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离世
“驾！”
秦文轩狠狠地抽打了一下马背。
“快点，驾马回去，后面有埋伏！”
秦文轩一边快速用刀背抽打着马匹屁股，一边侧着身子冲着身后的右相黎昕喊道。
“驾！”
秦国右相黎昕跟在秦文轩的身侧，顾不得上应他，同样满脸冷汗地快速抽打马背。
时间不等人，再赶不回去，此战秦军损失惨重。
“驾！——”
两人带着秦国军队前方一干将领士兵，快速地掉头往回跑去，结果才发现，秦军队伍早已被长长地拉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
“驾！”
秦文轩高高地抽打着马背，快速地驾着马匹朝着身后跑去。
“驾！驾！”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就喊得沙哑。
突然之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大堆的卫国军队，喊杀声震天，迅速冲乱了秦军回头救援的队伍。
他们从两侧包操而来，带着一干汹涌的怒意，一个个脸色狰狞，或是提着长枪长刀，或者提着长剑，迅速地从两侧骑着高头大马崩腾而来，脚步整齐地踏着杀阵，根本不见半点溃逃的样子。
“吁！吁！”
秦文轩迅速拉过缰绳，躲闪过面前砍过来的一把长剑，他身旁的近卫军连忙冲杀上去，一下子把那试图砍过来秦文轩这里的卫国士兵砍倒下马。
秦文轩脸色漆黑，他一边拉紧缰绳，一边对着一旁的右相黎昕说道。
“果然是中计了，来了。”
紧紧跟在秦文轩身侧的秦国右相黎昕同样脸色不好，他看着一旁的秦国皇帝秦文轩。
“陛下。”
其实他先前早就隐隐察觉而出此次陛下贸然出兵，太过冒险，因为一旦让卫兵缓过劲来，他们秦军人数远远少于卫军，使用巧计只能偶尔用之，若是经常用，那便是失去了力道。
铺天盖地的卫国士兵从秦国队伍的两侧包操，冲散了本来拉长阵队冲过来的秦国士兵，此起彼伏的“吁”声连连响起，甚至有不少士兵从战马摔下去的声音。
而那卫军却似乎无穷无尽，一大片的喊杀声不停地传来。
“杀啊！”
“杀啊！把秦国小儿赶回去，为我大卫报仇！”
“——杀啊！杀啊！”
“杀啊！”
“……”
……
秦文轩的战马被惊吓得倒退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秦文轩脸色一变。
不好，卫珠还在后方的军队里面。
秦文轩突然猛地用刀背一抽马背。
“冲过去！敌军就是要打散我们！”
说着，他一马当先，压低身子猛地向前跃了出去，千里马甚至随脚踢掉一个坐在战马上打杀秦国士兵的卫国骑兵。
跟在秦文轩身侧的近卫军也迅速地反映过来，紧紧跟随而上。
“陛下！”
秦国右相黎昕迅速伸出手，却抓了一空，只得抓到秦文轩的背影。
他咬了咬牙，迅速的抽打了一下马背，快速地跟了上去。
“驾！”
战马吃痛，被他狠狠一抽打，快速冲了出去，横冲直撞，撞飞了前方不少卫国骑兵。
到处都是喊杀声，多余秦军一倍有余的卫军像是被捅了马蜂窝的马蜂一般，不死不休地紧跟着想要冲杀出去的秦国士兵。
“啊！”
“啊！”
“碰！”
“啊呀！——”
“——啊！”
“碰！”
“……”
……
是不是便有秦国士兵的惨叫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撞击声音而来，秦军为了冲杀出去，死伤惨重，到处都是秦国士兵的尸体。
而那卫国大军似乎没有痛觉一般，即便是被砍杀到，依旧是咬牙狠狠地拖住不少秦国士兵，拼了命阻挡他们跑出去。
“驾！驾！”
秦文轩在近卫军的护卫之下，躲过了数不尽的卫国士兵砍杀，他一边压低了身子骑马，一边对着身旁的秦国右相黎昕说道。
“快点，皇后还在后方的军队里面。”
而且还有不少朝中文臣，以及重臣亲属。
虽然他们皆不是任人宰割之徒，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三岁幼童，只要能上战场的秦国人，便是能提起砍刀砍向敌军，但是毕竟是一般老幼妇孺，如何能抵挡得出汹涌澎湃，有备而来的卫国军队。
“驾！”
秦文轩目眦欲裂，手上握着刀柄抽打着马背的右手早就已经青筋暴起，就连那手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驾！驾！”
