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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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偌楠的手被卫珠拉着，放在了她的肚皮上方，隔着衣物，欧阳偌楠清楚地感受到她掌下是温暖的躯体，似乎其中有生命在跳动着。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五下。
六下。
七下。
八下。
两人掌心交叠之间，踊跃着新生的生命力，一个属于新生的生命才独有的脉动。
她的掌心之下，是跳动着的另一个生命，一个即将改变秦国局势的新生命，一个让当权者或是惊讶，惊恐，或是惊喜，狂热的新生命。
一个可能改变未来秦国百年命运的新生命。
欧阳偌楠双眼微微一睁开，吃惊地抬起头来，对上了卫珠若有深意的笑颜。
卫珠嘴角带笑，看着对面的欧阳偌楠，没有放过她神色之间一瞬间的怔忪。
显然这个消息，亦是让这个游刃有余于朝廷战场之间的女人吃了一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
欧阳偌楠，不愧是欧阳偌楠。
作为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在千百种阻力之间爬上城主位子的女人，就算心下再怎么吃惊，她也很快便回过神来。
多年游刃有余地与男人勾心斗角，练就出了她一副不输给男儿身的心性。
这个时间，绝对没有能够让她欧阳偌楠吃惊到失去神志的事情。
欧阳偌楠，勾了勾嘴角，顺势抚摸了卫珠的肚皮几下，动作缓慢而温柔，然后她慢慢地收起了手，挂上了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
她手上的动作极致的温柔，却又在说话的时候，停住了掌心。
她的掌心依旧交叠在卫珠的肚子上，动作那么温柔慈爱，仿佛是一个最慈祥的姨母，但是她勾了勾嘴角，嘴上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带有半丝情面，毫不留情地反问卫珠。
“皇后娘娘为何有自信，我欧阳家便一定会帮助您呢？”
她欧阳家便不能以皇后母子为筹码，投入其他尚且有一争之力的王爷盔下？！
在利益面前，夫妻情谊尚且放置到一边，何况朋友之情，欧阳偌楠的反应，也在卫珠的意料之中。
纵使他们之前相交的时候，没有利益的驱使，到了今天，局势面前，他们也不得不为着自己的利益打算。
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想抽身，便是可以抽身得了的。
卫珠凑近了欧阳偌楠，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吐气如兰，说话之间，带上三分的暖意。
烟雾丝丝袅袅地从她的耳边吹起来。
“谁都知道，欧阳家的新任家主是先帝的人，若是没有先帝明里暗里的扶持，欧阳姐姐也不可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而如今，若是欧阳姐姐想要反戈一击，只怕是难上加难。”
并非所有的帝皇都能欣赏一个女子当上的家主，恰恰相反，很多男人，生怕女人上位，挑战他们的权威，因此，千方百计地反对女人成才。
像是秦文轩这种能够欣赏女子才能的帝皇，千古罕见。
而当日若是没有秦文轩上位之前暗地里的扶持，上位之后明面上的扶持，只怕欧阳偌楠的城主之位，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两说。
而能够爬上权利顶端的男人，都不是傻子，欧阳偌楠背后站着的是谁，大家都能够猜得一清二楚。
不说破，只不过是聪明人互相给予面子的另一种做法而已。
欧阳偌楠眯起眼睛，她勾起了了嘴角，瞥向旁边，看向卫珠。
“但是皇后娘娘也没有足够说服我帮您的理由。”
就算这是你我皆知的事情真相那又如何，她欧阳家因为先帝的骤然辞去，进退两难，落下一个不上不下的田地，这个时候，不正是应该明哲保身吗？就算希望再渺茫，起码还能求得一线生机，何必蹚这趟浑水。进去搅和一番，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惹上一身腥臭？
所以，欧阳偌楠毫不留情地反问卫珠。
凭什么？
凭什么要我帮你。
凭什么？
毕竟这时间万物，莫过于一个利字。
父母子女之情是如此，兄弟之情是如此，君臣之情亦是如此。
所以，你卫珠有什么筹码，能够打动她欧阳偌楠，让她奋力一搏？
说完，欧阳偌楠还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富有深意的弧度。
“不。”
卫珠倒退一步，她自信地看向对面的欧阳偌楠。
“我有。”
卫珠微微一笑，带着三分深意，从容不迫。
“哦？”
欧阳偌楠挠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她兴趣盎然地看向对面的卫珠。
“皇后娘娘为何如此自信。”
有趣，有趣。
欧阳偌楠心道。
皇后娘娘，果然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问完之后，欧阳偌楠心下不禁有些兴奋，好奇起来，卫珠能拿出什么筹码，与她交换。
“因为。”
卫珠潇洒地笑了笑。
“我同欧阳姐姐一样，是个女人。”
“哦，女人？”
欧阳偌楠抬起眉毛，有些诧异地反问。
她知道是他们俩都是“女人”啊，那又如何？！
这世上不就是男人跟女人吗？
她欧阳偌楠与她卫珠都是女人，这是世人皆知的真相，有何好奇怪的。
卫珠勾起嘴角，她暗示性地看着对面的欧阳偌楠。
“所以，他们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而我肚子里的。”
卫珠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属于母亲的笑容、、。
“小皇子，年纪尚小。”
所以，纵使他登基，也是需要母后扶持。
所以，她卫珠能给她欧阳偌楠承诺。
小皇子成长到能够独立执政最快也要十六七年，在此期间，若是卫珠能够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位，他独立执政之前的政权，当然是由她自己掌权的。
欧阳偌楠挠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毛，她满含深意地看着卫珠。
然后，欧阳偌楠暗示性地拉长了音调，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如今尚未生育。”
意思很明显，你如何断定肚子里的是个小皇子，而不是小公主。
若是到时候生出来的是个小公主，只怕她欧阳偌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满盘皆输。
这么一个容易亏本的买卖，就算他们俩情谊特殊，欧阳偌楠身后代表着整个边城的利益，代表着边城的万千老百姓的利益，代表着边城所有家将士兵的利益，绝不可能轻易答应。
只要她是一个尚且有三分理智的家主的话。
“因为。”
卫珠眼神慢慢变得凌厉，又在转瞬之间变得温柔。
