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豆芽玉胚
操他妈的，我他妈怎么这么累？
陆彤坐上飞机前，给莫斯科留下的最后一句告别词。下次他还会来，公司不给机会，也要来，哪怕再来一次，为了见贾楠，告诉她，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
一只手碰到李梦琪给他的纸包，有点好奇，毕竟“烟斗”只是一个恶作剧，何必那么认真。几乎没犹豫地就打开了纸包，是一块玉胚，如豆芽模样。这是什么意思，一只烟斗换一块玉胚，难道是旧情物，老肖可太花心，女神孟馨蕊怎么办？
走下飞机，瞅着迎面走过来，面含微笑的肖兢文，突然间，陆彤觉得矮一截，少年时代自己还是孩子王，说啥是啥，谁不服要不恶吼一声，否则拳头相向。老肖却是女孩的梦中情人，不由得惭愧，今非昔比了。
“没看出来，你小子如此得女人缘。”他醋意浓郁，意犹未尽，“看，美女给你稍来的东西。”
不想拿出那物件，看到老肖脸色一变，怪怪的。
“你……”
“噢，没事，公司有点小麻烦。”他看出老肖在掩饰什么，挺好奇。
两人回到公司，果然出事，是陆彤寄回来的报价单出的事。回来前，老肖收到报价单的传真，李梦琪只是把几个简单的数据传过来，立刻惊动公司高层。
怎么讲琢尔公司呢，它是一家合资企业，进出口贸易，也是地方政府指令的类似国企的公司，不过，最近几年，公司发展拓宽，从南方及香港引入了一种新体制，所谓两头在外的类似中介，却不完全无实体的企业。
陆彤的报价单却无意把一层窗户纸捅破，公司向来定价是死的，潜规则不完全是，涨价自然跟涨，跌价坚决不能跌。陆彤却太认真，本来只是让他出国游玩的差事，却把整个市场情况调查一清二白，让许多人尴尬，那是一部分中上层领导回扣被爆光。
老肖没说太多，只是告诉陆彤，把价格向上报告时，调高点，就说自己记错了。
陆彤没说什么，但那是他与贾楠跑了两个整天的第一手数据，怎么会有问题？突然，念头一闪，如被针刺一般，想起贾楠在莫斯科忠告的一席话，难道是她故意如此，间接让他被挤出琢尔？
“你想继续干下去，就要这么说。”老肖迟疑片刻，有点激动地说：“你以为我乐意，想想父母，想想将来，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滚他妈的蛋，这有什么干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陆彤突然冒出这么几句，让老肖听得目瞪口呆。
“那你想做什么，去打工，卖体力去？”
老肖不满地应道，早就知道陆彤好冲动。
“我……”
陆彤张不开嘴，想起家乡打工，四处流蹿，被人看不起的眼神。
“我去杭州，深圳，去……打工。”声音就剩下挣扎。
“好了，你把报告给我，改一下，就不要露面，说身体不好，休息两天。你都不知道，说破嘴皮子，只要公司给我面子，去俄罗斯一趟假装核实一下。”
陆彤没脾气了，到这份上，他知道，认真下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连辩解机会都不给。陆彤回到二层小楼，一觉睡到天黑，老肖把他推醒，还在做俄罗斯的大梦呢。
“这东西是李梦琪给你的？”
老肖紧张地问他一句费话，陆彤兴趣突然又来了，这小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挺认真地对待过去。
“不是，我骗来的。”
“什么，你骗来的？”
“我把那只烟斗给她了，没想到……”
没待陆彤说完，老肖猛然推了他肩膀一把，差点把他从床上推到地上，陆彤火了。
“你他妈的有病啊，只是开一个玩笑。”
“我……我还想打你呢？”
说完，老肖举起拳头，陆彤没躲，玩拳头那真是玩对人，来吧，他来个先发制人，一拳打在老肖的鼻子上。劲有点大，是带着情绪，避无可避。
他要道歉，老肖却没停下，回首朝他又是一拳，两人在屋子里滚打起来。后果大家不用猜，床边的碗碎了几个，就那么唯一一个暖壶也被老肖踢飞。陆彤打得更过瘾，刚下飞机的火正想发呢，来吧，来啊。
打得精疲力竭，终于停下手，继续如两头狮子互相瞪眼。
自言自语，老肖坐在地上开始讲故事。
老肖相识李梦琪是在工作没多久，一个秋季。父亲的好友给他介绍的，约好拿来照片，他还犹豫，有点不以为然，女孩是做生意的，在当地一家杂货铺，而他在政府已经工作快一年，入了党即将提干。
什么？杂货铺？陆彤惊诧地望着老肖，命运不会就这么开玩笑吧。
后来，父亲那位战友又提了一次，把照片让他看，干练利落短球鞋，如野蛮女友，脸上坦然自信，一个23岁的神秘女孩，那份精明吸引了我。
约好第一次见面在酒店。
刚坐下，李梦琪大方地斟满茶水，埋头削水果。老肖沉不住气，几次欲言又止，抬手碰杯不小心倒了一地。女孩匆忙跑过来，手里拿了干净的手帕，帮他清理，亲昵的脸闻到女孩身上的沁香。
仔细擦拭后，女孩转身未忘记冲他一笑。老肖紧张的神经也松池，那片刻多少满足男人某种虚荣。战友出去，留下他们单独面对，老肖面无表情，显得高深，其实对女孩他是心虚多于自负。李梦琪亦促然惊慌失措，灯光下，一张洁净光滑的脸上，漂亮诱人。
回来后，老肖说处一处吧。
往后几天，老肖也约女孩，散散步，看电影，如同许多年轻男女做的事一样，爱情的发生都在彼此融洽间，一切自然发展，每个人都一样，但又是每个人印象最深刻，无法忘记的。
老肖也觉得是离学校以来，见到最聪明女孩。
相处半个多月，女孩说想回家，她家离当地几百里远的县城，家里还有一个在煤矿的弟弟，父亲是当地农民。
什么？
这不是杜敏曾经对他说的，家里有一个在煤矿的弟弟，父亲在当地是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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