他拼命地抽打着马背，恨不得身下的千里马能再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
卫珠。
他的珠儿还在后方的军队里面。
还有那么多朝中文臣，重臣家属，他们那么信任他，才跟着他征战沙场，他绝对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这里。
秦文轩带着内力喊得沙哑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远远传去。
“传朕旨意，所有秦军，不要恋战，务必拼尽全力冲杀出去！”
“驾！”
秦文轩高高地扬起刀柄，朝着身下的战马狠狠抽打，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不停地响起，正如同他紧张的心情。
不行，他一定要赶过去，拼命赶过去。
他的皇后还在等着他。
无数朝中重臣和他们的家属还在等着他。
秦文轩咬着牙，拼命地抽打着马背。
“陛下，我们护着您，您冲杀出去！”
跟着秦文轩身后的近卫军说道。
刚刚说完，他便是一马当先，迅速朝着身下的马匹背部划了一道，马儿吃痛，狠狠地朝前跑去。
那近卫军撞飞了前面试图前来阻挡的卫国士兵，跟他们战在一起，兵器撞击，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那近卫军抽空回头朝着秦文轩喊了一句。
“陛下，快走，属下拖住他们！”
秦文轩点了点头，迅速抬起刀背，朝着身下的战马抽打了一下，战马吃痛，又提高了速度朝前飞跃而去。
他和几个近卫军就这么冲过了卫国士兵的包操，那一群卫国士兵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似乎不想管面前的秦国近卫军，就想冲杀过去，那知道那跟着秦文轩的秦国近卫军早已发现他们的企图，迅速调转马头，横着阻挡了卫国士兵的动作。
“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别想冲杀出去。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几个卫国士兵龇牙咧嘴，大声喊叫，被阻挡住了，他们索性一阵大叫，向着那秦国近卫军冲杀出去。
几人便是这样“哐哐当当”地战在了一起，而那前方的秦文轩，则是拼命地压低着身子，狠狠地抽打着马背，朝着后方的秦国军队冲杀过去。
珠儿，等朕。
珠儿，等等朕。
珠儿，再等等朕。
朕就要到了。
“驾！”
秦文轩高高地扬起了刀背，狠狠地抽打了一下马背，朝着后方卫珠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驾！驾！”
而那一路上，不停地涌出朝着秦文轩方向狂奔而来的卫国士兵，他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大声喊叫，拼尽全力，要留下秦文轩的项上人头。
“杀啊！”
“杀了秦国的狗皇帝！为兄弟们报仇！”
“杀啊！”
“——杀啊！”
“杀啊！”
“杀……”
“……”
……
秦文轩咬牙抬刀阻挡，但是纵使有众多的秦国近身侍卫守候着他，他的身上依旧有着不知道何时被砍杀上的大大小小伤口。
秦文轩咬牙坚持着，然而，随着一声一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他的周围响起，本该护着他的近卫军越来越少。
秦文轩头上滴滴汗水随着他的额头流落下来，竟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他快速骑着千里马朝着卫珠的方向拼命赶去，而那颇有灵性的马儿，在他的鞭打下，机灵地踏过路过的卫国士兵的身子，甚至借着他们的反力让自己跑得更快一些。
终于，远远的，秦文轩看到被两个火头军护在正中央的卫珠身影。
她没事，太好了。
秦文轩舒了一口气。
“驾！”
他猛地一咬牙，抬高了手臂，刀柄在马匹背部狠狠地抽打了一下，秦文轩身下的千里马迅速朝着卫珠的方向狂奔而去。
疾驰而去的马蹄声，就像是此时此刻秦文轩的心情一般，早已经飞奔到了卫珠的身边。
“珠儿。”
眼见卫珠已经到了不远处，秦文轩试图呼喊她，这次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经嘶哑得叫不出来。
