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保平今日要去看太子与李家公子比武，你跟小全子要跟的紧紧的，万万不能让保平靠近校场的台子，刀剑无眼，保平又素来调皮，若是不小心伤着碰着，本宫拿你们是问！”一身凤袍华冠雍容华贵的皇后在清风殿的正殿上首坐着，殷殷的叮嘱阮清身边的宫女半冬。
“奴婢谨记，皇后娘娘尽请放心。”半冬恭顺的在旁应着。
此时阮清正在偏殿由着桂嬷嬷换衣服，皇后仍不放心，放下茶杯又道：“还要留心些着饮食，保平贪嘴，管不住自己，在宫里头有桂嬷嬷看着他多少收敛点，这出了宫之后看不见的地方他也许又要纵着性子了，你们看紧点，他若是不听，你们就告诉他是本宫的意思。”
“是。”
“还有那个李恪，你们也机灵些，别总让他逮着机会就给保平这个那个的，宫外的东西再好还能比宫里的好了去了？若是不小心碰了不好的可如何是好？”皇后再次忧心忡忡道。
半冬只得又应是。
皇后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太子我还是比较放心的，由来就跟保平亲近，平日里也照顾保平，有他在旁看着，我也就多少能安些心。”
“太子殿下敦厚善良，保平殿下又乖巧懂事，全是皇后娘娘悉心教养的好。”半冬笑着奉承。
皇后欣慰的点了点头，便听见偏殿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阮清身穿一件水青色暗云纹劲装，同色雪玉腰带将腰扎的紧紧的，好似那腰一手就能握上去，显得人又高挑修长了几分。阮清过了年已是十四岁，个子较在定王府时蹿了两三头，同皇后站在一起，已经分不出高低。
曾经还有些稚嫩可爱的圆脸也长开了许多，成了标准的瓜子脸，嘴唇整日都红润润的好像偷吃了蜜糖，一双大眼睛更加清丽潋滟，却不减儿时的清澈明净。标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翩翩少年模样，再下去几年也不知要让多少老妇少女痴狂。
皇后看的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上前亲自接了桂嬷嬷手中的紫水貂杭绸团纹斗篷给阮清披上，细致的在颈下打了个结，道：“外头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可是忘了自己的病才刚好，便不怕冻着了！”转头又吩咐半冬：“再去多拿一个汤婆子给保平抱在手里。”
半冬应声去了。
阮清调皮的眨了眨眼，不满道：“皇舅母可真是唠叨，那点子病都好了很多天了······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吃一堑长一智，还能真把自己给冻坏了不成？皇舅母才是要多穿一些才好，前些日子皇舅母因着照料我也染了风寒，舅舅和太子哥哥都着紧的不行，还念叨我身子才好，万不可再跟皇舅母学着爱美不穿棉衣，皇舅母怎么反倒先教训起我来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巴厉害！”皇后又好气又好笑。
阮清不依，“那也比太子哥哥傻兮兮的好，被皇舅母训斥了也不敢回嘴，净跑到我这里哭鼻子，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丢人，我都替他臊的慌。”
皇后掩口大笑，“城儿那是故意跟你面前装可怜，你还真以为他那么娇弱不成？也就你惯着他，他倒是不笨，还知道寻了你这座小靠山。”说着轻轻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然后对贴身宫女绿翘吩咐道：“将东西拿过来。”
绿翘闻言双手托着一把镶着五彩宝石的短匕首来到跟前，皇后将匕首亲手递到阮清手里，殷殷道：“这把匕首是皇上前几年赐给本宫的，本宫却是放在那里没什么用。上次太子回来说你们在街上遇到了扒手，虽然钱袋最后找了回来，可本宫听到却甚是心惊，万一遇到的是居心叵测的贼人，当真防不胜防。这匕首你便随身带着，以后有个什么情况也好拿来防身。”
阮清接过匕首，匆匆看了一眼便挂在了衣带钩上，勾唇笑道：“皇舅母放心，阿阮会保护好自己的。”
皇后对他这般敷衍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只摆了摆手，“行了，本宫就不唠叨了，赶紧去吧，记得下钥前赶回来。”
“遵命，皇后娘娘！”阮清一本正经的做了个揖，便迫不及待的招呼上随侍跑了出去。
赵连城已经在御花园候着了，见到阮清带了内侍宫女走来，忙招呼着：“你怎么这么磨蹭，这都要到午膳的时候了，你是准备直接出宫去吃饭不成！”
赵连城一身褐色劲装，披了黑色团花斗篷，高高瘦瘦的十分精神。再有一年他就要及冠了，隐隐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稳重风仪，可说起话来还是带了股少年才有的活泼。
阮清被他打趣也不恼，“都是皇舅母啦，拉着我唠唠叨叨没完，我可是知道你平日里有多辛酸了。”
“得了吧你，我看母后待你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你少在这故意酸我了！”赵连城哈哈大笑，上前把了他的肩便大步朝宫门走去。
内侍宫女似乎都习惯了两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谈笑，都知道两人堪比亲手足，心里都替两人高兴，跟在后面笑呵呵的。