那是属于母亲独有的温柔神情，那是卫珠自从知道自己当上了母亲，才能露出的神情。
她伸出手，眼底富含着母爱，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他，永远不会是小公主。”
这下子，换成欧阳偌楠真心吃惊地看向对面的卫珠，两人半天相视无语，欧阳偌楠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突然之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一阵子大笑起来。
“好，好，好。”
欧阳偌楠抚掌大笑。
有趣，有趣，甚是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皇后娘娘，可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比起她欧阳偌楠，也不输上几分。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然后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卫珠就这么嘴角带笑地看着对面的欧阳偌楠。
欧阳偌楠待笑够了，才停了下来，她看向对面的卫珠，真心赞叹了一句。
“不愧是皇后娘娘，不愧是陛下真心爱着的女人。”
欧阳偌楠看向对面的卫珠。
也不魁是她欧阳偌楠看上的女人。
她确实值得这世上一切最好的，值得别人倾心相待。
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心思够狠，足够有魄力，有计谋的一个女人。
若非她是女儿身，只怕如今卫国的皇帝是谁，尚且不知道。
不，纵使她是女儿身——
也足够拥有改变世间格局的魄力和条件。
欧阳偌楠突然伸出手，暧昧地勾起了对面卫珠的下巴。
“皇后娘娘，真心跟我很像呢，不如这样子，皇后娘娘跟了我怎么样？那些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欧阳偌楠凑近了卫珠。
“当日我跟皇后娘娘说的话，尚且算数，若是皇后娘娘跟了我，我欧阳偌楠，便真心帮助皇后娘娘，如何？”
然后欧阳偌楠伸出手，抚摸了卫珠的肚子。
她抛出足够的诱饵，像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人，一个老神自在的渔夫，对待自己的猎物，从容不迫。
“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我也会真心对待，必然不会让他吃亏上半分。”
卫珠吃了一惊，她倒退一步，满头黑线地看向对面的欧阳偌楠。
“欧阳姐姐，莫要开这种玩笑。”
卫珠满脸黑线，抽了抽嘴角。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欧阳姐姐真的是不正经，什么话都敢说，白瞎了这么一副正经的脸蛋，亏得她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的面孔所欺骗，上前“自投罗网”地帮她，若是今天，只怕她可不会上前去帮个什么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偌楠突然一阵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她笑够了，爽朗一笑，又恢复了卫珠昔日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
“好了，我就不逗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如今身子骨特殊，还要多休息才是。可莫要太过疲惫。”
卫珠抽了抽嘴角，头上冒出了黑线，额头上青筋抽动。
一年多不见，欧阳姐姐还是这么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白瞎了那么一张正经的脸蛋。
只怕她要是男儿身，得天天在路上被人家当成臭流氓。
哦，不。
凭借她的身份，被当成臭流氓不至于，但是一堆女人投怀送抱，送上门要她负责，倒也不是不可能。
该说的话说完了，卫珠不想再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最少到身子彻底显怀前，她得做好安排的工作。
于是她转身便走。
“欧阳姐姐，我事情已经说完了，以后还望你多多光照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卫珠急不可耐地便往那大门走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怪兽追赶她一般模样。
眨眼之间，她已经走出去了七八步子远，就连那轻功也用上了。
“哎，这便走了？不多留个几日，”欧阳偌楠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她露出一副神色忧伤的模样，若是忽视她的女子外表，看成是一个男子模样，那便是一个被自己家的媳妇戴了绿帽，却又是不得不去接受的“老实人”模样，让人见者伤心，闻之流泪。
“可真是拔那什么，无情呢。”
对面背对着欧阳偌楠的卫珠被身后的欧阳偌楠这么一说，停住了脚步，又是抽了抽嘴角。
这欧阳姐姐，戏可真多，可不知道，是不是戏班子给了她钱，到她卫珠面前唱大戏。
卫珠暗自心想着，不行，以后生了娃娃，可不能经常带他过来。
莫要给欧阳姐姐带坏了。
白瞎了这么一副好模样。
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以后她肚子里的娃娃，多跟着欧阳姐姐几天，长成了她的模样，那可是怎么办才好。
“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卫珠嘴上说着，脚下生风，快速地朝着大门走去。
卫珠动作迅速，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大门前方的拐角处。
欧阳偌楠一副伤心的模样，看着卫珠消失在了拐角处，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出了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有趣，有趣，有趣。”
欧阳偌楠露出了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容，指尖抵在下巴上，不停地敲击着，动作轻快，显示出了主人甚是愉悦的心情。
“只怕这秦国的天，又要变了。”
她欧阳偌楠，还真的是期待呢。
有趣啊，有趣，真是有趣至极了。
说完，欧阳偌楠还抬起头，望向了天上。
“陛下，您可是找了一个好皇后。”
就连她，也不禁心动起来了，这可是怎么办才好。
欧阳偌楠又伸出手，摸了摸下巴。
自言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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