就在这时，秦文轩耳朵一动，转头一看，便见一把箭矢破空而出，朝着卫珠的方向狠狠地射了出去！
秦文轩瞳孔骤缩，在自己还没反映过来之时早已朝着卫珠扑了过去！
他低头，发现箭矢正中地插入他的左胸心脏之处，而卫珠，则是被他扑倒在了身后。
卫珠正是神情恍惚之时便被身后的一个影子扑倒在了地上，重重地在马匹上摔落下去，她在地上滚了几圈，待她爬了起来，便是脸色一变，因为秦文轩已经嘴角流血，胸前插着一把箭矢，面如金纸。
“不，不，不。”
卫珠扑了过去，伸出手抱起秦文轩躺倒在地上的身影，她突然颤抖着伸出一只手，那本来玉白色的手掌，早就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不，不，不要，不要。”
卫珠眼眶微微发红，她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嘴角还带着一股微微宠溺笑意的秦文轩。
“不要，不要，文轩，文轩。”
她不再喊他皇帝，而是呼唤他的名字。
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流进了泥土地了，染黑了一大片的泥土地。
“不要，不要。”
卫珠只能这么不停地喊着。
秦文轩张口，又是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
他颤抖着手掌，微微抬高，试图去摸卫珠的脸，却是半空中掉落下来，被卫珠眼明手快地拉住，放在自己脸旁。
“不要，文轩，不要。”
“别，别哭。朕，朕会心疼。”
秦文轩颤抖着手，抚向卫珠的眼角。
“别，别，别哭。”
别哭，他会心疼，会舍不得。
卫珠左右看了一眼。
“我这就去给你找军医，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卫珠六神无主。
秦文轩却是颤抖着开口。
“来不及了，箭矢入，心脏，没，没救了，别去，朕要，朕要，跟你说，说几句话。”
所以，别去，不要浪费了这最后的时光。
秦文轩说话如破漏的风箱一般，艰难地一字一句大喘气说了出来。
卫珠转过头来，眼泪早已经顺着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出，她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好，我不哭，文轩，你别走，我答应你，我这辈子再也不回卫国了，再也不去找皇兄了。”
只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愿意答应。
秦文轩颤抖着嘴唇，张口。
“朕，朕这，朕这，一，一辈子，最，最幸福的，的事情，就是，就是遇到了你。所，所以，别，别哭。朕，朕……”
朕不怪你。
最后的几个字，秦文轩却没有说出来，他突然伸向卫珠的手失去了力气，从她的脸旁掉落，头也一垂，再也睁不开了。
天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惊雷，然后“哗啦”一声，铺天盖地的雨水迎头浇撒下来，淋湿了卫珠的一张惨白的脸，亦是把秦文轩身下的血水不停地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
卫珠愣在了原地，本来灵秀的大眼睛却是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神采，五官也是一派滞然之色。
然后，卫珠突然之间反应过来，猛地狠狠地抱住了秦文轩的身子，抬起头，凄厉地惨叫一声。
“不！——”
漫天雨水不停地下着，水流顺着她的眼角，脸颊不停地滑落，早已经分不清是她的泪水，还是老天爷的雨水。
凄凉尖锐的女子喊叫声音不停地在秦卫两国交战的战场上方回响。
“不！——”
“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秦卫两军交战的上空，传来女子带着内力的凄厉喊叫，直至消失到了天边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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