一行人出了宫门便直奔李家武馆。这最近一两年里因为李威打了好几场胜仗，李家武馆也炽手可热了起来，来拜师求学的人增了好几倍。李恪也满十八岁了，隐隐有了担当，便在武馆里做起了武术教官，教京中一些年幼的贵族子弟习武。
不过今日武馆里并没有人，因为约好了同赵连城比武，李恪早早的就关了武馆的大门，将人都驱散了。
羽林卫早已提前在武馆四周布置岗哨，整个武馆只有李恪一个人无聊的坐在校场旁边的矮桌前吃点心。
赵连城和阮清进门见了，面面相觑。不是说好了还约了齐泰和苏家三兄弟吗？怎么其他人一个都不见？
齐泰是齐禄的长孙，也是赵连城的伴读兼羽林护卫，这几年因为跟在赵连城身边同阮清李恪几个也玩的很好。
阮清望着李恪孤零零的背影，不由的奇道：“恪哥哥，你这是把人都提前打跑了吗？”
李恪听到声音欣喜的回头，先是看见一身爽利明快的阮清，小麦色的脸上噔时红光满面，眼睛都亮起了光，这才转向赵连城起身福礼。
赵连城免了他的礼，也好奇的问：“齐泰呢？他不是说早到了吗？”
李恪这才想起阮清刚才的问话，咧开一口大白牙笑道：“听说今日定王回京，苏家那几个小子忙着回去迎接了，齐泰听了偏也跟着去凑热闹，说是他爷爷齐老将军托定王给他带了信。倒是只剩了我。”
阮清心中一跳，惊喜的叫出了声，“苏叔叔回来了？”
李恪笑着点头。
赵连城蹙了下眉，“我昨天听父皇说定王刚到玉林，怎么会这么快，今个儿就抵达京城了？”
“估计是归心似箭吧，毕竟这一去就是五年。”李恪看着小厮过来重新添了茶水，便让开身侧，“先别站着了，等一会儿咱们吃了午饭再比试，免得太子殿下若是不小心输了又要找借口，说饿了肚子没力气。”
赵连城哼了一声，不客气的坐了。
李恪又忙招呼站在一旁发愣的阮清，“阿阮怎么还站在那里，我给你专门泡的你喜欢喝的紫竹茶，前几日刚送来的，你快来尝尝。”
赵连城不满的嚷道：“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细致上心，我可不爱喝紫竹茶。”
李恪苦笑：“哪能，我也专门另给太子殿下泡了一壶，是你爱喝的大红袍。”
“算你识趣！”赵连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端了茶优雅的品了起来。
李恪回头却见阮清还在那儿杵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快步来到阮清跟前，温声问：“阿阮你怎么了？”又见他穿的少，不禁皱起了眉头，忙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裹到他肩上：“是不是冷了？我本是想着院子里梅花开了，你应该会喜欢，才选在了这里，却忘了你怕冷了。要不，咱们先去屋里坐会儿吧？”
还带着体温的氅衣裹在肩头，阮清心中暖了一暖，顺着李恪的话转头朝东面看去，果然见着那边有几株梅花开了，他忽然就想起了清风苑的那株红梅，抬起头对李恪微微一笑：“恪哥哥，我改天再来看你们比武好不好？”
李恪愣了一下。
“我想去一趟定王府······”阮清低下头，有些愧疚的道。
李恪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都知道阮清跟苏辄的感情好，即使苏辄不在的这几年阮清也一直惦记着苏辄在南边的情况，时常让他帮着从他父亲那里打听，眼下苏辄终于回来了，阮清肯定是想去看一看的。他微微了然，心里却莫名有些落寞。
不等李恪说话，赵连城已经在一旁笑道：“你这小子成天惦记你的苏叔叔，也不知道定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得了得了，便是把你留在这里你也坐立不安，你便去吧，我让羽林卫送你过去。回头你再回武馆来寻我，说不定早些时候还能看上我们比武。”
阮清心中一喜，又抬头看李恪。李恪扯了扯嘴角，抬手帮他系好氅衣的带子，温声道：“去吧，路上小心些。我们等你回来一起用晚饭，我让厨子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若是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阮清眉开眼笑的使劲点了下头，便是转身跑了出去。
“没良心的臭小子！”赵连城吃味的骂了一声。
李恪微微苦笑，直到看着阮清的身影拐出门去，方回身回到桌边坐下，同赵连城说起话来。
定王府里也是一片欢腾之色，杨太妃的院子里说笑声远远的传出了门外，连站在门外的丫鬟小厮眼角眉梢都带了笑。
杨太妃泪眼朦胧的端详着坐在右手边的苏辄，老怀欣慰的笑着抹泪：“好好好，安全回来了就好······可有进宫见过皇上了？”
苏辄淡笑着点头：“一大早进城便带着鲁国来使进过宫了。”
这几年里苏辄的变化也很大，曾经看着还有些瘦削的身子硬挺了不少，宽肩窄腰，端坐在那里仍是一身素衣，却隐隐多了一股子从容凛然的杀伐之气，大概也是因为这几年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就连清俊绝美的五官都更加鲜明了几分。
若说以前，他还勉强似是个温雅的清贵公子，如今便已然是开了刃的剑，锋芒威仪尽显的王侯。
杨太妃心中感慨万千，想着这一晃苏辄也二十有五了，本该早早成家的，却因一场战事拖到了这把年纪。便是忍不住心酸道：“你及冠之时不在京中，也就没法操办起来，眼看着你也不小了，换做常人早就娶妻生子了，你这次回来也该做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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