你闹了大半天，人家并没有收到你说的那张五十元，如果你不信，你还可以翻她的身和整个摊位，但如果翻了后还是没找到，那人家告你诬陷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但要赔偿还要坐牢，你想一想。”

        胖婶低下头，脸一阵憋红。

        罗主任对围观的人群说：“大家散了吧，散了，这都是误会，别影响人家买菜卖菜，胖婶可能将钱放在其他地方了，人家没有收错钱。”

        胖婶一扭头走了，甚至没有和罗主任打声招呼，她心里知道她的伎俩无法得逞了，再摊上法律责任，可就得不偿失了。

        翠霞深深地吐口气，感激地望着眼前的罗主任，连忙鞠躬说谢谢，谢谢。

        罗主任望了她一眼，心里早就动了一动，早闻市场上什么豆腐西施，果然是，他笑笑地对翠霞说；“以后找钱当面和人家核对好，没事，”说着就走了。

        翠霞感激地望着罗主任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多少谢谢。

        罗主任在解决了翠霞的困境后，时不时地出现在了菜市场。

        虽说，作为菜场的管理者，经常来菜场转转是必须的，可是之前经常隔三差五来转一圈或者没什么事就让下面的管理员来转转的频率，现在成了每天来转转，时不时地出现在翠霞的摊位前，看看望望，或者叮嘱什么，说些什么。

        开始，翠霞感激地鞠躬谢谢，可是时间长了，翠霞便感到了罗主任的眼睛里冒出的隐藏不住的亮光。

        就连隔壁摊位的婶子也似乎看出了端倪。小声对翠霞说：“翠霞，这罗主任怎么天天来你摊位前说话，还挺关心你的，只是这关心有点过了头，你可当心着点，”

        翠霞点点头。

        心里残存的感觉一点点被消失殆尽，可她能怎么办呢？

        让他不要来自己的摊位前，自己也不能够这么做，毕竟人家是菜场的管理者，可她也不想被人家说三到四，流言蜚语她真的怕了，更何况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卖个豆腐打个工，带着孩子谋取生活。

        她想了想，与其每次罗主任来听他说话，不如自己先主动起来，热情洋溢地送块豆腐给他，每次来每次都送，看他能坚持多久。

        这一天菜市场刚开门不久，罗主任又来了，似乎今天还穿了件崭新的白衬衫，他绕道翠霞的摊前，“翠霞啊，今天要检查，你注意点摊位前卫生啊，”

        翠霞连忙热情地满脸笑容，站在摊位后面高声对罗主任说：“好的，好的，主任，我一定主意，对了，主任，这个是今天新来的豆腐，你拿一块，”说着就从摊位上拿了一块切好的豆腐用袋子套着往主任的手里塞。

        “不，不，不要，不要，谢谢，”罗主任连忙推让，他还要去办公室办公，拿个豆腐像怎么回事。翠霞不理，仍旧坚持，“主任，你拿着，拿着，天天为我们操心辛苦了，”

        罗主任一边拒绝一边往后退，“不要，真不要，谢谢，谢谢，”说着就跑开了。

        翠霞感到了一阵轻松，这个方法有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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